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硬生生受了這一掌,但他的劍也已經逼近裘千仞的脖頸了。
裘千仞連忙退避,陳玄隨手一劍,似稚童耍棍,但這一劍卻讓裘千仞汗毛豎起。
劍氣綻開,裘千仞胸前衣衫碎裂,肌膚猛地裂開,可見白色的肋骨。
最要緊的不是皮外傷,劍氣順著他的經脈綻開,他以真氣鎮壓,劍氣消散了幾分,但剩下的依舊在肆虐。
他喉嚨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陳玄感覺胸前就似被野馬撞過,還是接連三匹。
他強忍劇痛,再揮一劍,情急之下,裘千仞以鐵掌格擋。
鐵劍比尋常人的骨頭硬,寶劍比橫練高手的皮膚硬,龍淵劍比裘千仞的鐵掌硬。
他的五根手指被齊齊切斷,手掌斷面整齊,血肉之中包裹著斷開的白骨,還有青紫的的血管。
“今日斷掌之仇,裘某必定百倍奉還。”
裘千仞面色煞白,他左手按住右臂穴位,這才沒讓血液繼續噴涌。
他再次化作一道杏黃色的殘影,直朝著中指峰而去了。
食指峰上的幫眾不敢靠近陳玄,于是他們遠遠地以箭矢襲擾。
陳玄單手握劍,斬斷襲來的箭矢,接著朝著來時的方向飄然離去。
陳玄強提一口真氣,以輕功奔襲近半個時辰,直到看見山崗上的一處破廟,這才停了下來。
先前陳玄故意中了一掌,但他也沒料到這一掌勁力如此之大。
陳玄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進了廟中。
他本就中了裘千仞全力一掌,又運功奔襲半個時辰,此時的傷勢其實不算輕了。
他連忙取下葫蘆,飲了一口藥酒,這才將龍淵劍收進養劍葫中。
盤坐在地,五心向天。
陳玄本可以與裘千仞再周旋一二,他的劍術精妙且犀利,裘千仞畢竟不使兵刃,總是鐵掌堅韌,又哪里是龍淵劍的敵手。
之所以中一掌,是為了借外力來激發九陽神功的護體特性,尋找機會突破最后的兩個大關。
溫熱的真氣在經脈之中游走,只是每到胸前檀中穴附近時,就會有幾分滯塞。
陳玄那隱藏在衣衫之下的胸膛之上,已經多了一個寸許深的黑色掌印。
九陽真氣飛速運轉,一絲紫氣自丹田而出,游走周身穴竅。
經脈之中多了一股霸道陰狠的內力,如同附骨之蛆,依附在陳玄的經脈之中。
紫氣游走,那道內力卻像攔路惡霸一般,不讓紫氣經過。
九陽真氣仿佛怒了一般,自陳玄丹田之中瘋涌,就像失去控制的山洪,浩浩蕩蕩地掃過各大穴竅。
陳玄只覺得經脈一陣鼓脹,九陽真氣過關斬將,無往不利,那道掌力漸漸消散。
可真氣如同沖垮河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直直朝著陳玄任督二脈而去。
終于遇到了阻礙。
九陽真氣躁動了起來,本來只是溫熱的真氣變得灼熱了。
真氣一次接一次地撞擊著那處壁障,七七四十九次之后,壁障破了一個小口。
九陽真氣猛地朝里擠去,很快就徹底占據了任脈,竟是要朝著最后一處大關進發。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真氣后繼乏力,終究沒能攻破督脈大關。
陳玄睜開眼,眼眸深處隱約藏著一抹紫意。
陳玄吐了一口氣,那道濁氣如同箭矢一般,朝著前方射去,將一張蛛網震散了。
從此刻開始,陳玄的內力修為不再遜色五絕。
陳玄起身,笑了笑,朝著鐵掌峰的方向而去。
除惡務盡。
中指峰上,完顏康看著手掌斷裂的裘千仞,又驚又懼。
“裘幫主,他不會殺上來吧?”
裘千仞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他中了我全力一掌,不死都是難事,怎么會殺上來?”
他連忙抬著右臂,朝著洞里走去,按動一處機關,鉆進了密室之中。
完顏康朝著山下看了看,不見白衣,這才松了一口氣。
陳玄提著劍,再走老路。
拇指峰已然元氣大傷,盡是傷殘,于是臨近的食指峰派了不少幫眾。
當陳玄再次提著劍來到拇指峰時,這群人絕望了。
陳玄的劍術風格,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沙場廝殺的影響。
他并不懼群敵來攻。
對陣裘千仞需要思考劍招的銜接替換,但是面對這些幫眾,就真的只需要揮劍而已。
中指峰上,完顏康正坐在椅上翻閱武穆遺書。
完顏洪烈的推斷是對的,武穆遺書確實曾經藏在臨安皇宮。
可是這部當世奇書早已被上官劍南取了回來,一直藏在鐵掌山中指峰第二指節中,此地成了幫中禁地,哪怕是幫主也不得輕易入內。
自上官劍南死后,裘千仞威名甚重,做事也不再墨守成規。
他只當禁地藏了些金銀珠寶,于是偷偷溜進禁地,這才無意發現了武穆遺書。
那一日,郭黃二人藏在進山通道旁的懸崖上,等著完顏康出來,恰好聽見他與裘千仞說起此事。
郭靖和黃蓉正是得知這個消息,才鋌而走險,潛入山中,不想遭遇了回山的裘千仞。
黃蓉被裘千仞擊中一掌,身受重傷,兩人連忙逃離。
裘千仞手掌被軟猬甲刺傷,哪里還不知道黃蓉身份,他忌憚東邪,再加上完顏康還在山上,因此追了一陣便回山了,只派了些追兵追捕。
完顏康學過不少兵法韜略,他細細品味這部當世奇書,只覺得岳飛用兵當真如神,他沉浸其中,很是欣喜。
山下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完顏康心里一驚,連忙將武穆遺書塞進懷中,順著一條小道朝著山下而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完顏康甚至未曾提醒裘千仞。
所以,當陳玄來到中指峰第二指節時,山洞之中空無一人。
陳玄有些氣悶,他本想著要徹底解決掉裘老賊,不想此時卻撲了個空。
“完顏康又去哪了?”
陳玄環顧四周,山洞很大,約莫十丈見方,他看著那些桌椅陳設,搖了搖頭。
“咦?”
地上有些血跡,每隔幾步就有一滴。
陳玄心頭一動,順著血跡向前走,直到一處石壁之前。
“裘千仞手掌斷裂,經脈又被我的劍氣所傷,我中了他一掌,想來他此時不會逃離,多半還在療傷。”
陳玄笑著看向這處石壁。
拔劍,一劍刺向石壁。
龍淵劍劍身完全沒入其中,只剩下劍柄在外。
“果然是空的。”
陳玄抽出龍淵劍。
畫了一個井字。
他用劍強行開了一道門。
裘千仞正坐在門里,陳玄笑著立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