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的深處。
此時的張成已經明白這批淮夷并非如昆吾大夫預料的那樣是一個遷移過來的部族。這些蜥蜴人其實就是一支軍隊,他們巴蛇的部下,千里迢迢來到沼澤這里就是為了抓黃熊的。
這一點,已經由小熊這邊得到了證實。
這也將游戲和現實的情況完全解釋清楚了——如果張成如游戲時間線中一樣過來的話,那么他實際上遇到的就是殘留的少數蜥蜴人。黃熊一旦被俘虜,那么這邊的事情就等于干完了。巴蛇自然會離開,蜥蜴人的主力部隊也已經走了,就剩下一群負責善后的雜兵。不管是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不堪一擊,最重要的是大事已畢,被人攻擊也無人在意。這種情況就會遇到隨軍掃蕩淮夷的玩家,形成“雜兵對菜鳥”的經典格局。
事實上,在張成看來,如果玩家能能多拖延一點時間,就連這些雜兵都會離開。到時候估計就是“不戰而勝”了。當然,現實中則是張成提前來了。所以才有這一系列事件發生。
這條時間線上,發生的事情和游戲中的可是完全不同。至少遇到的敵人完全不同。
現實中的敵人,不管是等級還是數量,都遠比游戲中這段劇情強得多。不止如此,在紀律、制度方面也更加完備。至少不會出現游戲那種你干掉了外圍敵人后,里面的敵人照樣一無所知的等你繼續去偷襲的情況。
前面幾個外圍的哨站營地被成功偷襲其實有不小的運氣成分。因為在下一個營地里,哪怕張成身上掛著高等加速,他也沒能及時阻止那些蜥蜴人發出警報。
在第一聲警報傳出去之后不久,大批蜥蜴人簡直就是蜂擁而至。
不是三個五個的小隊,而是幾十上百人的大隊伍。所謂蟻多咬死象,屬于那種可以憑借數量硬吃質量的類型。顯然蜥蜴人早有準備——畢竟他們這一次是來抓捕一個大靈,對于此類情況早有預料。
所以張成面對的就是一支成建制的部隊,近戰遠程魔法一應俱全。不說其他,混戰之中,他至少中了超過二、三十個法術。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別說其他,單單這些法術就足夠讓他死上十次了,但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他身上可是有著一個大靈全力以赴的庇護和增強。
地球上有句話說的好:只要推力大,板磚也上天。更別說張成還不是板磚,怎么說也是一個6級的戰士。手中更有一把非常高等的寶劍。
在游戲里,要是受到這么多魔法的增強和加持,大概會有類似的提示。你的攻擊值為5,未能命中對手,檢測到你身上有祝福術效果,攻擊值額外+1,未能命中對手,檢測到你身上有神圣之力效果,攻擊值額外+4,未能命中對手,檢測到你身上有贊頌術效果,攻擊值額外+6,命中對手,你的攻擊產生了暴擊效果,造成了25點傷害。
而現實中,這種感覺遠比冰冷冷的電腦提示直接的多。戰斗一開始張成可能還因為敵人的壓倒性數量優勢而有點慌張,但馬上就發現根本無需畏懼,因為在他的感官中,敵人的行動遲緩到可笑的程度。
這簡直就像是整個世界都變慢了,你面對的不是敵人,而是一群蹣跚學步的幼兒。
這不是戰斗,而是碾壓,因為張成可以輕而易舉的從敵人笨拙可笑的攻擊動作縫隙中穿過,順帶找到敵人身上那些最脆弱的位置,比方說脖子,眼睛等等。此外,他清楚的感覺到自身的變得如此靈動自如,以至于讓人本能的想起一個詞:“合道”。一舉一動之間,仿佛身邊萬物盡在掌握,根本不可能落空。
哪怕遭到復數敵人魔法和武器圍攻也沒用,因為他身上同樣有一大堆防御性的法術。大靈賜予的防御如此強大,以至于他身上的魔法盔甲這一次都沒有證明自身價值的機會。
除此外,他的力量永不枯竭,他的精神永遠振奮,強大的力量同時在他肉體和精神之中流淌,洶涌澎湃。事實上與其說現在張成是一個人,不如說他就是一臺永不疲倦的殺戮機器。
蜥蜴人的施法者一開始想用魔法來直接攻擊張成,然后發現他身上有強大的元素抗性。接著他們想用魔法來限制控制張成,發現他身上還有很高的魔法抗性。最后他們絕望的嘗試解除他身上的法術,然后發現這些法術的品質檔次之高,遠超過了他們的能力極限。最終,他們什么都沒能做到,只是白白的送了命。
當這場夜色中的殺戮盛宴最終結束之時,周圍整個沼澤中都遍布了蜥蜴人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鮮血將泥水都染成了血漿色。
站在血色泥濘之中,連張成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殺掉了這么多人。好吧,是蜥蜴人,或者按照這個世界的稱呼,是淮夷。
看看面板,自己已經順利升了一個等級,現在他是7級死士兼7級法師,而且距離第八級也已經不遠了。
不過,身上的魔法效果已經褪去了一部分。說不清楚是魔法持續時間到了還是在剛才的戰斗中被消耗了,總之開無雙就是爽,唯一不爽的就是不能一直開無雙。
“這些淮夷雜碎…”腦海里,小熊狠狠的說道。
現在張成已經知道,之前黃熊可被這些蜥蜴人追得簡直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事實上,單靠巴蛇一個沒辦法找到隱藏起來的它,這些淮夷才是敵人麻煩的耳目。不止如此,巴蛇好歹也是一個大靈,被巴蛇搜捕倒也罷了,而被這些不值一提的淮夷追捕,那就要額外加上一種恥辱感了。所以小熊對于淮夷,那是半點好感都欠奉。
張成在站場上走過,通過身上的奧術視覺,他能夠很容易的分辨出物品上的魔法光輝。也就是說,能夠最高效率的搜索戰利品。別看這些蜥蜴人普遍很落后很窮,但是數量如此之多,特別是其中有不少施法者,還是能找到一些好東西的。他輕易找到了好幾件魔法物品。主要是施法者用來保護自身的一些裝備,沒啥用,但是應該可以賣錢。
然后他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別浪費時間啊,這里沒好東西…我們再去把剩下的淮夷統統干掉。”小熊積極提議。
“這個是…”張成停下腳步是有理由的,因為他看到了一具淮夷尸體上有一個熟悉的東西。
是那種木片。
不像是這種蠻荒時代的手工制品,反而更像是工業時代用先進的精細工業技術制造出來的那種木片。張成曾經在序幕BOSS的那堆垃圾里找到了一張。其實那個還好,但后來看到豺狼人信使用這種東西召喚出了狼,就對這東西上了心。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東西和昆吾大夫是一樣的,是游戲里完全沒有涉及的內容。
這個東西他已經收集了好幾張,但是完全不知道它有什么用,要怎么使用。
死掉的的那個蜥蜴人仰面朝天躺在泥水之中,脖子上被含光寶劍切開了一個可怕傷口。此刻這副軀體已經完全喪失了生命的活力,眼睛大睜,無神的看著殘酷的星空。他的一只手扣在自己胸口,手指縫里夾著一張木片。
顯然,這個蜥蜴人當時明顯想做點什么,可惜的是張成的速度太快了。
這是張成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木片。
之前他看到的木片是不完整的,因為那些木片上都是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而這張木片上,則畫著一個圖案。
如果說之前的木片是不知其本來面目所以只能被稱為“木片”的話,那么這一張,完全可以被稱為“卡牌”。
是的,除了材質之外,其實就和撲克牌沒什么區別。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以這種蠻荒時代沒有造紙技術,更沒有塑料樹脂之類材料,所以不得不選擇了木頭這種材料。
卡牌的正面中間畫著一條蛇,周圍是一種簡單的花紋邊框。背面則是復雜的花紋,下方寫著一些怪異的符號。
如果沒有翻譯器的話,那確實只是怪異的符號。
但張成隨身附帶翻譯器,所以盡管看到的是陌生的扭曲符號,他卻能明白這是一種文字:“水生毒蛇:生活在淡水中的小型蛇類,這些生物的劇毒讓它遠比看上去危險的多。耗費0,攻擊1(毒性),生命1(脆弱),特性;水中隱匿。”
“這是什么?”張成忍不住問小熊。
“龍漦的碎片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腦海里,小熊回答道。
“龍漦的碎片?”張成幾乎下意識的想起了自己手里的旅法師之書。他立刻從次元口袋里,將那本無法打開的書拿出來。
“龍漦?”小熊略有疑惑。“你弄到了這個?也對,你是異人呀。”
“這東西為什么叫龍漦?”張成忍不住問道。哪怕這個世界的土著也很容易就能看出這是一本書呀。一本書怎么會起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
“它是不凈之物。”黃熊回答。“所以不知道誰用了這么一個‘龍漦’來代稱。久而久之,大家都管這東西叫做龍漦了。”
“這哪里不凈了?”張成忍不住問道。難道這是小黃書?但哪怕是是工口小說,也不該被稱為“龍漦”呀。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東西被諸神認為是不凈之物,所以被拆成了很多份。”小熊說道。“這些木片可以用來召喚生物。好處是誰都能用,壞處是死了就沒了,而且不能制造,起碼制造很麻煩。總而言之算是雞肋吧。沒其他用。”
“沒其他用?”
“沒其他任何用處。”小熊說道。“好像是過去這東西一直藏在夏氏庫藏里,后來又被殷商收藏,后來又落到周室手里…外面也有一些,但是數量極少。不過現在鎬京落到犬戎手里。如果是犬戎的話,將這種東西隨便拿出來亂用倒是合情合理。”
“那個,你知道這本書打不開嗎?”張成忍不住問。
“它當然打不開,”小熊不以為然的回答。“它被拆成了很多份,所以你這一份,其實就是它的封面…也許是封底。”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表面上是一本書,實際上則是…書的封面?
“說起來這個名字來,”小熊突然說道。“我倒是覺得你剛才的稱呼,那個‘蜥蜴人’,可真的比‘淮夷’貼切多了。走,乘著本體給你的力量還沒消散,趕緊把那些蜥蜴人全部干掉。”
不過張成并不想繼續了。
不是他累了,因為大靈的守護,他的精神依然高度亢奮狀態,根本感覺不到什么疲憊。但是,通過面板,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狀態正在減少。
黃熊的加護并非是無限的。和其他施法者施展的法術一樣,時間到了,魔法效果就會消失。
如果前往沼澤的核心區域的話,張成說不好這些加持法術什么時候會消失。這可不是游戲,沒有load game的選項。要知道,張成這次干掉這么多敵人可不是靠自己的實力。此時此刻的他終究只是7級戰士兼7級法師,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忙,靠自己的力量對上幾十上百號蜥蜴人可討不了半點好。
別說是現實里這些比較精銳的蜥蜴人部隊了,哪怕是游戲里遭遇的那群雜魚,那也不是一次性搞定的,而是一張地圖一張地圖的戰斗,一次次休息恢復,“螞蟻運糧”的方法一點點才能全部消滅。當然了,大部分游戲其實都是這么一回事。
總之,這次好處已經夠多了,所以張成決定先返回。
而且,此時夜色將盡,在白天視野良好的情況下戰斗更加不利。自古以來,黑夜一直都是弱勢一方的天然盟友。
“這張卡牌,”張成一邊完回走,一邊翻來覆去的看著手里的“水生毒蛇”卡牌,同時問腦海里的小熊。“怎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