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山傲很有錢。
不只是因為他開了武館財源廣進。
他有很多徒弟。
其中一個是津門總督的副官。
他的這個好徒弟叫林希文,林希文對他很是孝順。
鄭山傲是津門武行的總瓢把子。
鄒容鄒館長和鄭山傲的關系很近,很近是多近?沒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鄒容是個寡婦。
寡婦能做一館館主,足以說明她的手腕。
林希文找到了鄒容。
軍人作風,直接了當。
兩件事。
他要打敗他師父,以及軍界要接手武行。
“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你要給我一個理由。”
鄒容笑著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津門武行的頭把交椅,你來坐。”
林希文起身,看向窗外。
鄭山傲很高興。
自家徒弟要和他拍一段影片,給總督過目。
這件事要是辦好了,他在武行的威望將達到最高峰。
屆時,他在頂點處退隱,也算是一段佳話。
陳玄看著笑容滿面的鄭山傲。
“鄭老哥,十九家武館的人我也教了,開館的事?”
鄭山傲彈了彈煙蒂。
“老弟啊,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最是講義氣,你既然教了,那按理說我也該讓你開館了。”
陳玄笑而不語。
“只是,畢竟沒有教出幾個像樣的,老哥我不好給津門武行交代啊。”
鄭山傲老了。陳玄心里這樣想著。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想要留給后人點真東西的鄭山傲了。
名與利成就了他,最后也束縛住了他。
“聽說軍界有意進入武行?”陳玄喝了口茶水。
“陳老弟的消息很靈通啊。”鄭山傲笑瞇瞇地看著他。
“弟子里也有幾個當兵的,不過哪比得了老哥你,教過一省督軍的副官。”
鄭山傲心思急轉,他打定主意,今夜就要去打聽打聽通玄劍館的背景。
“官做的再大,終究不算真傳。”鄭山傲的笑意收斂了幾分。
陳玄起身告辭。
言盡于此,能不能醒悟,只能看鄭山傲的造化了。
對于陳玄來說,津門完全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正是因為如此,也顯得格外新奇。
趁著夜色,陳玄獨自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拿著煎餅邊走邊啃,對于他來說,這已經是一種難得的消遣。
不知不覺走到了貧民區。
一群漢子握著棍棒朝著一個方向蜂涌。
陳玄兩下把煎餅塞進嘴里,邊走邊嚼,跟在眾人之后。
男人護著女人,坐在長凳上,各坐一頭。
他穿著白西裝,帶著白帽子,留了一圈胡子,額頭很寬。
陳玄認出來這是陳識。
陳識握著一根竹竿。
幾十上百個漢子聚在巷子里。
但是人再多也不可能全部一起上。
所以,長棍搖動,每一棍都能打倒一個。
陳識的功夫確實不算弱了。
所以數十個漢子打不過陳識一個。
“這么巧。”
陳玄從人堆中擠出來。
“是挺巧的。”
陳識摟著女人,看著陳玄。
女人看了看陳玄,縮到陳識懷里。
“找你打架的?”
陳識搖了搖頭。
“我們打過了。”
陳識背著女人離開。
陳玄聳了聳肩。
“男人一旦有了女人,就變得不像樣了。”
一群漢子打不過陳識,陳玄和陳識認識,而且看著白白凈凈的。
所以,他們又被陳玄打了一頓。
“所以,陳玄和金陵的那位有交情?”鄭山傲一只手夾著煙,煙蒂已經很長了。
林希文恭敬地點了點頭。
“他替那位揪出了個東瀛殺手。”
“這么說,他在軍界…”
“督軍吩咐,此人只能交好。”
鄭山傲瞥了一眼手中的煙,這才反應過來,彈了彈煙灰。
“挑個好日子,讓陳老弟開館吧。”
林希文點了點頭。
“陳識察覺到什么沒有?”
陳玄躺在木桶里,面不改色。
“應該…沒有吧。”耿良辰躺在另一個木桶中,面色通紅。
“師父…只是驚訝我刀法進境很快。”耿良辰咬著牙。
木桶里盛滿了幽綠色的液體,這是陳玄從川陜的幾個老前輩那兒換來的藥浴方子。
“可別漏了餡兒,不然,你師父和你在津門都不好過。”
一人學兩個門派的功夫,強歸強,但犯忌諱。
尤其是在津門,最重規矩的津門。
“你去踢館,館主自恃身份,不會和你交手,所以至多派個得了真傳的弟子。”
陳玄瞇著眼睛。
“對付他們不難。”
耿良辰意有所指。
“你不笨。”
陳玄睜開眼。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耿良辰笑了笑,很灑脫的笑。
“踢完你就走吧,帶著那個女人,離開津門。”
陳玄笑得有些諷刺。
津門的老頑固確實頑固。
“我是津門人,死也不離開。”
耿良辰適應了劇烈的灼熱感。
“去川陜,那里是我的大本營,待上幾年,你再帶著女人回來。”
陳玄一巴掌糊在他的腦袋上。
“再回來踢館?”
耿良辰揉揉腦袋,興奮地笑了笑。
“我有沒有說過,為何教你練劍?”
陳玄看了看劍架上擺的兩把劍。
“打洋人。”
耿良辰沉聲。
“有命才能打。”
“那我踢完就走。”
“不算太蠢。”
“你連個女人都找不著,還有臉說我蠢?”
“女人是練武的大忌。”
“我師父說師祖也是這么說的,但是他們還是娶妻生子了。”
“所以你師父打不過我。”
“整個津門,不,整個天下,誰能打的過你?”
耿良辰有些氣憤,他覺得陳玄這是以勢壓人。
“誰說沒人打的過我?”
“時代變了,小崽子。”
陳玄喃喃。
一個月后。
通玄劍館在津門最好的地段開館了。
十九家武館的館主無一缺席。
林希文也來了。
他穿著軍裝。
所以,他代表著軍界。
“陳先生。”
林希文坐到陳玄身側,點頭問好。
“早就聽鄭老哥說起過林副官,總算見著真人了。”
陳玄笑著拍了拍林希文的肩膀。
林希文臉色變了又變,最后勉強地笑了笑。
“還是陳館主厲害啊,壓的這小子不敢抬頭。”
幾個館主“竊竊私語”。
陳玄笑了笑,靜靜地看戲。
臺上是一出戲。
臺下也是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