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請訪問 三千年前斬龍一戰,幾乎驚動了整座東寶瓶洲,無數修士追隨著斬龍人的腳步,一齊來到大驪國上空,可惜大半都葬身如此。
小鎮如今的四姓十族,便是那群修士的后人,這才得以分潤真龍氣運,甚至有望憑此占據某幾個機緣。
真龍隕落,怨氣太重,四教圣人施展神通,設下通天禁制,鎮壓真龍,但也同時鎮壓了此地修士的境界。
除去那些本就在此落地生根的家族,小鎮中還有不少外來人。
三千年來,有不少修士因為躲避災禍遁入小鎮之中。
劉家老宅較陳家還要破敗不少,除去兩間臥房,便只有一間灶屋,甚至都沒有堂屋和茅房。
陳玄與陳拙大眼瞪小眼,總算是將劉老頭安置妥當,攤在床上睡下了。
陳溪則坐在床邊,一手抱著襁褓,一手端了一碗羊奶,給劉老頭唯一的孫子喂食。
陳玄立起身,環顧四周,打量著這間小屋,目光鎖定在了墻壁上掛這的一件破爛瘊子甲上。
“這小子倒是皮實,餓了這么久也不哭不鬧。”
陳溪放下盛著羊奶的陶碗,笑著捏了捏襁褓中嬰孩的臉頰。
“有福氣。”
陳玄不再看那瘊子甲,反而饒有興致地望向那劉氏祖孫。
劉老頭躺在木板床上,酒氣熏天,鼾聲如雷。
劉羨陽躺在襁褓之中,還沒斷奶,不時咿咿呀呀兩聲。
祖孫二人的呼吸之間,似乎隱藏著某種極為隱晦的傳承,如果陳玄沒有猜錯,那應該是一本劍經。
陳玄伸出手來,捏了捏劉羨陽肉嘟嘟的手臂。
他正在以《云上瑯瑯訣》中所記載的摸骨之法,探查劉羨陽的姿質。
“這孩子剛有幾分睡意,又被你折騰精神了…”
陳溪一把將陳玄的胳膊推開,隨即將襁褓移到另一邊去,輕聲埋怨道。
陳玄再度捏了捏小家伙的臉頰,卻不再摸骨,他已然確定這小子的資質不低了。
陳拙似乎看出了幾分玄機,但卻并未言聲,只是時不時地望向墻壁上掛著的那件瘊子甲。
陳溪抱著襁褓,搖搖晃晃好一陣,總算是把那位小祖宗哄睡著了。
“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陳溪躡手躡腳地將襁褓放在床上,望著陳玄輕聲問道。
“再怎么說也得待到年關吧。”
陳玄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沾著的墊床枯草,笑呵呵地回答道。
小鎮之外開了數十口瓷窯,每一座的名稱規制都有所不同,燒瓷師傅的手藝好壞,直接決定了瓷器的品質,是擺上御桌還是淪為碎片,只在一念之間。
鎮子里有數千人口,每一個人生來便有一件本命瓷,可這件瓷器的品秩卻全由天定。
陳玄是小鎮三千年來天姿第一,但他的親姐姐卻是沒有修行資質的凡夫俗子,造化弄人莫過于此。
“卻不知她有沒有法子?”
陳玄一邊想著,一邊朝著龍須溪而去。
龍須溪終年流淌不斷,即便是嚴寒臘月,也少有冰封溪流的景象。
溪流清澈見底,不見游魚,只有一顆顆圓潤石子,光滑如玉,色澤若血。
“小東西切莫輕動,待到此間事了,我自會為你尋些品相上乘的蛇膽石。”
陳玄輕拍衣袖,示意那條真龍后裔安分些。
小鎮之中只有一個官身,便是那龍窯督造官宋煜章,他除去督造燒瓷一事之外,還負責了那一座石橋的擴建。
如今,石拱橋已變成了廊橋。
陳玄立在橋頭,望向四周,未見人影,這才一步跨出,踏上橋面。
一步之間,風云變幻。
金色拱橋懸在云海之上,跨越無數里。
高大女子坐在橋邊,兩條修長的腿在空中晃蕩著,她側過頭,用那雙金色眼眸望向陳玄。
“可算是回來了。”
她笑著招了招手,示意陳玄坐過來。
“是啊,回來了。”
陳玄也不矯情,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見到陳清都了?”
高大女子順手解下了陳玄腰間的養劍葫,抱起來飲了一口。
“聽聞老大劍仙是這世間唯一的十四境劍修。”
陳玄歪著腦袋,好奇地望向女子側顏。
“劍靈姑娘,你究竟是誰?”
“無論我是誰,你都不會要這把劍,既然如此,我干嘛要告訴你?”
高大女子放下養劍葫,用衣袖抹了抹嘴角,滿足地瞇起眼睛。
“一劍便足矣。”
陳玄一把奪過養劍葫,同樣飲了一口。
“八千年來,你是第一個敢從我手中搶東西的人。”
高大女子雖這樣說,但眼眸之中卻并不見怒色,反倒覺得很有意思。
“劍靈…姐姐,話可不能這么說。
本就無有幾人見過你的真容,又談何搶你的東西?再者說,這酒本就是我的。”
陳玄從袖中將四腳蛇扯了出來,這小家伙此刻似已昏厥,躺在橋面上一動不動。
“你的劍磨好了。”
高大女子笑著將四腳蛇捻起,在雙眸之前晃了晃,隨即一指劃過虛空。
一道金線自云海盡頭而來。
一劍跨越千萬里,破開云海,懸停在陳玄身前。
龍淵褪去了金黃色澤,恢復了淡青色的本貌,劍氣自劍身細紋處流溢,如同漣漪蕩滌在云海之上,攪動的整片天空一陣朦朧。
“好久不見。”
陳玄雙眸一凝,緩緩握住了這把已然脫胎換骨的長劍。
隱約劍鳴。
萬里金云被瞬息攪碎,化作絲絲縷縷的霧氣,縈繞在橋上橋下。
“聽說現如今的法寶,有什么仙兵半仙兵之分,想來也都是些不入流的東西。
這把劍本身材質不算上佳,但卻有好幾種不同的光陰印跡,加之被你日月溫養,也算是不俗。
我將此劍充當礪石,磨劍數月,總算是給那把老劍條重新開了鋒,你的佩劍沾了點光,如今勉強能夠算作半把仙劍。”
高大女子將四腳蛇拋了起來,許久才落下,又被她接住。
“仙劍?”
陳玄低下頭來,望著橫于膝上的龍淵劍,一時之間只覺得有些恍惚。
阮邛畢生心愿便是鑄一把仙劍。
阿良找了很多年,也沒找著一把趁手的佩劍。
可如今,他竟是握著一把仙劍劍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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