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把海西國定在了波斯之地嗎?現在白羊國占了它,日后臣就藩,豈不是只能在海邊建國?”
海西國雖然沾了個“海”字,可那指的是地中海,不是波斯海。
哪能一樣啊!
成婚以后,朱見澤在老婆跟固懷、固安等好姐妹逛街打牌之時,進宮拜訪起了皇帝,同時詢問下自己封國的動靜。
跟沂國不同。
沂國就在人口稀少的海島之上,很輕松就能建立起政權來,還能有本土隨時援助,生存壓力并不大。
可海西國在域外之地,千百年前便有無數蠻人在那邊打來打去,可謂虎狼之地,一入就得口吐白沫,不少子少孫還出不來的那種。
其距離本土也遙遠,一旦建國立足,外部的壓力會非常嚴重。
如果周邊都是小國、亂國還好,要是冒出來一個強勢集權的統一王朝,那海西國怎么崛起?
朱見濟給海西國的任務,可是打到地中海,讓羅馬如閃電般歸來呢!
所以一聽到白羊國和其雄主之事,朱見澤也沉不住氣了。
他也就二十出頭,再好的耐性,觸及未來可能時,都無法坐穩屁股。
“這個你不用著急。”
拉著堂弟一塊下棋的朱見濟絲毫不慌,看著堂弟有點憋悶的模樣還樂了,“平時都說你沉穩,現在倒是有點年輕人的朝氣了。”
雖然是差不多的年紀,可朱見濟到底有了兒子,跟才結婚沒多久的堂弟一比,還是很有“長兄如父”的風范的。
“你了解那地方嗎?”他反問堂弟,順手下了顆黑子。
朱見澤見他這手,眉頭不由一跳,思索起自己下一步該下哪里才好,嘴里回應,“這個臣不了解。”
西域之西,對很多人來說都是陌生的。
也就是朱見濟搞了填鴨教育,才讓這幾屆太學生們知道了點外面的具體情況。
要是以過去的方式眼光…
中央內閣都能被隨便來的“使者”騙取回賜,日本那疙瘩更是指著用這套路賺錢呢!
朱見澤即便耳聞,也沒有聽到很多詳細消息。
因為大明跟中亞帖木兒等國恢復穩定往來,其實也就幾年時間。
“那朕就給你說說——”
“神洲中部之地,多有教派勢力,權勢如同王中王。”
“其國主必須依賴教派才能鞏固統治,且常常主管軍務,內政多有教派執法…故而當地之人,都會信教,其國體可以稱為。”
“國主之下,地方軍閥貴族林立,從未有中央君主之威福,比之西周天子,也只強了那么一點點。”
朱見澤還在謹慎的落子,皺著眉頭,“為何會如此?”
朱見濟笑道,“這便是歷史緣由了,還得追溯到當初大食國東征之事…反正你只要知道,中部地區久未一統,從未中央集權過,教派影響極為深重就好。”
“你猜猜,如果有人想在這樣的地方,緩和教派矛盾,強化自身權力,將游牧之民化為定居半耕…會怎么樣?”
朱見澤本來想舉鮮卑北魏的例子,畢竟北魏立國之初,也有佛道爭的不可開交,但一深想,中國佛道爭的再厲害,也未能凌駕于君主之上,當時北魏國中,更有不少漢人士大夫為官,影響君王主政。
這個例子并不合適。
所以他只能道,“要中部真有想做如此事業的人,不得五代以上的明軍沿用,其行新政必然是諸事不妙,一朝差錯,日后便要子孫身死國滅的。”
保不準,自己在位的時候就得出這問題。
“那個烏宗就是這般人物。”
“他現在一統波斯,也算開國雄主,還能壓住各種矛盾,可惜其人已經年近五十,長年征戰又能活多久?”
“你等過個十幾年,再看那地方,自然會有新熱鬧。”
朱見澤若有所思。
他現在正好二十歲,在堂兄弟之間,身體素質只比皇帝差了一點,也重視調養身體。
如此,別說十幾年,二三十年也是可以等的。
這段日子,也可以讓海西國休養生息,積蓄力量,為日后擴張搬遷打好基礎。
“帖木兒亂起來了,你得把握機會,給大明和自己子孫掙下一份大好基業…不過還是要小心那邊的教派,要牢記你是大明的封王,不是什么真神的仆人!”
朱見濟跟堂弟下棋論完了中亞,低頭看著自己下的棋,滿意的笑了。
“行了,朕先去問候下太后,你把這棋盤收拾一下,回去找老婆吧!”
朱見澤恭送皇帝走人,然后預備收拾東西回家。
棋盤的上的黑白分布極為散亂,讓任何一個懂點圍棋的人看了,都不忍直視。
“你進宮找陛下做什么?”
順義王回府之時,佐安已經到家了。
王妃一邊為他安排酒水迎接,一邊好奇問道。
“下棋。”
佐安奇怪了,“固懷經常跟我說,陛下的圍棋技術…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你沒事去觸這個霉頭干嘛?”
固懷和王華結婚后,朱見濟還時常拉著這個從小號稱神童的妹夫下圍棋,享受強強相對的快感。
根據旁觀者公主透露,王華與之下完棋后,臉色跟吃了屎一樣難看,夫妻躺床上享受賢者時間,感悟人生奧妙之時,一想到這事兒,還會委屈的哭出聲。
固懷為了安慰精神受到刺激的丈夫,都陪著傷心好幾次了。
朱見澤也沒想到傳聞還有貨真價實的時候,以前常居家中不動,結了婚倒是意識到了跟皇帝往來的重要性,會主動進宮給皇帝堂哥問安。
不過和朱見濟下棋,今天還是頭一回的。
“我想挑戰一下人類極限。”
“那體驗如何?”
朱見澤沉默了一會,才慢慢說道,“挺好的。”
起碼學會了如何不動聲色的讓子、自斷臂膀,以及在對方宣稱“五子連珠”也算成就大局之時面不改色,淡定相對。
和皇帝下棋,的確艱難。
也是奇怪了,乾圣天子可以說是接受了完整的儲君教育長大的,賞樂書法、繪畫文章,都算拿手,繼承了老朱家的藝術細胞。
加上他爹留下的文雅外表,臉龐白皙圓潤,放出去只當是個富貴人家的翩翩公子。
誰知道圍棋下的這么爛。
不過,這也算是另一種的天賦異稟吧?
宮里,朱見濟陪著老婆親娘用膳,自然也提到了這事。
“這么一看,我們這代棋藝最好的,倒是沂王了。”
跟別人下棋,朱見濟輸的少,多的是贏棋或和局,搞得以前拉朱見濡玩黑白子的時候,朱見濟一看局勢不妙,還會找借口走人。
只要他沒玩到最后,他就沒有輸!
王氏在旁邊抱著小皇子含笑不語。
朱佑櫟坐在他娘腿上,朝著他爹張開了雙手要抱抱。
等轉移陣地之后,小皇子立刻放水出來,尿了朱見濟一個猝不及防。
朱見濟習慣的放下孩子,轉去內室換衣服。
希望父皇能在這泡尿里面,認清自己的下棋水平吧…
看著老爹遠去的背影,穿著開襠褲的朱佑櫟捏著自己的小鳥,嚴肅的喝了口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