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滄位于百戰之地,全民尚武,修煉風氣極盛,因此國內常常有各種武道賽事,武夫戰由一道首府組織,參賽者的境界被限定在人境和靈境,表現優異之人會直接被拔到大滄軍中重點培養,血腥程度極高。
最近這幾天,因西洲道的武夫戰即將開始,轄區所屬的各個城市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場地,緊張地籌備著。
明月樓中,許嫣把玩著手中精致的玉簪,它的末尾雕刻著一只胖乎乎的小兔子,栩栩如生,粉嫩可愛。
說來也奇怪,大滄雖然以武立國,但國民除了熱愛修煉外,還對雕刻一道尤為癡迷,藝術成就頗高。
許嫣手中的玉簪用料極佳,是取自大型蒼耳冰泉眼中心處伴生的“冰玉”,價值連城,握在手中可以鎮定心神,大滄許多達官顯貴都有用這材料制作貼身掛飾的習慣。
“對方家來說,算是很貴重的禮物了…”許嫣想著,隨意將玉簪插在頭上,抬頭看向方厲:
“方家主,這枚玉簪許嫣收下了,不知您有何事?”
“有一點小事相求。”方厲拱手,對于這位神秘的女先生,他一直抱著很尊敬的態度,周游列國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就算許嫣不是什么超級高手,也一定有方家不清楚的倚仗。
方厲斟酌下語言,接著道:
“許先生,我這次是為犬子而來。”
“方擎蒼么?”
“是的,先生蒞臨此處也已經三個多月,想必知道了很多事,我也不瞞您,自從擎蒼被藍昭雪退婚后,就一直有些鉆牛角尖,一心想著比藍昭雪更早揚名帝都。”
“安城的武夫戰選拔賽后日就會開啟,作為軍方收攏人才的重要途徑之一,武夫戰向來以血腥殘酷聞名整個大滄,擎蒼幾日前將名字報了上去,我希望先生可以勸勸他。”
“勸他不去?”
“那倒不用。”方厲搖搖頭:
“武夫戰一旦報名就必須參加,況且擎蒼已經成年,去見識見識也好,方厲只是想讓先生規勸犬子,力有不逮時馬上放棄認輸,別死撐著拼斗。”
“哦…”許嫣微微頷首,理解道:
“確實,雖說修煉一途當勇猛直前,但碰到不能戰勝的敵人時也應該適當后退,方家主放心,我會規勸擎蒼。”
“那就多謝先生了。”方厲松了口氣,鄭重一揖。
他知道最近方擎蒼進步速度極快,做為久經風雨的一族之長,方厲馬上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 ——這位神秘的女先生,給自己的兒子開小灶了。
因此,他今日特意前來找許嫣說情,希望其能規勸自己的兒子,到了危及生命的時候主動認輸,不要死撐著。
雖然擎蒼最近精進幅度極大,但畢竟久居于族內,斗戰經驗不足,碰到在江湖中廝混已久的老油條極有可能不是對手。
還是那句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過,方厲沒提許嫣暗中教導方擎蒼的事,生怕犯了許嫣的忌諱,到時候人家拂袖離開,自己就欲哭無淚了。
二人又簡單聊了一會兒,當方厲走后,許嫣一個人踱步到窗前,目光穿過重重樓閣,看著正在練習武藝的方擎蒼,朱唇微啟,一道聲音傳到他的耳朵中:
“今晚,來明月樓見我。”
說完她閉上眼睛,迎著風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上中天,方擎蒼如約而至,他站在許嫣身后,看了一眼先生裊裊婀娜的背影,收回目光,問道:
“先生,學生來了。”
許嫣轉過身子,看著這個向來堅毅的弟子,輕聲開口:
“你不日就會參加武夫戰,我有幾句話囑托你。”
“先生請說。”
“武夫戰由大滄軍方牽頭組織,尺度向來很大,血腥異常,所以,你知曉該怎么應對嗎?”
“…遇到不能力敵之人時,果斷認輸?”
“不,正相反!你要先下狠手,軍部最喜好勇斗狠的勇士,你要表現出這種特質,才能吸引他們的目光晉入軍部,你說你要揚名帝都,在大滄,再沒有比少年將軍凱旋進京、覲見帝王更風光的事了。”
方擎蒼呼吸急促了一下,腦中閃過很多個畫面,他點點頭,肅聲道:
“多謝先生提點,我知道了…不過,想來軍隊行伍之中不乏軍師謀士,一味地在武夫戰中表現嗜血的一面,是否會適得其反?古往今來的名將可不只是會斗戰而已。”
“非也。”許嫣垂下眼簾:
“你要知道,安城方家雖說在這方圓千里有些影響力,但在大滄帝國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你的出身在大人物眼里幾近草根,如果不表現出勇武的一面,很難入他們的眼。”
方擎蒼嘆道:
“要不是先生提醒,我還真沒想到這一茬。”
“好,不過話說在前頭。”許嫣抬起頭,主動向前移動半步,凝視方擎蒼的眼睛,十八歲的少年接近一米九,她需要仰著頭才能和自己的弟子對視。
這樣的姿態,讓素來冷艷的許嫣展現出一種小女兒的嬌媚,方擎蒼聞著飄進鼻子的淡香,一瞬間有些發懵,仿佛面對的不是嚴厲的先生,而是…和自己兩情相悅的女孩。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許嫣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我平生,最厭惡軟弱退縮的男子,你若在武夫戰中臨陣怯戰,休怪我不認你這個弟子。”
“而且…以后也不會再理你了。”
方擎蒼的心猛地收縮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感覺沖擊著他的心神,他和藍昭雪堪稱青梅竹馬,但也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在他心底其實一直有種兄長看妹妹的感覺。
可許嫣不同,方擎蒼對她既敬又畏,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
方擎蒼不敢細想,他壓下心中的思緒,語氣已經超出了“弟子”的界限:
“你放心,就算死,我也不會令你失望。”
“好…”許嫣呢喃一聲,轉過頭去:
“你下去吧,大戰在即,好好準備。”
方擎蒼出去后,許嫣站立了很久,驀地苦笑出聲:
“果然好用啊,女人的身份…”
她說完這句話后望著遙遠帝都的方向,眼中劃過無情的鋒銳:
弟子在武夫戰中遭黑手受到重創,老師去找幕后主使者討回公道,大鬧帝都的借口,就這么定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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