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二姐登船至廣州靠岸,先是去海關登記,以免被當地巡邏的水師給攻擊了。
隨后,便看了下自己的故鄉。
其實她并沒有來過大明本土。
因為施進卿年輕時候出海僑居,然后才生下了她跟其他兄弟姐妹。
而施進卿本人接下來的日子,也沒有再返回過本土。
施二姐對于大明,向來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國”。
對于梁道明當年放棄三佛齊王位而跑回大明當富家翁的做法,施二姐更是無法明白。
她當年就算有了老爹遺囑,那也是跟她弟弟競爭了一番,才成功上崗的,所以在施二姐看來,這個王位得之不易,還挺珍惜。
直到她這次親自過來,見證了大明風采,方才明白梁道明為什么會做出當年的選擇。
廣州港從前宋之時就繁華了起來,朱見濟開海之后,更加的發展迅速。
光是這么一個港口,就看的施二姐眼花繚亂。
當華僑首領的那股子傲氣也沒有了。
等來了京師,更是驚訝于這座世界級的雄城,久久無法平靜。
難怪梁道明會看不上區區的三佛齊王位。
在這邊住了一段日子,施二姐都開始看不上老對手滿者伯夷了!
而從帖木兒帝國來的使者哈撒也是跟施二姐一路來的北京,同樣對北京城的熱鬧嘖嘖稱奇。
特別是朱見濟大婚當日,那鋪天蓋地而來的人氣,更讓他們感到震撼。
若帖木兒帝國還在全盛之時,哈撒對此估計也就是看個熱鬧,畢竟自家也是世界級的大國。
可現在帖木兒不是才從動亂中穩定下來嘛,幾乎每一代君主繼位,都要伴隨一場內亂,讓帖木兒帝國的國力大損。
大明這邊,哈撒也是打聽過了,新君雖然年幼,但在景泰朝就被先帝帶著處理朝政,是個早熟且管得住事情的,并且對于開拓外疆,恢復漢唐時代的偉大榮光很有想法,一轉仁宣時期的內卷風氣。
瓦剌、韃靼,都已經被明朝打敗了。
就在他們前往北京的路上,明朝還在對遼東部署軍事,對那邊的蠻夷進行徹底的清掃。
強硬姿態可見一斑。
這讓哈撒沒辦法再保持游離自大的態度,對明朝重視起來。
因為在綜合實力上,沒有哪個國家可以跟大明相提并論。
哪怕明朝有過一次讓上層統治階級傷筋動骨的土木堡之變,但其根基深厚,底層環境并沒有被破壞。
這便意味著,只需要來一個頭腦清醒的新皇帝,大明就不會脫軌翻車。
“希望大明皇帝陛下能從溫柔鄉里快點走出來,接見我們。”
會說漢話的哈撒對著熟悉了的施二姐微微一笑,一雙綠眼睛里全是精明。
施二姐點點頭。
朝鮮使臣那邊,繼續愁云密布,郁悶的自閉。
這一等,便又等了半個多月,直到英國公和固安公主的婚事結束了,朱見濟才勉強抽空,召見了這些使臣。
頭一個是施二姐。
對朱見濟來說,拿捏朝鮮輕而易舉,所以跟朝鮮有關的事,都不算大事,好狗子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跟主人鬧心。
帖木兒那邊,則是朱見濟有意壓一壓他們的威風。
景泰朝他們打著進貢的名義來敲詐大明的事,朱見濟可還沒忘記呢!
這次過來,對方估計也要搞幺蛾子。
朱見濟是個小心眼的皇帝,誰得罪過他,那可是有黑名單等著的。
只有施二姐這個曾為大明駐守海外飛地舊港宣慰司的老人在三者中表現最好。
等跟人溝通好了,把控住后世著名的馬六甲海峽,那又是一番新天地。
“賜座吧。”
年輕的皇帝放下手里才批閱完的奏疏,讓拘謹的施二姐放松一些,“你是老者,我中華自有尊老愛幼的習俗,不必束縛。”
施二姐在鴻臚寺之時,就被里面的官員教導過面圣注意事項,在不犯忌諱的同時,事事以皇帝為尊就好。
于是她小心的坐下,仍舊不敢正視朱見濟。
“你的事情,朕已經聽說了。”
朱見濟搭在座椅兩側的扶手上,姿態隨意,臉上也全是和善的笑容。
“滿者伯夷此時已然成了南洋大國,雖說其國野蠻,但若想將之擊敗,也要出動不少力量。”
施二姐聞言又想站起來,“陛下…”
“不過施家為大明駐守舊港三代,你還愿意來北京見朕,可見誠意。”
朱見濟又笑著安撫了下施二姐,“說打仗,朕是不怕的。”
“底下的文官再怎么喊勞民傷財的話,可在朕看來,該打的還是得打。上國的體面,是要打出來的。”
施二姐也笑了,“陛下說得對!”
在海外跟蠻夷們相處這么多年,施二姐也是知道,跟野蠻人講道理是沒用的,只有先給他們一巴掌,打得對方臉疼了,他才會好好聽你講話。
中國自有華夏之稱。
有服飾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謂之夏。
可為什么還要有武備?
不就是為了讓對方能聽話的坐下來,聽中國講禮儀的故事嘛!
“舊港宣慰司是大明自古以來的領土,神圣不可侵犯!”
“滿者伯夷既然敢奪之,便要承受相應的代價!”
“今年是個好年頭,遼東打完了,干脆就去南洋走一走。”
正好,大明水師這幾年下來,也把南洋的海盜清理得差不多了,和安南、真臘等國的聯系也穩定了。
因為朱見濟的規劃,水師建設也慢慢趕上了永樂朝的水平。
畢竟要說水上力量,明末那情況,鄭成功都能帶著人去把當時的航海霸主荷蘭人打跑呢!
只要上位者重視,肯為它掏錢,建設起來并不算困難。
國內承平,國庫充足,本身又有實力…
是時候經略南洋了。
施二姐激動了,“陛下說的對,南洋本就是大明的南洋,不能讓蠻夷糟蹋了!”
“臣…愿祈天兵南下,以震滿者伯夷國!”
朱見濟心想,滿者伯夷算什么東西。
他這一場打下來,東南亞的那些國家都得好好看看,他們的爸爸長什么樣!
在皇帝面前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封攤開的奏疏,正是安南國關于邊民犯事的。
隨著朱見濟開放海禁,南洋作為傳統的海貿場地,各種貨船也多了起來。
即便大明水師駐守廣州港口,打擊海盜勢力,但終究無法顧及全部,總有一些漏網之魚眼饞打劫的暴利,時不時的去南海上轉悠,企圖抓肥羊。
大明這邊也有舍不得給海關交保護費,偷偷摸摸出海的,更加劇了這種情況。
于是廣州那邊就有官員上疏,給朱見濟報告了這件事,“有安南人駕使雙桅大船,越過海面,偷撈珠池,劫掠客貨。”
朱見濟自然下旨,令安南國王管好自己手下的人,不要隨意越界為寇。
至于國界線是怎樣的?
也不想想,朱見濟在《乾坤萬輿圖》上連實際上沒有大明軍力駐扎的蒙古高原都畫到自家了,南海能放過嗎?
那九段線近的,就差貼越南臉上了。
結果越南對此上疏,只說自己不知道這回事,查也沒查出來犯事者,反過來請朱見濟別小氣,“安南民眾多以捕魚為業,下海者眾,不可輕禁。”
雖然奏疏上面說的都很客氣,但朱見濟前世當鍵盤俠的時候,可是跟人對線過無數次,哪里看不出其言外之意?
明里暗里,是對朱見濟在名義上獨占南海表示不滿。
廣西那邊也有官員上報,說有安南國人越境侵占田畝,霸占土地,遭到官府驅逐后,還武力反抗。
這就讓朱見濟很惱火了。
越南的實力不及朝鮮,仗著跟大明本土遙遠,竟然還敢做這種小動作。
真以為朱見濟不敢出兵打他嗎!
下半年攻略滿者伯夷,大明就是要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