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嬌,蜀山三十六天劍中,唯一可以化形的仙劍,當年洛劍奴脫離蜀山,她亦隨主人而去。
這一晃,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念奴嬌并沒有因為剛才布拉克頓對主人的不敬而氣惱,反而那句熟悉的國罵讓她生出別樣的思鄉情緒。
不過,這位無畏的狼皇馬上就要死了啊,她想。
海洛伊絲對念奴嬌很恭敬,絲毫不會因為她只是一把劍而有半分輕視:
“大人,勞煩您在旁邊為我掠陣。”她說話時瞳孔變為血紅色,已經打算對布拉克頓出手。
“不用。”出乎她的意料,念奴嬌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慢慢地向狼皇走去。
作為劍,她比普通劍修更渴望戰斗,但自從洛劍奴坐穩第三坊主的寶座后,她便鮮有機會出手。
眼前這個大狗子雖然弱了些,倒也勉強值得一殺,全當打牙祭了。
念奴嬌這般想著,從頭發上拔出一個釵子,拿在手上。
“嘶…”布拉克頓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對方雖然是兩個人,但沒有選擇一起發難,自己總算有了輾轉騰挪的空間。
洛劍奴是厲害,可總不至于他的劍也能碾壓七境的萬古巨頭吧?
布拉克頓將身邊所有的空氣都盡數吸入腹中,他的胸腔開始鼓起,隨著咔巴咔巴的骨骼碎裂聲,這位狼皇徹底脫離人類的形態,變作半狼半人的怪物。
不過與低階的狼人不同,他的體型并未發生明顯變化,依然是一米九左右的樣子,皮膚是接近黑色的古銅色,看著不似生物身上的器官。
布拉克頓緊握右拳,捶了下自己的胸口,聲音極大,仿若擂鼓。
“到底是畜牲。”念奴嬌平靜地說了一句,用食指和中指的骨節捏住釵子,彈向狼皇的眉心。
她的動作并不快,但布拉克頓還是躲無可躲,仿佛是被先被打中,然后釵子才在空中向他飛去。
“先果后因么…”狼皇被釵子釘在額頭上時,心中只有這個想法。
他快速地向后退去,大地轟隆隆地出現一道極長的黑色煙塵,如同無限的黑蛇。
念奴嬌看著飛快遠離自己的布拉克頓,足尖微微點地,依然是不算太快的速度,但卻只用了不到半秒就追上了已經退到十公里外的狼皇。
——先果后因,這是八境的界王們除可以開辟小世界外的第二個特有神通,這讓他們在面對境界在自己之下的對手時,可以取得極大的先機,除非敵人有像旱魃燃燒人道功德那樣的可以逆轉因果的手段,否則幾乎立于不敗之地。
念奴嬌飛身來到布拉克頓身前,一指輕輕點在釵子的后頭,意欲將其完全轟入狼皇的腦中。
布拉克頓嘴里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玩命地向后退去,和念奴嬌一起在大地上滑過。
十公里、三十公里、一百公里…
區區數分鐘內,二人一起沖出去六百公里,幾乎將十八坊的地表一分為二。
突然,狼皇的背部撞到了一個東西,他渾身一震,停下退勢,念奴嬌則借著這股雙方的慣性輕輕一推,將釵子整個送進狼皇的大腦中。
如同破碎的瓷器,布拉克頓的身上出現晶瑩的裂紋,它們一瞬間就遍布狼皇的全身,從最小的分子開始,破壞著這位七境萬古巨頭的一切。
隨著時間的流逝,布拉克頓停止了所有動作,如同一尊石像,靜立在念奴嬌面前。
念奴嬌看了一眼狼皇的身后,數千米高的漏斗凹陷如同大山般出現在空氣中,里面時不時地噴射出銀白色的空間閃電。
剛才那一場六百公里的沖殺,將布拉克頓硬生生頂到十八坊的邊界處,在速度和念奴嬌給予的巨大推力下,將此處的空間撞塌!
“幸虧事先對這里的空間進行了加固,不然真被他給撞出去了…”念奴嬌默默想著,回頭看向追過來的海洛伊絲:
“他現在只剩下一絲氣息,但只要拔掉插在頭上的銀釵,最后一口氣瀉了,這位狼皇就會橫死當場。”
她揮了揮手:
“你帶回去吧。”
“是,念奴嬌大人。”海洛伊絲恭敬地點頭,血色一閃,布拉克頓的身體消失在原地。
念奴嬌素手微微一掐,有些欣慰道:
“十五坊主還未到,看來那個天海蒼確實攔住他了,敖東來這小子看人確實很準。”
“大人說的是,如果十五坊主過來了,看到您出手,恐怕洛劍奴大人和我們的關系就會暴露…那確實是很麻煩的事。”
聽到這,念奴嬌很奇怪地看了海洛伊絲一眼:
“十五坊主過來,殺了就是,有什么麻煩的?”
“…”
“暴露就暴露,你怕什么?我和我主人都不怕,敖東來背靠東海龍族,做事怎么就畏手畏腳的?”
“…”
“多此一舉,這件事本該不需要天海蒼攔住十五坊主,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唉,算了,反正具體的計策一向由敖東來謀劃,這一路走來也沒什么大問題,聽他的也沒錯。”
“…”
念奴嬌許是除了跟洛劍奴外,沒怎么跟旁人說過話,這一口氣說了好多,不過在最后,她還是止住話頭,看向前方巨大的空間凹陷,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喃喃出劍修平日里最喜歡說的那一句:
“反正…天下萬事,不過一劍的事。”
充滿巖漿的死星上,天海蒼喘著粗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
法師塔化成的巨舟已經被撕成碎片,一片片散落在他的身邊,各種價值連城的魔法材料如同垃圾般堆砌,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唉,我說你這個家伙,可真是強的可怕啊。”他轉頭看著一旁的”大山”,接著道:
“我這次的損失,全部要由你們十五坊承擔哦。”
大山驀地聳動了一下,似有點點火星噴出。
——這座大山,竟然是條接近千米長的西方巨龍!
魁梧威霸,和神話傳說中描寫的一樣,是力量和魔力的化身。
不過此時,化為原形的十五坊主極其凄慘,已然動彈不得,他只得裝死似的躺在地上,等候著天海蒼的審判。
“欸欸,別裝死哦,你剛才噴火噴的可歡…差點把我燒死,你看看,我衣服上還有個洞。”
十五坊主沒理他,這個叫天海蒼的就是個怪胎,好家伙,誰見過和龍類拼殺到最關鍵時,拿著一柄鑲嵌著魔石的十字大劍,劈開火焰和巨龍近身搏斗的魔法師?
——這不一瘋子么。
天海蒼見手下敗將不搭理他,無聊地掏出一根逗貓棒去搔龍鼻子的癢,就在十五坊主忍受不了,想著干脆被這個傻逼一刀捅死算了的時候,一只血色鴿子飛舞到天海蒼的身上,隨后消失不見。
天海蒼一怔,讀完海洛伊絲傳回來的捷報后,笑道:
“算了,我走了…記得把法師塔的損失賠償給我。”他抬腳邁入傳送陣中,死星上,只留下身體和心靈都受到重創的十五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