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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太子圍了英國公府

  他這人混賬慣了,活到這歲數也不打算改,已然是要混賬到底了。

  他是護駕將軍,開國元勛之后,人脈廣泛。

  直接造反很有難度,但這并不意味著擁戴太上皇重新登基就不行了。

  可惜石亨因為被小太子構陷謀反被抓了起來,不然自己還能把他拉攏過來。

  心里的念頭一起,張輗就不受控制的瘋狂幻想起來,甚至羅列起了他可以聯系到的人手。

  張忠看著叔叔臉上忽然浮現的狂熱之情,不知道其中內涵,只是沉默的給他續了一杯酒。

  張忠的一些產業也在這次大糾察中被查出來沒收了,他跟張輗一樣不滿。

  只是他性格沒張輗那么橫,私底下也不敢對著皇帝太子口出怨言。

  但這并不妨礙他指桑罵槐。

  “張懋這小子天天混在宮里,莫不是以為抱上了小太子的腿,就能翻身了?”

  就小太子那模樣,

  聽說他在宮里騎的羊車都有些拽不動他,

  張懋湊上去,不怕被使喚著跟羊一塊拉車?

  想想幼弟給小太子當馬騎的場景,張忠心中生出了報復的快意。

  他極為嫉妒自己唯一的弟弟。

  因為他健全,

  因為他在搖搖欲墜的時候,抓到了皇家伸過來的橄欖枝。

  憑什么享受這一切的不是自己呢?

  幸好,

  看小太子最近推出的各種政策都頗為刻薄,想來對自己身邊的人更加不堪。

  張忠可以通過幻想,快意地傾瀉自己的嫉恨。

  而當叔侄二人暢快的想像某些畫面時,英國公府卻是被熱熱鬧鬧的圍了起來。

  對比起徐永寧那邊,他們的人手雖然不多,但大半是拿火銃的,一排槍桿子對著你,威懾力比刀兵還大。

  “你們干什么?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看大門的走出來,看著那一溜黑洞洞,抖著腿大聲發問。

  張懋從高大的人群中擠出來,對著門房回復,“奉太子殿下敕令,這些人是來幫我清理家事的!”

  “還請兩位將軍隨我進去,這個時候我大哥和老叔應該都在其中。”

  張懋對著朱儀和柳溥說道。

  兩人當然答應,選了幾個親衛隨身,披盔戴甲的就氣勢洶洶的大步邁入英國公府。

  門房哪里見過這陣仗?

  屁滾尿流的跑進去找真正的管家人張老太爺了。

  “奉太子敕令,都給我閃開!”

  朱儀一邊走,一邊讓身邊的肌肉猛男推開前來阻擋的張忠和張輗屬下。

  張懋仗著有猛男團護體,慢慢也走出來了個虎虎生風,步子邁的極大。

  他大踏步的來到了正廳,站在臺階之上,朱儀柳溥護法左右。

  張輗聽聞消息急忙趕過來的時候,正好對上張懋居高臨下而來的目光。

  張忠一瘸一拐的跟在他后面,略顯癡肥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剛剛的劇烈運動。

  他在家里喝茶聊天呢,怎么突然就被圍了?!

  “你們想干什么?”

  張輗急吼吼的說道,指著張懋,“你帶著外人來家里如此行事,是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嗎?!”

  張忠也喘著氣沖他喊話,在這么多人圍觀下難得沒有跟張懋擺臉色,“小弟還是不要胡鬧了,今日弄出來這么大的笑話,傳出去了可要禍害咱們全家的!”

  有下人也開始應和起兩位管家人的話來,嚷嚷的跟群蒼蠅似的。

  朱儀哼了一聲。

  他帶過來的人立馬接受召喚,抬起火銃對準了下面的狗腿子們。

  一聲響起,院子中的地面立馬開了花。

  狗子們瞬間安靜了。

  他們突然想起了張輔還在世時立下的規矩,個個聽話懂事的退到兩邊,不再敢摻和大人物間的斗法。

  看見這一幕的張懋也想起了他在小本本上看到過的太子名言——“真理只在槍炮范圍之內”。

  于是他更加明白自己是有靠山的人,

  沒看火銃一擺出來,連胡子都快氣飛上天的張輗都溫和了下來?

  “還記得太子說了什么嗎?照著吩咐辦,端起你國公的架子來!”

  朱儀小小推了下張懋,讓他趕緊的以英國公府當家人的身份,把張輗這個老混球趕出去。

  張懋深吸一口氣,攥起了拳頭上前一步。

  “我陪太子讀書已有些時日,也從東宮那里學來了不少道理…”

  “我深受皇恩,受封二代英國公,自當修身齊家,以報效朝廷恩德…”

  “叔父張輗先前念我年幼,我大哥身體有缺,故而頻頻為我分憂。如今我已明事理,便不該再混淆主支旁系,壞了家里規矩…”

  “所以今日,奉太子敕令,當分明家務…叔父還是請回去自己的地方吧!”

  說到最后一句,張懋提高了聲音,毫不掩飾自己的排斥。

  誰會喜歡一個根本看不起自己的老東西?!

  “不錯!”

  “天道綱常不可違背,哪里有叔叔一直給侄兒當家管事的道理?”

  柳溥此時也開口,和朱儀一起維護起了張懋的威嚴。

  張輗氣得不行,張口就想說你們也配說“綱常倫理?太上皇不還被他弟弟囚禁著嘛!”

  但他還有點理智,知道這話一說出口指不定要給自己惹禍,于是轉身踢了張忠一下,把這個愣愣的大侄子推上前。

  “既然我這個叔叔不方便插手,那諸位作為外姓,更不應該圍了我張家的地方,擺出如此架勢!”

  “張忠,快快你跟弟弟說清楚,你可是他的大哥!”

  于是張忠拖著瘸腿上前,擺出一副笑臉對著臺階上的幾位招呼,“各位說的有道理,只是此乃我家家事,何必引出這么大的動靜?”

  “太子說了,維護綱常倫理,乃是皇家作為天下表率的職責,更何況…太子殿下就是要給我撐腰,你們能怎么辦?!”

  張懋模仿著朱見濟的經典姿勢雙手提高腰帶,后面尷尬的發現自己沒小太子那優秀的肚腩來卡住帶子,便又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放開了手。

  但他的臉上還是有著“狗仗人勢”的興奮。

  “太子這么做,陛下聽見了難免生氣…小弟,你可別仗著陪太子讀書,就進讒言啊!”

  張忠拉下臉,加重了語氣。

  “竟然唆使太子為你私自調動了神機營…這種罪過,可不是咱們張家擔得起的!”

  趕緊回來!

  張忠保持著笑容,心底卻對著這個弟弟簡直恨得牙癢癢。

  一個不注意,給自己惹出來了這樣的事,現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自家笑話。

  也是自己那個恬不知恥,膽敢勾引自己七十歲老父上位的庶母養出來的好兒子,一點禮數都不知道。

  幸虧自己管家之后,讓庶母一直待在府中小院修心,隔絕了張懋母子,不然還得給他們家丟臉!

  張忠越想越羞惱。

  他至今都不知道一個賤婢怎么敢勾搭張輔的。

  圖他年紀大?

  圖他不洗澡?

  結果他才搬出景泰帝來壓人呢,已然被兒子通知過的景泰帝就派人來補丁了。

  太監成敬急匆匆過來,一臉笑意,說話氣息還有些不平穩,

  “陛下作為天下人的君父,的確需要替別人立立規矩。”

  “老奴秉持陛下口諭——”

  “張輗為老不尊,罰居家思過一月,其后也不準隨意插手英國公家事。”

  頂級的勛貴被一個分家出去的老東西把持,這不是個更大的笑話?

  “張忠雖然是大哥,但承爵的畢竟是張懋,兄弟之間還是要分清主次的…這是陛下的原話,還望諸位明白。”

  “至于神機營的動靜,”成敬笑得更和藹了,“這是陛下給太子的方便之權,爾等不知天家和睦,還是不要多話以離間的好!”

  張輗張忠氣得臉都腫了。

  但口諭如此,身邊還有多名侍衛虎視眈眈,怎能不應?

  只有張懋最高興。

  完了還羨慕起來皇家還有這樣感人的慈父孝子,比一般人家都要團結和氣了。

  張輗敷衍的行禮表示自己明白了,并放話說了“自己再也不管侄兒家事”后,便要怒氣沖沖的走人。

  “張老將軍!”

  朱儀突然喊住他。

  “干嘛!”張輗不滿的止步。

  朱儀笑得跟成敬似的,“只是想跟著您一塊出去罷了!”

  他一擺手,帶進來的那些士兵便迅速收好武器,排列成行跟隨在朱儀身后。

  整個過程絲毫不拖泥帶水,極為高效。

  張輗盯了一眼,隨后轉身繼續走。

  出了英國公府的大門,張輗看了那些還圍著宅子的人就心煩。

  “都撤去吧,已經沒你們的事了!”

  但那些舉著刀兵火銃的動都沒動。

  張輗氣得再次提高聲音,“一群小小士卒,連本將軍的話都敢不聽?!”

  “老將軍不必動怒,這些是我從東宮帶過來的衛率,可不是一般的兵!”

  朱儀從他背后繞出來,話里難掩得意。

  他早就想對人炫耀一下東宮六率了。

  只見朱儀打了個手勢,那些圍著的士卒才散去。

  就像先前那樣,一點雜聲都沒有,簡潔有力的動作帶著種協調的美感。

  張輗臉色陰沉。

  他好歹是個將門出身,也有點軍隊經驗,知道什么樣的軍隊最可怕。

  軍人,

  要講紀律!

  不動如山,一動如狂風烈火的那種,才是在戰場上讓人望之生寒的強軍。

  之前于謙操練團營,也是想要練出這樣的一支隊伍,好迅速增強大明中央的武裝力量。

  誰能想到太子東宮里就有幾百號這樣的士卒呢?

  當真是見了鬼了!

  朱儀看著張輗老臉掩飾不住的忌憚,心里都快樂開花了。

  作為主要的訓練人,朱儀當然知道自己手下的這堆人只能算作“虛有其表”。

  因為這些人組建六率后,還沒真正的打過仗。

  每天吃好喝好,天不亮就要起床搞隊列、跑操和各種由太子發明的奇怪運動,朱儀不但要跟著一塊,還心疼這浪費的糧食和錢財呢!

  巨量的運動意味著巨量的消耗,

  后勤才是保障一支軍隊活動起來的根本因素。

  這也是導致古代軍隊很少有隊列和跑步訓練這種活動的原因之一。

  好在朱見濟養的人少,又不缺錢財,不怕消耗的把人堆了出來。

  幾十個高大威風的士卒整齊劃一的行動,總是能讓人產生畏懼的。

  所以朱儀一直期待著把人拉出來炫耀。

  張輗哼哼唧唧的,最后在朱儀明里暗里的顯擺下,終于一甩袖子走了。

  “這老爺子走的還挺利索。”

  朱儀看著老頭登車而去,哼笑著對柳溥說道,“難怪心思這么野。”

  不過沒關系,等張輗到家里禁足不能出來,錦衣衛就要上門去問“你跟石亨什么關系”了,總能幫張輗泄泄多余的體力,讓他符合老年人形象。

  隨后,張懋又在朱儀柳溥的支持下,處置了一批向來不服從自己的家奴,狠狠的證明了一把自己作為家主的威嚴。

  張忠在旁邊敢怒不敢言。

  只能看著張懋把他幽居小院的親娘接出來,母子兩個接手了英國公府的管理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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