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本來也都蠢蠢欲動,見到斗笠男的下場,頓時都一動不敢動了。
歐陽充上前兩步,朗聲道:“你們這群敗類,也不知犯下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還不趕緊束手就擒!”
賀蘭敏之這才注意到他,怒道:“好啊,我說你這次回來后怎么變得古里古怪,原來是投靠朝廷了!”
歐陽充冷冷道:“我這叫棄暗投明。”
一名頭綁黑巾的男子叫道:“歐陽充,老子承認自己是個大混賬,干下不少壞事,但若和你比起來,老子那些事就都是個屁。”
歐陽充大聲道:“不錯,老夫以前確實犯下不少罪孽,但郡王殿下慈悲為懷,給老夫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話說一半,諸葛南一巴掌拍在他后腦門上,沒好氣道:“哪那么多廢話。”
向武承嗣請示一聲,帶著眾官軍沖了上去。
趙鵬也跟著沖了上去,想要戴罪立功。
不到一盞茶時間,江湖人大半被殺,只有四人被制服,賀蘭敏之便在其中。
被押到武承嗣面前后,賀蘭敏之眼一閉,昂著下巴道:“要殺就殺,若是想問出當初是誰救我離開嶺南,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武承嗣笑道:“我知道當初救你的人是誰,只是有件事我很奇怪。”
“你明明是被屠洪劫走的,為何突然成為海盜,還成為他的義弟?”
賀蘭敏之冷笑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諸葛南哼道:“不說就讓你嘗嘗小爺拷問的手段。”
賀蘭敏之忽的一笑,道:“諸葛南,你敢拷問我?”
諸葛南昂首道:“有什么不敢,你以為你還是安遠伯不成?”
賀蘭敏之淡淡道:“小子,你了解上位者的心思嗎?”
諸葛南皺眉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賀蘭敏之悠悠道:“雖然我那位舅母現在恨不得殺我而后快,但我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在那件事之前,她也一直很疼愛我。”
諸葛南正要說話,諸葛三元忽然給他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了。
這一切都被賀蘭敏之注意到了,賀蘭敏之大笑:“不愧是諸葛寺卿,果然一點就透。”
諸葛南愣愣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何還能如此猖狂。
賀蘭敏之斜眼看著他,冷笑道:“雖然我那舅母恨不得我馬上死,但如果知道你拷問了我,說不定她會把你一并賜死了,你信也不信?”
諸葛南張大了嘴,目光向武承嗣看去。
“殿下,真是這樣嗎?”
“他懂個屁。”武承嗣淡淡道。
賀蘭敏之臉色頓時大變,咬牙道:“武承嗣,你這話什么意思?”
武承嗣淡淡道:“賀蘭敏之,你知道上位者的心思嗎?”
賀蘭敏之冷笑道:“武承嗣,你別太得意,在那件事之前,舅母對我的恩寵還在你之上。”
“要不是姓氏的原因,周國公輪不到你坐。你說我懂不懂?”
武承嗣悠然道:“本來我也以為你是懂的,但誰知你卻說出剛才那種幼稚的話來。”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的話哪里幼稚了?”賀蘭敏之怒聲道。
“你在背后勾結誰,姑母、我和你都心知肚明,我們拷問你也是為了對付你那幕后之人,你說姑母得知后會是什么反應?”
賀蘭敏之一愣,終于明白了。
他身后是沛王,武媚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武氏和沛王的爭斗是殘酷的政斗。
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力,她不僅不會反對他們的拷問,估計還會夸獎賞賜。
諸葛南見賀蘭敏之熊了,吁了口氣道:“殿下,還是你有辦法,我差點被這家伙給嚇唬住了。”
“義父,你也真是的,這么大把年紀了,還被賀蘭敏之當猴耍。”
諸葛三元沉著臉,一聲不吭。
他這個義子還是太不懂事了,在這種涉及皇家隱秘的事上,應該越謹慎越好,盡量不要摻合。
武承嗣畢竟身份不同,自然沒有顧忌。
“賀蘭敏之,你被屠洪帶走后,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說!”諸葛南喝問。
賀蘭敏之抿了抿嘴角,淡淡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別想從我嘴里問得只片語。”
諸葛南黑著臉道:“殿下,給我一個時辰,我保證讓他有問必答。”
歐陽充搶著道:“老夫也有一種毒藥,最適合拷問別人。”
武承嗣盯著賀蘭敏之看了一會,搖頭道:“這件事之后再說,先將他們押下去。”
在武承嗣命令下,眾千牛衛開始在石室內搜索,順便清理尸體、整理珠寶。
武承嗣在地宮中轉了一圈,緩步來到石宮西面的一座石碑之前。
這座石碑是橫放著的,石碑之下有三個巨大的木制弧形架,就像一把劍放在劍鞘上。
石碑似乎還在鑿造,頂部的石頭坑洼不平,顯然還沒有加工好。
武承嗣十分疑惑,火鳳社的人在這種地方放置這樣一個石碑做什么?
轉頭向東面看去,只見靠墻之處,竟然也有三個木制架子,只不過這個架子上并沒有石碑。
就在這時,諸葛南忽然走來,匯報道:“殿下,在東北方向發現一個石室,里面有很多木架子,應該是間藏寶室。”
“已經被搬空了吧?”
諸葛南笑道:“是的,里面簡直像狂風卷過一樣,被掃的一干二凈。”
“不過我剛才去拷問過一名江湖人,據他說,他們來到寶室時,里面的東西已經被人取走了大半。”
武承嗣摸著下巴道:“想必是火鳳社高層離開時帶走的。”
又過了一會,諸葛三元忽然也走了過來,面色十分凝重。
“殿下,我們剛剛發現一間石獄,里面關了好幾百人。”
武承嗣微微一驚,問道:“是些什么樣的人?”
“看起來似乎都是普通人。”
武承嗣立刻讓諸葛三元帶路,順著西首一間昏暗的走道,來到一座石獄。
走道兩側,全部都是石牢,透過門上鐵欄,可以瞧見每間石牢內關著十幾人。
這些人個個面目呆滯,目光僵硬,瞧見武承嗣等人后也沒什么反應。
未幾,有軍士找到石牢鑰匙,將他們放了出來。
這些人出了石牢后,竟自覺排列整齊,順著石道,向外面走去。
武承嗣大為奇怪,便沒有阻止他們。
只見這些人在另幾間石室中取了工具,然后來到大殿中的石碑之前,開始打磨石碑。
只有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似乎察覺到異樣,并沒有立刻投入到工作中,目光四處打量著。
武承嗣將那人叫到身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四,你們、你們不是火鳳社的人嗎?”年輕男子畏畏縮縮的回答。
武承嗣微微一笑,溫道:“你不用害怕,我是朝廷的將軍,火鳳社已經被我剿滅。”
李四驚喜道:“你是來救我們出去的嗎?”
“是的,你們已經恢復了自由。”
李四喜極而泣,擦著眼淚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武承嗣問道:“你們是哪里人?”
李四答道:“我們全都是杭州人氏,”
“那你們為何會被火鳳社抓到這里來?”
李四咬了咬牙,低著頭道:“我們是被…被他們給騙了!”說完用力扯著頭發,一副痛苦的模樣。
武承嗣溫道:“你別急,慢慢說,他們是怎么騙你們的?”
李四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事情要從去年七月說起,有一天,我入城找活時,忽然瞧見墻上貼著告示,有人招募石匠。”
“我當時就心動了,因為工錢非常高,比我平日在外面打工的價錢要高上三倍!”
“我回家與娘子商議一番后,便決定接下這活了。”
“按照告示所說,我來到城西一間莊園,那里的人將我領進一間房間,我在屋中喝茶等待。”
“我也不知怎么的,在那間屋子里昏迷了,等再醒來時,便到了這里。”
武承嗣暗暗疑惑,火鳳社的人為何要大費周章,將這些人抓過來修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