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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景泰八年

  對比起原歷史軌跡上,景泰帝在新年剛過的正月時節,孤零零的死在病床上,現在的情況已然是改善太多。

  對內,他有朱見濟這個好兒子孝順。

  對外,他有忠臣良將護衛——

  就算臣與將中有某些小心思,朱見濟早就安排出去的錦衣衛和東廠,也會讓他們無比的忠誠。

  所以景泰帝是安全的。

  這讓好爸爸還能反過來,勸好大兒去一邊休息。

  他是知道朱見濟有多辛苦的。

  每天要往返于內閣和東宮,還得抽時間去文華殿學習讀書充實自己,負責拉車的羊都已經累死一頭了!

  這么忙碌的兒子,往常不見清瘦,偏偏因為照顧自己病重的老父親,就迅速縮水。

  景泰帝如何安心?

  “天都黑成這樣了,青哥兒就去睡吧!”

  他讓成敬趕緊把太子帶出藥味彌漫的房間,去隔間休息。

  朱見濟依依不舍。

  但在景泰帝的堅持下,他看著好爸爸又喝了一碗藥,才勉強離去。

  “太子當真仁孝!”成敬伺候太子安歇,回來后感嘆道,“這是社稷之福啊!”

  景泰帝被口中的苦味刺激的沒有睡意,也輕輕點頭,“青哥兒和朕是一條心的。”

  皇宮之內,少見親情。

  這是存在于政治生物圈里的常識。

  自古以來,為了守住自己手里的權利,提防或者直接將兒子當對手的統治者不知道有多少。

  有漢武帝逼反東宮,又有唐玄宗一日殺三子…

  也許在此之前,只有太祖皇帝和懿文太子有過家人一般的情感吧?

  不過,自己和青哥兒也是如此呢!

  景泰帝窩回床上,呼吸平緩。

  他的確是感覺好多了,這并非假話。

  而且為了兒子,景泰帝也想要多活幾年,好為朱見濟打下更牢固的基礎——

  后宮那里還有一位孫太后沒有處理呢。

  如果自己突然駕崩,青哥兒匆忙登基,指不定那個老女人會打著“垂簾聽政”的旗號出來搞鬼。

  畢竟孫太后的腦回路的確非同一般。

  在提倡以忠孝治國的封建王朝中,景泰帝可以在私底下輕視苛刻孫太后,但是萬萬不能將之直接弄死的。

  最差,

  也得是自己真正要死的時候,偷偷命人帶下去。

  反正皇帝太后一塊去世,肯定是前者更引人注目,而且皇帝何等身份,他一死,生前做的那點事還有人好意思跟他斤斤計較嗎?

  污水,

  是不會潑到新帝身上的。

  青哥兒,還要再長大一點,他才能夠放心啊…

  第二天,朱見濟先是去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好爸爸,然后再輕手輕腳的出宮至于偏殿,召見了要奏事的大臣。

  其實在景泰帝發病之初,還能說話做事的時候,就召集過親信大臣來身邊,告訴他們自己病重無法理事,可以讓太子監國,獨自上朝。

  于謙等人都表示順從,畢竟在小太子的主持下,他們開會都習慣了。

  朝堂上的其他臣子,看了兩年的小胖子,也不會再應激。

  但是朱見濟拒絕了景泰帝的提議,理由是“朝廷當由帝王執掌,今父皇不過微恙,孤又年幼,何至于此?”

  他強烈表示自己離不開好爸爸,更不會趁著皇帝生病的機會,加強自己的權力。

  這讓高谷他們都很驚訝。

  不過想想天家父子的日常親密,但也是在情理之中。

  景泰帝再次被兒子的依賴感動,抓著朱見濟的手對旁邊諸位大臣說道,“此朕之所以逐江淵也!”

  江淵因為勸諫皇帝不要過于放權給太子而被驅于地方,這在朝臣中也是流傳普遍的。

  有些人覺得江淵說的挺對,他不應該承受這樣的處罰。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

  總讓小太子代行皇權,久了出事怎么辦?

  眼下鞏固地位的機會就在眼前,太子理都不理,直接證明了他對景泰帝的孝心并非虛假。

  也讓朝臣中心眼過多的那些人閉上了嘴。

  “殿下!”

  “有來自陜西的急報!”

  于謙抽出一份奏疏,交給朱見濟,“陜山褒城縣有逆賊王斌作亂,于元旦之時率數千人暴動造反,并且立了偽號,國稱極樂,年稱天繡…”

  朱見濟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很想對這個王斌政權的名稱進行吐槽,但到底是統治者。

  于是他對于謙問道,“這個王斌,何許人也?”

  “回秉殿下,王斌之流,本有軍籍,后出家為僧,法號悟真,潛伏于陜山褒城縣山中,秘密組織起了流民造反。”

  “所以這人不但是個逃籍的軍戶,還是個和尚?”

  “的確如此!”

  難怪會建立起一個“極樂政權”,感情是覺得自己當和尚去不了極樂世界,得讓人幫一把。

  “兵部且和都督府商議,去安排人手平叛吧!”

  朱見濟已經習慣了封建王朝之下,基本每年就得來一次的造反和各種天災。

  像在景泰六年,剛剛平定的南方就再次出現叛亂,有苗民蒙能率兵攻取了龍里、新化、銅鼓諸城,并且自稱“蒙王”。

  在這場叛亂的最初,大明的官兵屢次鎮壓均不成,可見其威力不可小覷。

  由于那時方瑛已經被調去北邊抵御蒙古,南方難有名將,于是朱見濟便任撫寧伯朱永和成國公朱儀為主副統帥一同前往,以定國公徐永寧為偏將,并配發了當時剛剛做出來的,最新一批的燧發槍。

  朱永身為過去宣府總兵官朱謙之子,是個有實戰經驗的將門,帶兵嚴謹,且有戰功。

  朱儀給東宮當了幾年的保安大隊長,也是練兵練出來了心得。

  雖說他的確不像前者一樣有豐富的戰斗經驗,可總比死去的老爹朱勇靠得住。

  而且在心底,朱儀是明白當年土木之變,也有他爹過早葬送了一批大明精銳的原因在。

  等英烈祠修建起來之后,像張懋、宋瑛等人的功績不可否認,可朱勇身居其中,難免讓人嘀咕。

  他是想證明自己,進而洗白下老爹的。

  朱勇、朱永…

  跟著撫寧伯一塊出戰,不也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天意嗎?

  所以在征討苗民叛亂中,朱儀邊看邊學,等到戰事接近尾聲之時,已經是養出來了一身威風氣。

  徐永寧亦然。

  二哈上了戰場,總會激發一下體內的遠古血統,成長為一頭嗷嗷叫的野狼。

  因為在景泰七年十二月,被官兵不斷打擊的蒙能決定鋌而走險,率眾攻平溪衛,企圖奪取一個軍事要地,遭到了當地都指揮鄭泰等抗拒。

  蒙能本人有幸被燧發槍爆頭打死,朱永遂進兵沅州,連破鬼板等一百一十余寨,宣布平定了這次叛亂。

  八年正月,距離這支平叛軍隊的回歸還差幾天。

  結果陜西又來了個求佛求傻了的。

  有了苗民之亂在前,王斌這點小動靜,對于大明君臣而言,可以重視,但只能重視一點點。

  “可是這些地方一叛再叛,還是需要講講的。”

  小太子因為近日來的消瘦,從而不得不親自提著腰帶,擺出領導的架子說道,“西南偏遠之地,多苗蠻之民,自古以來便缺少教化。”

  “可我大明愛民如子,不可能讓他們就此過下去。”

  “諸位,這是前些日子,定國公為孤呈上的一份奏疏。”

  “他在南邊打了幾個月的仗,想來比起我等高居廟堂,更能明白當地的情況,從而對癥下藥。”

  “孤提前看過了,如今給你們也看看,該如何定論,可以之后再說。”

  朱見濟把手里的報告放出去,讓臣子們自己探討,算是為之后提出“改土歸流”打了點基礎。

  他現在不少心思都放在好爸爸的病情上,也沒有太多時間去搞些亂七八糟的,讓這群大明精英自己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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