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值升級這種事情,聽起來真的一點都不科學。
而且經驗值這個東西似乎也很奇怪。消滅野狗回來后,他做了幾個嘗試。他跑到屠夫那里,首先是殺了幾頭老鼠——難民營里有抓老鼠賣的人(窮人吃老鼠肉什么很正常)——結果老鼠無論大小,都提供1點經驗。然后他試了試比老鼠大上很多的兔子,可是兔子照樣是1點。然后他試了試一只羊(為了得到宰殺一只羊的資格,還不得不賄賂了屠夫一筆錢)。結果自然是一樣的,別看那只肥羊體格比那些野狗還大,但是依然只能提供1點經驗值。
顯然,這個經驗值的判斷并不是以目標的體格或者體力什么的為標準的。要知道,羊雖然是食草動物,但是身大力不虧,力氣絕不可能比那些野狗小。
此外,同樣的種族,那個殘疾的豺狼人只能提供25點經驗,而那個斥候則翻了好幾倍都不止。這是因為前者身體狀況很糟糕導致的?亦或者是后者更加強大?
這個經驗值多少到底是根據什么來判定的?完全不明白呢。
算了,暫時還不要想這么多。眼下第一要緊的事情還是盡快升級。無論如何,要在難民營系列大型任務開啟之前,達到能使用三級魔法的程度。
至于戰士職業,其實真的只是為了那個“忍死”的特殊技能。有了這個特長,法師就穩了,再也不怕什么暗殺突襲之類手段。說白了,你一個力量9敏捷10的角色去練戰士,那絕對是沒有前途的。
想著想著,張成慢慢的躺到床上,睡著了。
在他睡著的時候,黃公正在接見一個客人。那是一個穿著皮甲的青年人,有一張瘦削的臉龐,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這位黃公認識,是軍中一個小小的伍長。
不過說起來,這位也確實有點不太一樣,就算是黃公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據說以國人的身份,學到了“御”的技巧,也就是懂得駕馭戰車,有資格作為馭手。此外,據說最近正在修習法術。在國人之中算是上進的那一類了。
當然這沒什么卵用,黃公很清楚,哪怕是國人,庶民就是庶民,也就是所謂的“小人”,小人無德,乃是常識,用用不是不可以,卻不能托付重任。比方說之前驅趕滅殺野狗那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就完全可以讓庶民來干。當然了,雖然時不時的有某個庶民卻有著高尚道德之類的故事流傳,不過黃公卻相信那是搞錯的,估計是把“游士”錯誤的當成了普通的國人。當然這兩者的經濟地位確實可能很接近,窮困潦倒的游士哪怕不多見,至少也不少見。可是游士再窮,那也是士人,是“君子”,天生具備高尚的道德情操,是危機時刻可以托付重任的存在,就像是張成,危機時刻能站出來掩護世子逃亡的。而國人再上進,那也是無德之人,可以驅使但不可信任。
這么一個小小伍長來找黃公,當然是有事情。事實上,他是來主動請纓的,要求參與偵察鬼戎的行動中。
鬼戎這件事情,營地里卻是傳遍了。這不是黃公的錯。事實上,事起倉促。在玄圭召喚他的時候,他正和幾個手下,或者說,一群庶民,也就是國人,在討論著如何處理城中一系列雜事。就像前面說的,這種例如清潔陰溝喂養馬匹之類雜事是不合適讓高貴的士人去干的,卻又偏偏必須處理。所以黃公也就自己直接尋找那些出身庶民的部下來解決。玄圭召喚的場面于是也被這些人看見了。就算是因為暫時讓他們退下,但是因為不在密室中,對話聲自然會被聽見,而這些多嘴多舌的小人把消息泄露出去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所幸這些國人都沒什么見識,倒也不擔心他們認出這是玄圭的效果。
當然,這也是小事情。哪怕因為鬼戎的事情,營地有些軍心動搖,對他來說也沒啥。黃公并不很在乎。但是他沒料到居然來了一個自愿者。
很突然的到來,并且要求隨同張成一起去偵察。
如果他是來要求代替張成去,黃公估計打個哈哈,就把事情給搪塞過去了。畢竟這是大事,他需要一個信得過的士人,而不是那種大驚小怪,把小事情吹成大事情,大事情吹成天大事情的國人。但是如果是隨同的話,似乎也沒什么不可以。
他很快做出了決定,既然想要去,那就作為張成的馭手去吧。正好,可以撥一輛空余的戰車,給張成提供后勤支援。畢竟,這種偵察也很難說“悄悄地的進去,開槍的不要”,很可能如捅了馬蜂窩一樣,一口氣惹上一大堆的鬼戎。萬一需要逃跑,不,撤退的時候,有一輛候命的戰車,事情就會變得容易很多。
反正作為交通工具使用,并不需要配備車右,只需一個馭手就足夠了。
張成是清晨時候出發的。
他本來以為自己必須步行過去,沒料到黃公給他安排了一輛戰車。雖然對方說明了這輛戰車并不是戰斗用,沒有配備戰斗必須的車右,只能說是代步的。但是這好歹也是戰車啊。
地球的歷史書籍上明確指出,戰車是屬于未來將被騎兵淘汰的兵種。因為這東西又貴,又笨重不靈活,性價比太低。但是那怎么說也是“未來”,眼下它還是這個世界的精銳兵種,甚至是核心兵種。而且,因為實打實的經歷過一次面對面看著戰車正面沖過來的感覺,所以張成其實對戰車還是充滿好奇心而且很羨慕的。想想看,一個法師站在戰車上,身邊有戰士的保護,用魔法大殺八方…這才是適合法師這么高尚職業的事情嘛。可惜自己只是一個游士,有錢也沒用,沒資格武裝起一輛戰車。
而現在,黃公幫助他滿足了這個心愿。
戰車上的感覺其實并不好。畢竟缺乏緩沖系統,站在戰車上,速度慢了還罷了,速度快起來,那個顛簸真心相當夸張。這東西行軍的時候,也許可以走略微崎嶇一些的路,但真正投入戰斗需要相當平整的土地才行。不過,人類居住的土地也都是平原為主,至少目前,戰車的劣勢還不明顯。
黃公派來的這個馭手名字叫做嘉,一開始話并不多。但是他駕車的技術倒還不錯。至少在這種完全沒有緩沖系統的車上,在速度較慢的情況下車子比較穩定,這種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哪怕較慢,那也是戰車,速度和步行可是兩回事。張成還記得自己來昆吾城這邊的時候,看著遠方的旗幟,走過來卻遲遲不能抵達。而戰車只是前進了一小會,后方的昆吾城就只剩下旗幟可見了。
“張成公子…”嘉突然開口。
“叫我張成就行了。”張成知道這是一種尊稱,但是卻也不怎么習慣。“你叫嘉,有姓嗎?”
如果兩個字倒還罷了,但是只稱呼對方的單名,感覺有點怪怪的。
“我是庶民。”嘉沉默了一下,如此回答。他知道張成是個游士。游士嘛,那也是有氏的,當然也有姓。但是哪怕如此,也比他這么一個連姓都沒有的庶民好。其實也不能說沒有姓,嘉知道自己姓“任”,也是源遠流長的姓,但是這個姓是“假姓”,也就是說,你自己在平民中吹吹牛那是無所謂的,但是貴族們是不承認的。真的要是湊巧碰到一個任姓的貴族,彼此較真起來,和他對照一下祖先那就露餡了。人家丁是丁卯是卯,一個個祖先可以往上追溯,而你嘴巴張開卻祖先姓名也說不全。最后的結果估計輕則被對方嘲笑一番,重則會被對方暴怒起來直接砍了,說你是冒充士人,罪無可赦。
張成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庶民居然沒有姓,所以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那個…張成公子…您是什么姓的?”他哪里知道張成就姓“張”。
“不敢說,怕辱沒先人。”張成趕緊如此回答。“別叫公子了,叫我張成就可以了。”
他突然有些好奇。“你怎么會駕馭戰車?”
“我自己學的。”嘉輕描淡寫的回答道。說起來輕松,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學習駕馭戰車,他付出了多少的辛苦和代價。但是學會了又怎么樣呢?似乎一切都沒變。“您不會?”
“我確實不會。”張成承認。這種技能可無法說謊,說謊有什么用呢?韁繩交到你手里,一切就都露餡了。“這個要去哪里學?”
“您要學的話很方便,聽說昆吾大夫曾經想要收您做家臣?只要您答應了他,他一定會教您的。”甚至可能會親自教。
哦?有這么一回事嗎?張成想了想,隱約有點記憶。
“您為什么要拒絕這么好的事情呢?你知道,昆吾氏也是祝融八氏之一,名門中的名門啊。”神靈血脈,怎么能不名門呢?他有些好奇的問道。“而且昆吾大夫為人很慷慨…”
他突然停下不說了,因為他想起來,對方和他身份是不同的。游士,那也是士,就像是昆吾大夫的招攬。對于他這樣的庶民來說,那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黃金階梯。那是千肯萬肯的,哪怕下一刻要去戰場上九死一生的拼殺,那也是物有所值。因為按照不成文的規矩,如果你沒有自己的姓氏,昆吾大夫會賜姓給你,通常是把自己的姓氏,也就是“己”姓和“昆吾”氏,賜予你,允許你使用這個。以后你出去說的時候,就可以說“我是昆吾大夫的家臣”,大家就會默認你也是一個士人,姓己,昆吾氏。以后萬一和別人排列祖先的時候,你就可以“嫁接”到昆吾大夫的家族之中。而人人都知道,昆吾氏是祝融后裔,神靈血脈,是無可置疑的名門之后。如果你運氣足夠好,日后有機會娶一個昆吾氏的女子為妻,那就真的徹底的打斷骨頭連著筋,和昆吾氏是一家人了。說你不是,那都沒人相信的。
而張成,雖然不知道姓什么,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有自己的姓,只是他自己不肯告訴人而已。所以對于“加入昆吾氏這個大家庭”這種事情,他并沒什么太大的興趣。
“因為…那個…”張成遲疑了半天才回答。“我不想成為家臣。”
他說的是實話,沒辦法,他知道這是文明世界的殘留,他渴望自由,而不甘心接受束縛。想起這一點,他莫名的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生活。
自己還能會地球上去嗎?應該不能了吧。這個穿越實在太不科學,沒理由重現的。
嘉用力的甩了一下韁繩,稍微加快了一點速度。
“嘉,你知道鬼戎的事情嗎?”
“知道一點。”嘉回答道。“我聽人說,鬼方是在夏時出現并逐漸強大起來的…那個年代,神靈后裔還不如現在這樣稀少…”
什么什么?夏朝?神靈后裔?這都什么跟什么呀!張成心里嘀咕,但是嘴上不敢問。畢竟他對于這個世界太無知了。稍微露個口風,很容易引起土著們的懷疑呀。
“…據說,成湯滅夏的時候,鬼方沒有加入戰爭。還曾經幫成湯阻撓九夷之師。不過他們也是小看了殷商,到武丁的時候,殷商就對鬼方動手了,幾乎消滅了鬼方。據說殘存的不是躲起來休眠,就是躲到西北了…后來鬼戎又開始騷擾周室邊疆,被王季一戰剿滅…”
等等,等等!休眠?休眠是什么鬼?
如果說鬼戎是例如什么食人魔啦,地精啦,矮人啦什么的,那些生物可沒有休眠一說。不,應該說正常的智慧生物就沒有休眠一說,又不是狗熊!而且狗熊冬眠也是特定環境。還有,…等等…鬼戎…鬼戎…鬼方…張成突然之間醒悟過來。
休眠…鬼方…鬼戎…是不死生物!那座不死生物的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