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請訪問 “若是將來由你執掌韓國,倒也有三分可能,可若不是,那韓國必將化作云煙。”
陳玄沉吟一陣,給了韓非答案。
實在是韓王諸子中,唯有韓非德才兼備,其余子嗣,盡是中人之姿。
嬴政聞言卻并不感到驚訝,韓非此人的才華的確讓人感到驚艷,只不過對于一個君主而言,才華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國師既出此言,想來不日便要離韓入秦了吧。”
韓非目光灼灼地看向陳玄。
“一國國運終究太弱,那尊鼎的靈性尚淺。
我需要借助秦國的力量,待到七國一統,屆時再鑄一鼎,鎮壓天下氣運,想來那尊鼎只會更加不凡。”
陳玄并沒有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看來國師想要的,韓國暫時是給不了了。”
韓非苦笑著搖了搖頭。
夜漸漸深了,星光撒下,新鄭城萬籟俱寂。
翌日清晨,一輛馬車緩緩朝著城門口駛去。
蓋聶獨騎,一馬當先。
馬車出了新鄭城,行了約莫半日,到達一處山嶺。
嶺中樹木繁茂,隱有霧靄,眼見著道路走到頭了,前方是一處灌木叢。
蓋聶牽動韁繩,停馬,一手向后一招,馬車止步。
灌木叢里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一隊黑甲黑面具的士卒手握長矛走了出來,想來應當是秦軍斥候。
“車上何人?膽敢擅闖秦國領地?”
一人騎在馬上,矛指馬車。
其余幾人卻皆是步行,想來此人多半是這幾個斥候的伍長。
馬車簾子掀開,李斯手持節杖走了下來。
“使者節杖?敢問先生可是大秦使節李斯大人?”
伍長見了李斯,連忙翻身下馬,放下長矛,抱拳行禮。
“正是。”
李斯面有倨傲之色,權力的滋味著實令人著迷。
李斯回退到馬車一側,對著車里躬身。
“是邊關士兵。”
那位首領也是個人精,一見李斯對車里那人如此尊敬,竟是瞬間猜出了車里之人的身份。
他快步向前走了兩步,單膝跪地。
“拜見王上。”
身后幾個斥候也隨之跪地。
“前方何處關隘?由何人鎮守?”
嬴政的聲音傳了出來。
“啟稟王上,前面是邊關武遂,由左庶長王齮率平陽重甲軍鎮守。”
伍長如是說道。
“王齮將軍?帶我前去。”
嬴政迫切地想要回到秦地,他以為那便安全了。
“此行機密,萬不可泄露王上身份,違者,斬。
即時起,諸位需稱王上為尚公子。”
李斯持起節杖,猛地頓在了地上。
“是。”
斥候伍長連忙應答,接著起身,帶著馬車朝著軍營而去。
行到暮色漸濃之時,馬車才到了軍營之外。
“據聞王齮將軍治軍極嚴。”
李斯看著正在操練的士卒們,這樣說道。
“王齮與平陽重甲軍常年駐守在太原,此時卻忽然來到秦韓邊境武遂,此事必有蹊蹺。”
蓋聶的聲音依舊冰冷。
斥候伍長朝著中軍而去,不久便折返回來,舉止有些拘束。
“尚公子,左庶長此刻不在中軍,通,通知您先去軍備營等候。”
車內的嬴政緩緩握緊拳頭。
“尚公子,我們姑且見機行事。”
蓋聶駕馬行至馬車窗前,出言提醒。
幾人下馬而行,到了軍備營帳。
“你們來了?快進來吧。”
帳中傳出一道老邁的聲音,語氣很是倨傲。
幾人緩緩步入營中,卻見一位身著重鎧的老者,正背對幾人斟酒。
先前的幾個斥候正跪在地上。
“你們幾個,做的很好。”
王齮轉過身,卻見他須發盡白,他端著酒樽,遞給了斥候伍長。
“這,屬下惶恐。”
伍長正欲接過酒樽,王齮瞬息發難,一劍劃過他的脖頸。
蓋聶早已握住劍柄,護在嬴政身前,暗自戒備。
剩下的幾個斥候連忙朝著帳外逃竄。
王齮拔起長槍,身形猛動,如同猛虎一般,瞬息將幾個斥候斬殺在地。
“王齮,你!”
嬴政攥著拳頭,往前走了一步。
“左庶長王齮,不得已冒犯王上,甘受重責。”
王齮一手拄槍,單膝跪地。
嬴政平復心情,在主位坐下。
“斥候雖然可能無辜,但不得不斬殺。
軍中耳目眾多,若是走漏了風聲,那便是陷王上于險地,臣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王齮如此解釋道。
蓋聶與李斯對視一眼,心道不妙。
他這番解釋看似有理,但李斯節杖已被收走,這幾個斥候再一死,嬴政便徹底成了尚公子,軍中再無一人能夠證實他是秦王。
嬴政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王齮身前,將他扶了起來。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王上在軍營內恐怕依舊危機四伏。”
王齮靜靜地看著嬴政說道。
“將軍費心了。依將軍之見,當如何行事?”
嬴政耐著性子問道。
此時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末將有計二則,望王上慎行之。”
王齮盯著嬴政說道。
入夜,軍禁甚嚴,少有行人。
幾個士卒在搬運輜重,一位身掛披風的將軍正在一旁監督。
“千長大人,今日軍中名冊已查點完畢,請您過目。”
一個士卒來到將軍身后。
那將軍展開竹簡細細查驗,卻發現了一絲蹊蹺。
“今日竟有一隊士卒全員死亡?”
“說是他們在外遭遇突襲,尸首已經運回軍營。”
“何處遇襲?敵人是誰?可需即刻備戰?”
將軍接連發問,那士卒卻答不上來。
千長去往塔樓崗哨詢問,那崗哨只說今日來了一隊車馬,但他一細問,崗哨卻也支支吾吾。
千長發覺事有不對,便親自去尋找王齮。
“左庶長大人,末將今日查閱軍中名冊,卻見一隊斥候…”
“我也覺得此事蹊蹺,已派專人調查,你只需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王齮看向這位年輕千長,目光飽含深意。
“是。”
千長告退,但他仍舊覺得事情不對,竟是順藤摸瓜,尋到了嬴政所在的營帳。
“千長大人,請止步。”
帳外衛士交戟,擋住了千長去路。
帳內蓋聶聞聲,握住了劍柄。
“左庶長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此帳。”
衛士看向千長說道。
“帳內何人?”
“屬下不知。”
“是不知,還是不能說?”
千長氣勢洶洶,兩個衛士被震住,竟是后退了半步。
我按例巡視,也是軍令!”
千長趁勢上前,一把攥住兩戟,一腳蹬地,猛地轉身,竟是將兩人連人帶戟一起拋飛了。
“請止步。”
蓋聶緩緩走出帳外,語氣平和,面色冰冷。
“你是?”
千長看向他手中的劍。
“在下蓋聶。”
“蓋聶?王上的首席劍術教師,怎會來到此處?”
千長有些懷疑。
蓋聶拔劍,橫劍身前,劍身遍布金色云龍紋。
“此劍乃是王上親賜。”
千長卻并不認賬。
“我身為大秦千長,視察軍營乃職責所在。”
“大人的職責,應該問左庶長。”
蓋聶冷冷地看著他。
兩個衛士這才爬起來,再次攔在千長身前。
“任何人不得進入此帳,也包括我?”
千長死死地盯住兩個衛士。
“原話確為,任何人。”
衛士聲音發虛。
千長頗含深意地看了營帳一眼,就此離開。
他再次來到王齮帳中,想要刨根問底。
卻見王齮正和一個灰袍青年對坐商談。
“蒙恬,看來你已然察覺,我便不再瞞你了。
不錯,那五個斥候,是我殺的。”
王齮起身,來回踱步。
原來這千長竟是蒙恬,他聽到斥候的死因,暗自攥緊拳頭。
“這五人雖然是我大秦斥候,但卻犯了通敵之罪。”
王齮開始信口雌黃。
“通敵之罪?”
蒙恬疑惑地看向王齮。
“這位是我大秦使者李斯大人,他自韓國帶回了一個叛逆之人。”
王齮指著一旁的李斯對蒙恬說道。
“那五名斥候暗自與那重犯往來,被我察覺,我這才殺了他們。”
蒙恬狐疑地看向李斯,卻見李斯面色坦然。
形勢比人強,身處軍營之中,當屬王齮最大,李斯只能假意投靠,此時自是不敢多言。
“您所言叛逆之人,可在那座軍帳之中?”
蒙恬皺著眉頭看向王齮。
王齮點了點頭。
“可王上首席劍術教習怎會護衛此人?”
蒙恬瞬間發現了漏洞。
“那人被稱作尚公子,乃是王上親信,本來是被王上委以重任,這才讓蓋聶護在他左右,可此時…
恐怕兩人已皆為叛逆。”
蒙恬沉默良久。
“尚公子以此物為憑證,秘密送出一封信箋,竟是要送往咸陽太后手中。”
王齮自懷中掏出一枚碧玉扳指,內里刻著一個“蟜”字。
“這是長安君成蟜的碧玉扳指?”
李斯配合著王齮進行表演。
蒙恬接過扳指,面色一變。
“素聞王上與太后有隙,這人莫非是要聯合太后對王上…”
王齮滿意地看著蒙恬的反應。
“此人乃是亂臣賊子,本應及時將其伏誅,奈何他身側有蓋聶護衛,一時恐怕難以得手。”
王齮坐在矮幾后,以手撫額。
“此事事關太后與王上,切不可走漏消息,事不宜遲,明日便在軍營中動手吧。”
李斯在一旁拱火。
“可蓋聶…”
蒙恬與李斯對視一眼。
“此事簡單,明日借機邀請蓋聶獨自前來,他懼怕左庶長趁機發難,定會前來,我們只需提前設伏,縱使他劍術再高,也難敵千軍。
屆時,尚公子只有孤身一人,殺他豈不是輕而易舉?”
李斯笑著看向王齮。
王齮一拍膝蓋,神色愉悅。
“此計甚妙。蒙恬,你是我的心腹愛將,此事便交由你處置了。”
蒙恬詫異地點了點頭。
次日傍晚,蓋聶收到蒙恬送來的信箋,信上并無署名,只是說昨夜生出了誤會,今日特地設宴賠罪。
“此時邀我一人前去,他們的目標定然是尚公子。”
蓋聶將信箋遞給嬴政,神色凝重。
“宴無好宴,既是如此,我便與你一同前往。”
嬴政淡然說道。
兩人一齊朝著點將臺臺走去。
王齮見到兩人同行,面色一變。
“怎么回事,尚公子怎么也來了?”
蒙恬立在他身側,靜靜地看著臺下兩人。
“這位便是尚公子?”
蒙家效忠秦國多年,蒙恬因此得見過莊襄王。
他見嬴政的面容與莊襄王頗有神似,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王齮對著臺下一個親兵招了招手,那親兵瞬間了然,連忙離開。
蒙恬面色一變,李斯坐在一旁,卻絲毫不見慌張。
臺上立著不少士卒,他們都是王齮的親兵。
點將臺正中擺了兩張矮幾,上面放了些酒菜。
蓋聶與嬴政走到臺下,卻被一個士卒攔住。
“按照大秦軍規,非大秦士卒者,登點將臺前,需卸下武器。”
蓋聶看了看遍布四周的士卒,士卒眾多,足有三四百人。
他沉默片刻,將手中長劍交給了士卒。
士卒竟是抱著劍朝遠處奔去了。
兩人登臺。
“王齮將軍怎么也在此處?”
嬴政看著他,率先發難。
“我御下不嚴,這才讓他得罪了貴客,今日前來,自是要親自賠罪。”
王齮笑了笑,竟是自身旁親兵手中奪下長矛,直直朝著蒙恬刺去。
“原來是你走漏了風聲。”
事到如今,王齮才明白原來蒙恬早就猜出了尚公子的身份。
蒙恬連忙以長槍格擋。
蓋聶手中無劍,周遭士卒手中不是槍就是矛,他干脆欺身而上,準備以點穴的功夫制服王齮。
臺上臺下的士卒都圍了過來。
不僅如此,點將臺開始震動,遠處來了一大批兵士,足有近千人。
看來王齮這個老家伙是要傾盡自己的家底了。
李斯面色一變,連忙起身,來到嬴政身側。
“王上,這老匹夫已然掀翻桌子,恐怕有些不妙。”
士卒將蓋聶纏住,蒙恬艱難地抵擋著王齮的進攻,似乎逃離已然無望。
王齮久經沙場,長矛長槍如臂使指,蒙恬哪里是他的對手,王齮躍起,長矛猛揮,蒙恬手中長槍被瞬息震落。
嬴政淡然地看向新鄭的方向。
“秦王嬴政,向先生借劍。”
一道金光自新鄭拔地而起,十息之后,便飛到百里之外的武遂大營。
龍淵劍來到點將臺上,化作一道飛針,一劍刺入王齮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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