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習慣了獨自一人。
陳玄并不喜歡告別。
所以他選擇了不告而別。
當穆念慈看到他留下的信時,連夜出發的陳玄已經快要走到嵩山地界了。
陳玄此行的目的地是已經封山三十多年的少林寺。
三十多年前,火工頭陀在少林寺大開殺戒,叛出少林,去往西域立了金剛門。
從那之后,少林寺就封山閉門,以至于第一次華山論劍之后,天下五絕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來自少林。
少室山山勢高聳,少林寺就在峰頂。
依舊有香客來往,不過此時的少林寺已經禁絕武林中人前來了。
陳玄將藥蛇藏在山下一處,這才換了一身云紋錦袍,手持折扇,偽裝成一個香客。
陳玄看向這座七百多年的古剎。
少林寺殿宇連綿不斷,莊嚴雄偉,訴說著這座古剎的歷史。
只可惜少林已經不復昔年武林圣地的景象了。
除了僧人,進出之人都是香客。
一個知客僧正在寺外清掃臺階,注意到陳玄獨自立在門口,前來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此行前來是要上香,還是聽方丈講述禪境?”
陳玄連忙豎手回禮。
“在下素好佛學,此行前來正是要上香禮佛。”
那僧人雙手合十,語氣平和。
“既然如此,施主請隨貧僧來。”
陳玄感受到僧人無喜無悲的心境,心里不由得對這座古剎更添幾分敬意。
陳玄隨著知客僧一道,自大雄寶殿開始,每座殿宇都要去上香叩首。
僧人見陳玄禮佛虔誠,不由得對他生出幾分好感。
走出前殿,陳玄見到院里有一座功德箱。
陳玄自袖口掏出一錠黃金,放了進去。
僧人面色不變,榮辱不驚。
陳玄暗贊一聲,這才開口詢問。
“素聞少林乃是佛法浩瀚之地,內藏佛經萬本,可渡世間苦厄。在下家中都是念佛之人,奈何經書頗少,不知能否謄寫幾部帶回家中?”
知客僧雙手合十。
“此乃累積功德之事,施主有意,自無不可。”
僧人領著陳玄前往殿后的藏經閣。
門口站著一個大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是來抄寫經文的吧。”這個和尚的頭頂有九個戒點香疤。
陳玄回禮。
“望大師成全。”
陳玄察覺到一道目光在他腿腳之處掃視。
陳玄先前收斂了真氣,還特意放緩腳步,營造出腳步虛浮之象。
和尚又朝著他的雙手看了看,這才放他進去。
“施主自便。”
好險。
陳玄心道。
幸好他曾服過一枚火菩提,又得易經鍛骨篇去除體內雜質,他手上練劍的老繭也在那時便脫落了。
如若不然,恐怕他已經被那僧人攔下來了。
大概這座藏經閣只放著佛經,所以內里香客不算少。
知客僧依舊跟著他,雖然這座閣樓之中沒有少林絕學,但也有不少佛經孤本。
“施主要抄寫哪部經書?”
陳玄早有準備。
“在下父母身子都還算康健,我欲抄寫兩部經書,為他二老祈福。
至于謄寫哪兩部,就全看佛祖予我的機緣了。”
陳玄笑著回答。
陳玄此行的目的哪里是上香禮佛,他只不過是想要找到那部藏在楞伽經封皮夾層之中的九陽真經罷了。
雖說易經鍛骨篇已經讓他受益匪淺了,但是終究不是九陰全篇,沒有九陰總綱,修習內功的速度算不上快。
所以,陳玄把主意打在了九陽真經之上。
九陽真經,又叫九陽神功。昔年,一僧人在王重陽處觀得九陰真經,驚為天人。
只是他覺得九陰真經陰氣太重,于是他暗下決心要創出一部不若于九陰的絕學。
他潛入少林,鉆研許久,終于創出了這門九陽真經。
若非多年之后覺遠和尚學會此功,恐怕那位僧人的這樁壯舉都無人知曉。
陳玄隨意地自架上取下一本經書。
是金剛經。
知客僧為陳玄找來筆墨紙硯,陳玄一字一字認真謄寫,他有意削弱了字體的鋒芒。
金剛經乃是禪宗七經之一,立意高深,但卻篇幅適中。
所以陳玄約莫用了半個時辰就抄完了此經。
陳玄放好紙筆,伸了個懶腰,這才起身,再次找尋經書。
陳玄的目光在金剛經附近游走,因為楞伽經與金剛經一樣,同屬禪宗七經之一。
果然,沒一會的功夫,陳玄就在另一個書架上找到了那部楞伽經。
陳玄不動聲色地將經書抽了出來,握在手中。
在知客僧看不到的那一面,陳玄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楞伽經的封皮。
里面果然有東西。
陳玄眼中精芒一閃。
在知客僧的注視下,他再次坐定,認真謄寫。
知客僧暗自點頭。
得想個辦法支開他。陳玄心想。
一刻之后。
陳玄依舊在認真謄寫經文。
“咔。”
紙上多出一道斑駁的墨跡。
陳玄的筆斷了。
“這支筆陳某會照價賠償。”
陳玄看向知客僧。
僧人搖了搖頭。
“居士是有佛心的人,此番卻是這筆沒有佛緣了。”
他拿起斷開的筆,去往一旁更換。
陳玄坐在原地,看似不經意地將污染的紙張移開。
他左手輕輕摸了摸楞伽經的下沿。
知客僧回來了。
陳玄再次坐定。
“施主,請。”
知客僧雙手將筆遞給陳玄。
陳玄蘸了點墨,再次揮筆。
直到僧人們要用齋飯之時,陳玄才堪堪抄完。
“有勞大師在一旁等候了。”
陳玄將寫滿經文的紙張壘好,合上楞伽經,左手豎著拿起經書,遞向知客僧。
知客僧盯著經書。
“咦?”
陳玄突然的一聲讓知客僧驚了一下。
僧人看著陳玄的眼睛。
陳玄左手拖住經書,食指輕點,從割開的夾層中抖出一個東西。
陳玄左手將那東西攥住,接著將經書翻轉過來。
“大師,這經書緣何有了破損?莫非是陳某失手所為?”
知客僧看向經書封皮的底部,只見封皮底部被整齊地割開,而且必是被利器所破。
“施主從始至終都在用心謄寫經文,哪里會做此等事情。
也不妨事,只是封皮破損而已。只是不知是何人所為?”
知客僧雖然心疼經書,但他并不覺得這本楞伽經中有什么玄妙之處。
就在僧人說話之時,陳玄已經將手心的東西彈到袖中了。
“是啊,也不知是何人不知敬重真經。”
也不知陳玄口中的真經指的是楞伽經還是九陽真經。
僧人難得地露出笑意。
“施主確有慈悲之心,還請收拾一陣,隨貧僧用些齋飯吧。”
陳玄將謄寫的經文收起,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