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爹這種明明區別對待孩子,但又為之安排很多的行為,朱佑櫟也只是稍微抿了下嘴,不再多說什么。
他現在可不是五六歲的小孩子了,朱見濟又喜歡跟他說著朝政上的事,讓帝國儲君能夠在很小的時候就接觸治理問題,所以很多東西也逐漸明白其中道理。
作為太子,他天然是要和弟弟們做區分的。
為了防止一些舊事在大明朝重演,他爹也做了很大努力。
畢竟皇位的誘惑如此之大,完全能讓原本感情深厚的兄弟拔刀相向。
當年懿文太子地位何其之高,于兄弟之間威望又何其之大?
可等太宗皇帝實現靖難,為了強調自己的正統性,不也刻意在史書記載之中對其進行淡化?
當然了,這也可能是建文對太宗等王爺們過于苛刻,讓本就性格直接粗暴的太宗惦記在心的緣故。
至于近例…
他爺爺景泰帝和徽宗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因為疼愛妻兒,所以他爹是不敢在這方面進行豪賭的。
哪怕一點點機會都不能讓其他的兒子接觸到。
于是在日常上,年紀越來越大,也逐漸讀書起來的皇次子朱佑桂發現他爹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對自己嚴厲起來。
完全不是小時候會對著自己又笑又抱的樣子。
而他大哥雖說喜歡板著張臉,把自己打扮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黃袍,但在自己饞嘴的時候,總會很大方的給自己送美食過來,自己犯了小錯誤,大哥也會幫忙遮掩過去,完全贏得了朱佑桂的親近。
如果太子大哥能把他當年坐過的小羊車送給自己就好了。
就算上學的地方也在皇宮之內,可每天跑來跑去也是很麻煩的。
可惜他大哥在別的事情上很大方,但對自己的玩具看得很重,小時候已經被他玩爛掉的發條車都不愿意給自己碰碰…
唉,想到這一點,興王朱佑桂只能化悲憤為食欲,努力的多吃一點,以補充自己在讀書上耗費的能量了。
“做父親的,都想給孩子多一些家產繼承。”
“可我一不能學唐高祖破國安家,二不忍看隋文帝諸子相爭,只能趁著你們都還小,多做安排,等長大了,就把東西好生的交到你們手里。”
朱見濟拍拍兒子肩膀,嘆氣說道。
他忙著修正各種制度,不也是為了把更好更強的大明朝交到朱佑櫟手里嗎?
不過乾圣天子也不擔心自己做的太多,讓兒子做個垂拱而治的安樂皇帝的。
一來朱佑櫟不是那種安分放松的性格,二來世間問題源源不斷,解決了眼下的就要出來新問題。
總有地方可以讓朱佑櫟發揮的。
而另一方面,考試結果出來的王華和謝遷也碰了面。
王華一振衣袖,氣宇軒昂,對著謝遷一抬下巴,“如何?”
謝遷極為配合的裝出一副“我認輸”的姿態,對著王華拱手彎腰,“王兄大才,小弟佩服!”
“哈哈,你這家伙!”
王華當即被他逗的放聲大笑,然后上前主動挽上謝遷的手,讓他去自己家里喝酒。
兩人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探花,可是極為風光的——
在確定貢士排名之時,朱見濟為了貫徹公平公正公開的精神,特意在放榜之前,把參考的學子叫過來,讓他們交換了答卷,并且有問題盡早提出。
所以殿試的貢士是最早得知排名的一批,也是最早見識過王華和謝遷水平的一批,有此之事,在放榜之后,他們也沒多少問題。
畢竟有問題,早在當時就解決了,如果還打馬后炮,到時候皇帝聽說了也不高興,還得治一個“欺君之罪”下來。
沒有了當堂考試的學子應和,這也是關于“王華當狀元”輿論風波得到迅速平息的一大原因。
而謝遷對自己敗給王華也是坦然接受。
讀書方面王華過目不忘,真辯經起來,他肯定比不過。
而且王華游歷天下,見識也比他這個多在學校中讀書的多,所以能夠更加把握住當政者的爽點。
輸了,接受就好了嘛!
無能狂怒反而敗壞人品。
對于排名,謝遷唯一的請求,就是希望皇帝能讓自己當個探花郎。
朱見濟對此也一頭問號。
他和很多人討論過,對于謝遷的排名,除了王華,無人可及,那就是榜眼之位了。
怎么他主動要求降低名次呢?
謝遷回答的理直氣壯,“既然不能做狀元,那榜眼也不是大事了!”
“只是學生時常自詡年輕儒雅,于外貌才華之上,都能稱作俊才…若是不做個大明朝的探花郎,風光于人前,實在是可惜。”
換句話說,便是比起榜眼,第三名的探花更加有意義。
因為自古以來,狀元榜眼可以看中文采,但探花郎除了文采,還得看臉!
作為不會刷人下去的殿試,大家的水平都有保證,那么探花基本上可以認定為那一屆最好看的人了。
朱見濟聽了他的理由也是哭笑不得,最后沒有抵過謝遷對自己容貌的自信和坦然,同意了他的請求。
長得比朕還差一點,但這口氣卻不小哇!
只有原定為第三名,卻因為不夠年輕帥氣而莫名成為第二名的那位,充滿了無辜和茫然。
名次上升了,這是好事。
可為什么…會覺得自己被嫌棄長相了呢?
等到跨馬游街的那天,王華謝遷他們都穿著量身定做的進士袍服,騎著高頭大馬繞著北京城的大道,讓兩側的老百姓能夠一瞻這一代進士的風采,沐浴智慧之光。
固懷也很豪邁,仗著自己是個公主,每年都有不少皇室下發的工資,直接包下了附近的一棟樓,打開窗子后,正好能看到王華騎馬在前,得意洋洋的嘴臉。
“哇,你爹好小人得志啊!”
“大寶以后可不能學他那模樣,一高興嘴都笑歪了!”
固懷把兒子抱到窗邊讓他趴著,一邊護著小孩不讓他掉下去,一邊嘖嘖有聲。
雖然王華年紀也才三十,性格豪邁自由,生活水平足夠,讓他有了胡子也能保養良好,看得出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帥二代。
但固懷跟他睡久了,早就知根知底,哪里還會像其他女子一樣,沉迷在狀元公的美貌里?
固安和張懋坐在她對面,聽著妹妹的凡爾賽,只能默默的對視一眼,然后假裝無事發生。
“你要把這場景好好畫下來,知道嗎?”
轉過頭,固懷又吩咐起被她雇傭過來的那位原東羅馬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