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朕的喜事?”
“這是天下的喜事!”
朱見濟捧著那沉甸甸的稻谷歡喜不已,扶起了老農后,又是吩咐他們,“把這次結出來的種子盡量收好,朕要把這種新稻種推廣到其他地方去。”
此前的實驗已經很嚴謹了,畢竟朱見濟在發現那棵獨特的稻子后,便是嚴格按照單株選擇法來進行培育的。
如今,面前農田已經證明了這種稻子可以穩定的遺傳,收獲還很不錯,他便不想再浪費時間。
這種早熟的稻子,生長期短,既適合在無霜期短的東北地區種植,也適于在無霜期長的江南地區實行一年兩熟。
一旦它推廣出去,便能解決不少人的吃飯問題,讓大明的百姓在迎來美洲的高產作物之前,可以多吃兩口飯。
“等再種個一兩次,大豐收了,朕就要給他們兌現諾言,為你們賜爵位。”
朱見濟小心的將稻谷放回馬沖捧著的托盤上,對那幾位老農說道。
對方差點又感激的跪下去。
小皇帝心情很好的輕笑出聲,讓管理皇莊的馬沖干兒子預備好相應事務。
“稻谷種植需要不少水源,這次結出的種子一部分放到京西郊那邊,一部分分去江浙之地,讓年富他們安排試種,慢慢鋪開。”
“記得將這次育種的過程都抄錄成冊,分發給他們,不然中途出了差錯,那就要少收許多糧食了。”
至于東北那邊,倒也不急。
李秉這個宣府巡撫在旁邊的蒙古佬逐漸安穩,沉浸在大明對自己的經濟援助中不可自拔后,便覺得對方不再有多大吸引力了。
他還是喜歡蒙古佬以前囂張的模樣。
就像一匹烈馬,死活不肯讓人騎,卻在鞭子和韁繩之下不得不屈服于自己身下。
李老頭的心是比較野的。
于是這幾年,因為朱見濟早就讓他提督遼東軍事,李秉便沉迷起了在那邊修長城、堡壘等各種建筑。
其所用的苦力,大多是在征討草原叛逆部落時俘虜的蒙古人,還有在清田和改土歸流事件中,被流放到遼東的罪人。
本來按照舊有例子,這些人應該被閹割送到宮里伺候皇上,成為東廠需要的人才,但現在已然不同以往了——
農莊模式推廣后,地方上受益于集體化勞作,使得破產農民數量減少。
而且朝廷在北邊還在不斷的建設新的城池,要把種花家走到哪兒種到哪兒的風俗傳遍大江南北,也需要眾多勞動力。
可是北方城市里,已經普遍開設了大大小小的紡織廠,對于原材料和勞動力的需求都很大,所以老板們不得已,會掏出更多的成本來對別人進行雇傭,鼓動農民們脫離土地,走到工廠里面來。
換句話說,便是“人力”,變得值錢了。
現在朱見濟即便宣布允許人坐轎子,估計老爺們也舍不得把寶貴的人力放到這種事上,巴不得都送去打工。
改土歸流后,西南不少作亂的寨子都被拔除,其土著淪為俘虜,要接受朝廷的安排。
當時就有不少商人通過太府寺和戶部對朱見濟提出請求,希望皇帝能允許自己購買那些人當做奴隸,為他們的工廠提供勞動力。
對于這樣的誠懇請求,朱見濟當然不會拒絕。
畢竟為了自己的利益,商人們掏錢是很爽快的。
而且目前的帝室就他們家幾個,除了朱見濟這個皇帝,其他人都比較安分,不追求太多享受,讓皇宮中沒必要養太多的宮廷服務員。
皇帝本人也沒有太大需求。
不過朱見濟只給了對方一定額度,規定了最高的購奴上限,并且將奴隸數量算進了他們的家奴之中。
以大明律法的嚴格和繁雜,對于官商豢養奴婢的情況,也曾經有過具體規定。
自太祖起,就限定了奴仆數量的增長和其適用范圍,更是強調過多次民間的士紳不能輕易蓄奴。
雖然這個政令伴隨著時間流逝,也崩壞的七七八八,但朱見濟這不是在重申“祖宗成法”嗎?!
祖宗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也就代表了祖宗的意志!
所以在紡織廠不斷通過各種方式為自己爭取勞動力的情況下,朱見濟就重申了《蓄奴法》,再次規定了各個等級的權貴家中奴仆的數量。
如此一來,也算是解放了一下大明的奴仆們——
因為這些人將身邊原有的奴隸都送去打工,身邊必然要再留些人伺候才行。
但奴隸數量有限,他們得用“雇傭”方式才能合法的找到人手,變相的降低了正常人淪為奴仆的可能,沒必要窮到賣身后,子子孫孫都是賤籍。
至于剩下的,仍舊安排到了地廣人稀的東北去填戶口。
目前而言,李秉的建筑熱情還沒有退散。
隨著他在遼東穩扎穩打的傳播大明的光輝,自然影響到了已經擴張了不少地盤的女真人,引起了后者的強烈反感。
根據李老頭的上疏,今年雙方便爆發過好幾次沖突,連李秉的身份都不管了,直接發起了沖鋒。
女真人顯然是在有了些底氣后,開始暗搓搓的挖大明墻角了。
對此,朱見濟只是繼續給李秉掏錢,讓他在遼東大力發展基礎建設事業,還任命了強硬派官員項忠過去擔任薊鎮巡撫,輔佐當地總兵官和李秉做事。
等情況好些了,就要安排移民過去了。
到時候才是女真人真正的死期呢!
朱見濟處理完了新稻種的事,帶著一臉歡喜回到宮里,卻是沒坐多久,就被他媽杭太后給召喚過去了。
朱見濟只當這是母親想自己這個兒子了,很平靜的前往了太后居住的仁壽宮中。
汪氏帶著她的兩個女兒也在這邊。
景泰帝去世之后,汪氏被朱見濟接出冷宮進行供養,見到小皇帝對自己當年反對他當太子的事不怎么計較,還時常帶著自己的女兒玩,汪氏也放松了很多。
除了平時吃齋念佛,便是過來跟杭太后聊天。
不管過去雙方有怎樣的恩怨情仇,終究是往事隨風了。
“哥哥!”
固安和固懷兩個小公主一人抱貓一人摸狗,見到朱見濟后都甜甜一笑。
朱見濟當然也回以笑容,跟她們說了幾句,才不解的問他媽,“今日有什么特別事嗎?把兒子這么早叫過來。”
按照以往的時間,杭太后知道兒子應該在處理政務,不會過來打擾他的。
對此,杭太后臉上浮現出些許的尷尬,猶豫一番,才對兒子說道,“倒也不是難事…”
“只是沂王那邊,他母親周氏剛才進宮,對我哭了一頓,讓我請你為沂王賜婚良家女子,盡快讓沂王成家…”
朱見濟更不解了,“沂王只比我大了一歲,算虛歲也才十五,急著成婚干嘛?”
他才想暗示一下他媽,太早做操不利于身體發育,卻見汪氏跟杭太后一塊尷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