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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柳白的劍

大熊貓文學    逆行諸天的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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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晉都城外。

  一座黑白二色的古閣臨崖而立,這便是劍閣,柳白的劍閣。

  劍閣建筑往山崖里去,是一方清幽的大洞,洞頂直通峰頂,有天光灑落,洞底有一片碧潭,一間草屋,仿佛一個單獨的小天地。

  柳白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靜靜地看著譚中盲魚吐著水泡。

  魚本不該盲,但潭里藏著一把劍,一把人間之劍。

  這把劍,他已經養了十八年。

  “他們說你是冥王之子。”

  柳白并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很冷,很鋒利,就似一把劍,頭上萬千青絲披散玩,就似千萬把劍。

  柳白身上的一切似乎都是劍。

  “看來你并不這么覺得。”

  陳玄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潭邊,他的身上看不出似乎劍意劍氣,若非他手中握著一把劍,甚至要懷疑他是否是一個劍客。

  “如果冥王之子也懂劍,那一定是一把黑暗到足以吞噬光明的劍。

  可你的劍,并不是這樣。”

  柳白依舊盤坐于地,只是離地一寸,緩緩轉身。

  “夫子說你身前一尺便是無敵,我想試試。”

  陳玄笑著看向柳白。

  柳白笑了笑,他看見陳玄向前踏出了一步。

  身前一尺并不是真的一尺,而是青鋒所及之處。

  所以,三尺的距離已經足夠柳白無敵了。

  “那是你的劍么?”

  陳玄并沒有看向柳白掛在腰間的長劍,而是望向他身后的水潭。

  柳白在潭前靜思多年,就是為了養出一把真正的劍,這把劍上寄托了他所有的劍意、精神與氣魄。

  “殺你不需要用到此劍。”

  柳白已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站起了身,就似一條彈簧被瞬間拉直,就似一把堅韌的劍彎曲而又彈開。

  劍閣外,天下最強的兩個劍士將要問劍。

  柳白緩緩拔出長劍,那一柄銹跡斑駁的劍,一點點褪去斑痕,變得那樣明亮。

  那把劍映照著天上的云朵,地上的流水。

  溪流自很遠很遠的地方涌出,流經高山,滲透山石,承接無數雨水支流,化作一道滔滔大河。

  大河沖刷著沿途的泥土沙石,逐漸混濁,黃色的河水裹挾著細小的石塊,將石塊的棱角逐漸磨平。

  柳白揮劍了,他的劍必定就是一劍。

  柳白步入修行道,初識便見到一條滔滔大河,故而被修行界認為是絕世天才,其后他在大河畔悟出自已的劍道,所以他的劍法被稱為大河劍。

  大河劍出,便出大河。

  混濁蒼黃的河水自天而下,就似是天上破了一個口子,穹宇之上的河水化作瀑布,垂落人間。

  陳玄也拔劍了。

  那把通體金黃的長劍,似乎承受極為沉重的重量,因此拔的很慢。

  比柳白要慢。

  就似劍鋒之上背負著一座山岳,一座巍峨聳立的山岳。

  不,不是一座,是很多座,是九九八十一座。

  可龍淵劍又瞬息快了起來,比柳白快。

  就似云聚云散,瞬息萬變,而又毫無痕跡。

  八十一座山岳之間,有一片云海。

  云海是那樣的朦朧松散,山岳是那樣的凝實沉重。

  柳白拔劍的速度很均勻,陳玄拔劍卻是先慢后快,于是兩人的劍碰在了一處。

  大河滔滔,黃沙沉溺。

  山阻大河,云收水霧。

  上善若水,地勢為坤。

  山河相逢,土水相遇。

  這是兩把天生敵對的劍。

  柳白的眉毛挑了起來,他并沒有動怒或是驚訝,相反,他此時很興奮。

  劍需飲血才算開鋒。

  柳白的劍需要斬斷很強的劍,殺掉很強的人,才有可能真正無敵于天下。

  陳玄神色淡然,緩緩地將龍淵劍鋒下壓。

  劍斷了。

  柳白的劍斷了。

  柳白的大河劍斷了。

  那條寬闊大河,被群山所阻,河水蒸騰被云氣所收。

  去路被擋,來源被收。

  黃河之水天上來,而云朵恰好在天上。

  “我覺得,殺我必須用那一把劍。”

  陳玄看向左肩染血的柳白,笑著說道。

  一天前,就在陳玄劍破樊籠之時。

  距離荒原千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上生著很多桃花。

  很多年前,有人仗劍上山,殺了很多個五境之上的強者。

  很多年前,有個叫衛光明的光明大神官,被困神殿在了樊籠之中。

  這一困,便是十四個春秋。

  已經有人證明過樊籠可以破開了,所以樊籠會被破開。

  老人起身走到那排看似疏松并且低矮的木柵欄前,他靜靜看著柵欄,看著自己相伴了五千個日夜的它看了很長時間,然后說了一句話。

  “我本心無樊籠,樊籠如何攔我?我道心光明,光明如何攔我?”

  說完這句話,老人伸出遍布皺紋的手,輕輕觸碰那一道柵欄。

  柵欄輕顫,灰塵盡散。

  柵欄碎了,化成了齏粉,化作無數光明的塵埃,飄蕩在幽暗的閣樓之中。

  裁決神殿之中。

  有人以手撐頷,靜坐在墨玉神座之上。

  他忽然渾身一顫,就似那一道柵欄。

  他威嚴如山,深邃似海的雙眸之中,忽然出現兩道極其細微的光點,細微得就像塵埃,光明得就像昊天灑下的光輝。

  濃稠的鮮血自他雙眼滲出,緩緩滴落在深紅色的神袍上。

  長安城中,寧缺與桑桑都在書院后山。

  此時的寧缺已經不再是毫無背景的老閉齋老板,他已經多出了一個令世人側目的身份。

  他是書院的十三先生。

  “荒人南下了,你作為書院的天下行走,必須親往荒原。”

  君陌的神色有些恍惚,以至于他的話語像是夢囈。

  師兄弟們已經習以為常,自從某個夜晚以后,君陌就不再畏懼昊天絲毫,他每一夜都會仰望天空,仰望那一片浩瀚但卻缺了什么的夜幕。

  寧缺聞言嘴角一垮。

  “師兄師姐們,你們哪一個不比我強,干嘛要我去做書院的天下行走?”

  余簾靜靜地瞥了他一眼,寧缺瞬間收斂神色。

  “正因為你是小十三,所以才讓你去歷練,對了,這是老師的意思。”

  寧缺無奈地望向桑桑。

  “只能你一個人去。”

  陳皮皮笑了起來,臉上的肥肉直顫,互相拍打,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桑桑聞言沉默了很久,她忽然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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