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義王朱見澤的確比朱見清這個玩家名聲好多了。
小同志跟他媽一塊在小時候吃過苦,來到京城后也一直低調做人,除了偶爾出門散心和學習,基本不會過多的刷存在感,只安心等著皇帝給他定好封地,便去就藩。
京城里的子弟們也不是沒想過帶他一塊玩,反正皇帝都不在乎他的堂兄弟“結交權貴”,自己又有何怕?
玩玩而已嘛!
但朱見澤性格上總有點陰郁,不喜歡加入他們的浪蕩隊伍,寧可窩在家里讀書,所以二代圈里,他的形象就是“清高陰冷”,跟誰都混不來。
不過比起朱見清的荒唐,朱見澤總歸是有更多人認可的。
由于固懷帶人堵了榮王車架,旁邊還有人圍過來看皇家的熱鬧,使得寬大的京城大道也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擁堵,讓朱見澤好不容易出趟門,還回不了家了。
“真是…”
朱見澤也探個頭出去看了眼外面的紛亂,轉過頭不好意思的對著剛認識的好朋友說道,“今日遇到這種意外,只怕無法請王兄去府里飲茶了。”
王華哈哈一笑,“無妨無妨,今日不可,來日再敘嘛,順義王能折節下交我這個太學生,已經很給王某臉面了。”
朱見澤聽了,更覺不好意思。
他到了定封地的年紀,自然也要像大哥沂王一樣,為未來謀劃,試著去招攬一些人才,好帶著去日后的封國搞建設——
按照皇帝的意思,他們的封國基本會遠離本土,刷新出人才的概率,更是遠遠不及。
而且為了有效推廣華夏文明,教化當地蠻夷,防止像西方的諸多蒙古汗國似的被回回們反同化,封國的核心人才基本都得是本土出身才可以。
所以朱見澤在今年便常去太學,希望能從其中認識一些愿意跟隨自己遠離故土去異地開荒的人物。
畢竟太學生有好幾千人,不可能人人畢業后都能任官,光是每半年一次的考核和期末的下鄉運動,就能篩選出不少人了。
朱見澤也不會傻乎乎的去拉攏于考核中時常名列前茅的學子。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未來的國家棟梁,不止是不能拉攏去封國,還不能交往親密。
不然,日后國家重臣和一個藩王有深厚交情,這把柄就大了。
而王華,則是今年才通過郡學考試,在全省的官學中脫穎而出,來太學報道的新生。
此人在自己的家鄉也是個神童,據說啟蒙的時候,能把他爹念的詩一字不錯的背下來,震撼了不少大人。
等到十五歲中了秀才,預備著要更進一步,考個舉人出來——
乾圣朝的科舉在原來的基礎上多了很多新項目,除了要考國家政策、四書五經外,還有數學、格物、天文地理等等。
聽說過兩年,還要有額外的體檢,讓考生做基本的運動,免得招進來個體質極差的。
要知道,現在進士和太學生畢業任官,都要去地方了,如果體質太差,指不定人沒到任,魂就飛了。
這對接受傳統儒家教育長大的學子來說,就比較不友好了。
特別是一些已經上了年紀,想變通也無法有效吸收新知識的人,很反對皇帝的教育改革。
雖然他們仍舊可以通過明經、進士科獲得上升渠道,可以前讀書理解不及他們,卻具有善于邏輯數算的,也能上榜,從而擠占了本就不多的中獎名額。
可在對外對內都頗為強勢,鎮壓過多次地方運動的乾圣皇帝面前,士人的叫嚷反對并沒有取得太大成效。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如果連簡單的數學題都拿不到分,那直接弄死他們,朱見濟都是不心疼的。
所以再怎么不愿意,這幾年里,傳統的士人也必須去學習四書五經以外的內容,強化自己的綜合能力。
而在教授數算天文等方面,私人承辦的書院和私塾沒有足夠的教師力量,只有官方開辦的郡學能夠滿足目前做題家的要求。
王華小時候就被他的師長們教過古今儒家經典,長大后考舉人一次未中,甚至在拿手的道德文章上,也因為各種原因而失分嚴重,驚覺自身考運不佳,并且在明算、明法等科目上學的不行。
在跟家里人商量后,王華便想著入郡學,走升學路線出仕。
在從野生學子變成體制內的高中生后,王華也是一路高歌猛進。
科舉考運不行,但學校考試常拿頭名,是故去年底就得到了地方官府和郡學領導的推薦信,于年初到國子監報道,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太學生。
他初來太學,被其中的種種新鮮事物迷了眼,沉迷得無法自拔,倒沒來得及去參加學生自發組織的社團活動,撈個出名的機會。
朱見澤也當他是普通太學生,眼見對方常來圖書館自修,以學為樂,行為舉止間又頗為灑脫,便想著拉攏一下這人。
今天,正是雙方熟悉后,朱見澤主動邀請王華去王府里飲茶論道來著。
一旦雙方成了綁定關系,順義王府也得是王華的常來之地。
“我去與固懷說,讓她放車架過去。”
朱見澤下了馬車,在幾個隨從的守護下,來到固懷面前。
他受母親影響,常食奶肉,長的比朱見清高大多了。
來到三人面前,是完全的俯視。
“這是怎么?堵塞大街可是違法亂紀的事!”
現在再大的權貴都不能隨意在街上放肆了,王爺也得乖乖順著車道走,不然錦衣衛就要來找麻煩了。
“我,這…”
“這都是固懷胡鬧嘛!”
朱見清對這個比自己只小一歲的兄弟不怎么親近,但好歹有血緣束縛,一見大高個兒來了,腰板都挺直了點。
“明明是你有錯在先!”固懷雙手一叉腰,杏眼一瞪,“佐安是你能隨便欺負的嗎?”
引發這動靜的佐安在一旁站著,也不出聲。
朱見澤聞言輕輕打量了這異族公主一眼,知道對方身份也不低,看朱見清和固懷的反應,八成是前者亂撒尿,污到了佐安身上。
“若是講不清楚,還是先去附近的樓里包廂說話為好,要再堵塞街道,陛下得把我們全都召去問話了!”
“就是!我就說了你當街攔我的車馬,丟人!”
榮王嚷嚷著,還是不敢直視對面。
他仍記著出宮前皇帝的話呢,想著順義王正好來了,先試著把渾水引到他身上去,不成再試試別人的魅力如何。
于是朱見清拉著兄弟,不讓等道路疏通后就打算離開的朱見澤走人。
“此事說來話長,一時難以扯清楚…順義王來的正好,不如給我跟兩位公主當個和事佬,免得再鬧出事來!”
“來來來,我出錢,我開房!”
“大家一起去包廂里坐坐!”
沒等朱見澤回話,朱見清直接拉著人的手,就要把他往附近的樓里帶。
身材高大,也抵不住朱見清的不要臉。
一個親王,當街大呼小叫,還不顧體統的親手拽人,朱見澤只能勉強應付一下。
“我還有好友在車上,我先跟他說一聲…”
“不用說了,讓他一起過來,正好局外人,看得清楚!”
朱見清巴不得見證的人多,寧可丟點臉面讓人笑話,也想早點跟佐安劃清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