隨著李二大宴群臣結束之后,此番東征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但長安可不會就這樣隨意平靜下來,張亮縱容義子行兇的事還未有個結論呢!
大宴群臣之后的第二天,以馬周為首的中書省官員就開始了對張亮的彈劾,同時褚遂良也收集了諸多張亮義子有關的罪證。
似乎整個長安的官員在這個時候都將張亮視為了死敵一般!
但實際情況卻是文臣再一次開始了對武將的壓制!
如今大唐朝局可以參議朝政的文武官員已經失衡了!
文官之中有房玄齡、長孫無忌、武將則是李績、張亮、李冰三人!
也就是說文武平衡因為李冰這一次在高句麗立下的大功,導致大唐官場最核心的這部分官員產生了失衡!
而每次征戰之后文臣找借口彈劾武將之事,早已不是新鮮事了!
只不過張亮這一次卻是主動將眾文官彈劾自己的把柄,交到了諸多文官的手里罷了!
張亮本就不是世家之后,所以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完完全全就是因為對李二的忠誠,但因為晉陽公主的緣故,李二都不準備護住張亮了,那張亮的結局還需要多說么?
在一眾文官的彈劾之下,李二到底還是念舊情的選擇在這個時候見了張亮最后一次!
李二和張亮說了什么沒有人知道,但之后張亮就被一眾文官冠以謀反的罪名,被李二賜死了,同時收回了有關勛國公的一切賞賜!
張亮若只是因為張慎幾妄圖行刺晉陽公主、私藏軍械等等事情,大概率是罪不至死的!
哪怕晉陽公主是李二最寵愛的女兒,張亮也不至于被賜死!
畢竟張慎幾的所作所為之前張亮并不知情!
但最后張亮還是死了,還是個挺可笑的罪名,謀反!
就憑張亮家里的那五百假子和私藏的那點軍械?
這事說出去長安的勛貴真沒一個人會信,但偏偏張亮就是這么死了!
張亮一死不僅平衡了大唐中樞的文武平衡,同時也達到了文臣意圖打壓武將的想法!
甚至還警告了一些藏在暗處心懷不軌的人!
比如說,李冰!
“師傅,張亮就這么死了?作為十六位大將軍勛國公,就這么草率的死了?”
李冰手里捏著一根毛筆,正小心翼翼的為楊夢竹畫著畫像,聽說這是長安最近流傳的比較熱鬧的玩法,楊夢竹也不知是聽誰說的,非要李冰給她畫一副畫像!
見李冰小心翼翼的樣子,武媚隨即搶過李冰手里的毛筆,頗為隨行的畫了起來,嘴上還嘟囔著:“師傅,您這手啊,就不適合畫畫,也不知師娘怎么想的!”
李冰見武媚樂意代勞,自然樂的清閑,隨即舉起茶杯說道:“說到底是為了警告一些心懷不軌的人罷了,咱們的陛下啊,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啊!”
武媚聞言卻是十分的平靜,完全沒有身為一名意圖謀反之人的自覺,甚至連畫畫的手都不曾顫抖分毫。
“又是那位皇子不想活了?好好的過日子不好么,非得去爭那位置,殺的血海滔天才好?”
李冰將不小心喝進茶葉吐掉之后微笑說道:“劉洎那事后面一定有人指使,在山東屯糧本就是為了東征之事,但其不僅吞沒了山東各州縣近三成糧草,還貪了許多的錢糧,但其府邸卻是異常的清貧,你可知為何?”
“他貪污的錢財都哪去了?”
李冰點點頭:“嗯,陛下也想知道!”
武媚隨即長舒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毛筆放下之后,又用扇子細細的將紙上仕女圖的墨跡吹干之后,才對李冰說道:“畫的怎么樣,師傅!”
“嗯,為師畫的,自然極好!”
“嗯,師傅畫技一流,徒兒佩服!”
李冰看著紙上畫著的十年前的楊夢竹,再想想幾乎和十年前沒有任何區別的楊夢竹,嘴角不自覺的就露出了一抹微笑。
看著李冰眼中蘊藏的愛意,武媚滿眼的羨慕。
“師傅,趙國公長孫大人和梁國公房相,還有宋國公蕭瑀為何一齊請辭調理保護太子的職務啊?”
“說到底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張亮的死卻是嚇到了很多人,另外就是因為這些老大人啊,都心生了辭官的念頭啊!”
“辭官?這…”
李冰的話徹底驚到了武媚,之前那三人可以說是大唐權利最核心的人物,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完全不為過,但他們怎么會一齊辭官呢?豈會有人輕易舍棄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利,而選擇退避三舍呢?
“師傅,陛下不會同意的吧?”
李冰聞言卻是搖搖頭。
“不,陛下會同意的!”
“可…為什么?”
看著武媚那副疑惑的樣子,李冰暗笑了一聲,武媚雖是才智過人,乃是天下不世出的人才,但智慧并不代表才能和智慧,還有很大一部分是通過年齡的增長而獲得的經驗總結,這一點武媚差的還很多,說到底武媚還是沒經歷過一兩次徹底的失敗!
“太子今年多大了?十八歲了,陛下深知自己的身體堅持不了多久了,所以為防自己去世之后這些老臣尾大不掉,所以陛下會同意他們漸漸削減自己的官職和影響力的!”
“您是說?”
“不錯,從張亮這件事上,群臣就已經感覺到了陛下的衰弱了,一只獅子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出它的衰老,往往會選擇殺死一兩個強大的敵人,來展示自己的能力!”
“但…之前這樣的敵人,獅子根本就不在乎啊,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敵人對于獅子而言,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所…所以,那些老臣才請辭了太子有關的官職?”
李冰不做聲的點了點頭,沒在多說話。
在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三人請辭之前,李冰就已經卸下了自己右武衛大將軍的官職,只不過右武衛大將軍換成了孟合而已,說到底這部分權利還捏在李冰自己的手里。
只不過是在所有人的面前做了一個權利的變更而已,說到底就是從左手倒到了右手而已!
但這事發生在張亮身死之后,無疑是給文官陣營傳達了一個信號,那就是我李冰不在乎手里有多少權利和力量,但以我現在的位置,你們也沒必要來招惹我!
李冰不會成為那些人的敵人,但也不會容忍任何人對自己的攻訐!
所以李冰才能在如此之高的位置上,穩坐釣魚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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