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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本宮要站著把覺睡了【修改修改版】

  東宮。

  與朝堂內的針鋒相對,有著天壤地別的區別。

  搜刮交趾帶回的孤本古籍,讓太子爺能忘卻吃飯的點,整日里縮在小書房,嚼字充饑。

  有了看不完的書,太子爺便覺得擁有了整個世界。

  而太子妃,最近也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

  重巒疊嶂的巍峨宮殿深處。

  樸素小院里,時時有熱鬧笑聲發出。

  藤架下的陰涼地,一張小桌,四把椅子,四個女人。

  桌子上,哐當哐當的響個不停。

  象牙嵌暖玉的麻將牌,被整齊的壘成長城一樣。

  太子妃穩坐釣魚臺,坐北朝南,滿臉含笑,她的身前,金葉子已經快要滿的掉到地上了。

  雙眼如狼,卻面如伏地猛虎,靜靜的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在她的上下三方。

  是唐賽兒、孫若微、文想三人。

  紅衣在不遠處的陽光下,正督促著朱瞻墉、朱瞻墡兩位東宮小世子扎著馬步。

  兩個小東西,竟然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對宮里頭侍女們的繡鞋產生了興趣。

  這很不符合皇家宗室風范。

  所以,整被母親太子妃懲罰,交由紅衣整治。

  紅衣也不在意兩個小屁孩的身份。

  自己是長…

  想了一下,有些走神,紅衣趕緊清醒過來。

  就看到兩個小屁孩,已經不知什么時候,竟然是悄無聲息的稍稍站起來了一點。

  正要呵斥。

  “杠!”

  “哈哈啊啊哈…”

  “本宮胡了!”

  “哈哈…”

  “杠上開花!你們三個丫頭,快給錢!”

  藤架下,太子妃終于是等來了自己想要的獵物。

  獨釣紅中。

  杠上開花。

  三人輸下陣來,臉上卻是立馬露出驚訝、贊嘆的笑容聲。

  “您可不能這樣,手下留情呀…”

  “您這都自摸第幾把了?手氣也太好了吧?”

  “吶!給您牌錢!”

  麻將桌前,三女爭先恐后的奉承著,又生怕落后于人,搶著第一個給錢。

  坐在一旁的朱瞻基,臉色陰沉,手里緊緊的攥著早就已經空空如也的錢袋子。

  到底是誰在輸錢!

  三個敗家老娘們!

  爺們在外面掙錢容易嗎?

  現場唯一老爺們的心聲,自然是沒有人能聽到的,也沒有人愿意聽。

  娘們的事情,用得著解釋?

  細如豆芽,軟若地龍。

  有臉了?

  贏了錢的太子妃,當場放出豪邁的笑聲,兩眼幾乎是要被擠出眼淚來。

  唐賽兒三女,掩著嘴,陪著笑。

  三人給完了錢,已經開始推倒麻將長城,開始重新洗牌。

  太妃子很開心,有內心深處,止不住的散發著喜悅之情。

  非是因為她贏了錢。

  而是因為她現在的這三個靈巧丫頭。

  怎么看,怎么覺得三個丫頭,是如此的惹人喜愛。

  麻將重新洗好,四人暫時歇息著,喝著茶。

  太子妃滿意的看著三個丫頭,然后眼神頗為不滿的瞪向一旁愁面苦臉的大兒子。

  什么玩意長得?

  沒眼看!

  太子妃默默的收回眼神。

  “唐丫頭明天就要回南疆?”

  太子妃吃了個甜棗,露出些不舍,向位于下手的唐賽兒詢問著。

  牌桌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文想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跟著自家男人從南疆回來,又馬上要返回南疆的唐賽兒。

  于太子妃對坐的孫若微,有些傷心,這兩日唐姐姐與她說了好多,她以前不知道的鄉野故事、地方上的風土人情,很好聽,很不舍。

  唐賽兒微微的笑著,沒有流露出傷感,她淺淺的點頭:“明日一早就走,早就準備回南疆的,不過幸得您愛護,一留再留。可南疆還有好些事情,還等著回去處理…”

  說完,唐賽兒默默的看了一眼,還在一旁心疼錢袋子空了的狗男人。

  太子妃冷哼一聲,不滿開口,似有所指:“一個姑娘家家的,有什么要緊事情要你處理的。外面那些個事情,難道沒有爺們去處理了?那還要他們這些個爺們,有什么用?少了你,本宮可是少了一個頂頂好的牌友了!”

  太子妃似乎是在惋惜自己將要少一個配合完美的牌友。

  然而,潛臺詞卻是別有所指,指桑罵槐。

  朱瞻基默默的抬起頭,從母親那邊察覺到有陣陣殺氣傳來,趕忙又低下頭。

  唐賽兒趕忙起身,走到太子妃身邊,蹲下身來,順著太子妃的后背,笑著安慰解釋道:“您是知道小女的出身…

  若是長久不在,只怕留在南疆的那些人,說不得會鬧出什么亂子來。

  等來年開春了,我再跟著三寶太監的寶船,回來看您,和您一起贏光她們兩的錢!”

  唐賽兒出身自白蓮教,如今在東宮里頭,是誰都知道卻不能明說的秘密。

  太子妃仍然不滿,她知道唐丫頭在南疆,還有好幾千人的勢力,如今廣西都指揮使鄂宏大,似乎將要與緬甸宣慰司開戰了。

  大明必然勝利。

  到時候,唐丫頭要帶著人,跟在大明后面,將那些早就分好的利益牢牢攥緊。

  但她就是不樂意。

  東宮雖然沒有多少錢,但也用不著自家兒媳婦,在千里之外的南疆拋頭露面,替家里頭賺錢的。

  “你就光顧著安慰我吧…家里頭,也不是就少了你這一口吃的,要我說,你還是就留下來吧。等過些日子,陪我出宮走走轉轉。”

  太子妃還是想要挽留。

  唐賽兒無言解釋,只能默默的安撫著太子妃不舍的心情。

  朱瞻基無奈,只能迫不得已的走到母親身邊。

  “您要打牌,還有紅衣陪著您湊一桌。南疆如今正值要緊關頭,朝廷議論,然而國庫空虛。

  只怕如今,南疆已然吃緊。

  鄂宏大、靖江王府、黔國公府、鄭和,四方十數萬兵馬,都到了關鍵時刻。

  雖然看著,除了緬甸宣慰司,在不服大明管轄,有與鄂宏大一戰之心。但南疆其他宣慰司,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如今不過是懾于大軍強勢,東、北兩條殖民兵線的鎮壓。若是鄂宏大陣前輸了,他們必會跳出來反叛大明。”

  太子妃一聽,頓時更是急眼。

  “既然你都知道那邊這般危險,怎么還要趕著唐丫頭回去?你是想著要她出點什么事情?”

  朱瞻基苦笑連連:“正是因為南疆局勢如火如荼,稍有不慎就會分崩離析,所以才要她回去的。她手下,都是些慣會藏匿身份,善于刺殺的好手。

  鄂宏大他們,需要讓人潛伏在南疆諸宣慰司盯著時局,也要深入緬甸宣慰司,在關鍵時刻刺殺敵方文臣武將。”

  唐賽兒趕忙跟著附和解釋,另有些得意:“太孫說的沒錯呢。太子妃您是不知道,我底下那些人,可是很厲害的。比鄂指揮使他們手下的斥候,還要厲害。這些人,可都是我教出來的,沒有我在,別人指揮不動的。”

  果然,太子妃還是吃這一套。

  她拉過唐賽兒,拉著丫頭的雙手,另一只手輕輕的拍著丫頭的腦袋:“知道丫頭你厲害!若是身為男兒,大明定然要多上一位開疆拓土的大將軍了!”

  見太子妃挽留的想法有些松動。

  唐賽兒加緊勸說:“我老早就聽說,南邊的海里頭,有頂頂好的明珠珍寶,山林里頭的人家,打造的首飾也格外的別致好看。這次去,主要還想著,能為您收集些,等下次回來了,一并帶給您。”

  朱瞻基趕忙點頭:“對對對!您是不知道,那邊的珍珠,比拳頭都大,到時候帶回來了,您戴上定然驚艷滿城!”

  太子妃頓時笑出淚來,瞪了一眼大兒子,然后愛惜的將唐賽兒抱在腿上:“你們就瞎說!拳頭大的明珠,你們要我掛在脖子上?”

  唐賽兒與朱瞻基對視一眼,尷尬的笑笑。

  太子妃搖搖頭:“去吧!說好來年開春,一定要回來的!他們家老爺子已經定下來了,這一次必須要他為宗室開枝散葉!”

  后面一句話,就有些讓人面紅耳赤了。

  唐賽兒趴在太子妃的腿上,哼哼著扭動著身子,表示羞澀。

  朱瞻基嘿嘿一笑。

  太子妃看不得大兒子這樣,立馬抽手對著老大的后腦勺,就是一下子。

  一瞪眼:“讓那燕南飛,還有那誰…羅向陽,讓他們從錦衣衛派了人,護著唐丫頭南下。

  等唐丫頭什么時候回來了,再讓那些人護著她回來!

  還有你那個日月堂,也要拍些聰明機靈的,總不能什么事,都要丫頭親力親為,可不敢忙壞了身子!”

  朱瞻基趕忙點點頭稱是。

  能讓母親允了唐賽兒返回南疆,已經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了,他不敢這個時候討價還價。

  太子妃見心愛的丫頭之一,已經確定要走,方才才贏錢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撫著唐賽兒的秀發,興致乏乏的起身,長嘆著獨自走回屋子。

  “母親是真心疼愛你的。”

  “我知道…”

  藤架下,朱瞻基坐在了被母親空出來的椅子上,臉色有些凝重。

  唐賽兒依舊平靜。

  “唐姐姐真的不能留在應天嗎?”

  孫若微看著去意已定的唐賽兒,再看向太孫,滿是不舍,小聲怯怯的詢問著。

  朱瞻基搖搖頭:“三寶太監,已經接連傳來三份奏報。他預判,隨著南方天氣逐漸炎熱,我軍必然會不適應南疆潮濕悶熱的環境,戰力受損。

  南疆諸宣慰司,自去歲以來,一直在暗中勾連交流,怕是在等著鄂宏大與緬甸宣慰司一戰。

  他預判,此戰我軍并無全勝的機會。形式很嚴峻,所用能動用的人手,都要動用起來了。”

  孫若微聽不懂什么軍國大事,她也不懂,只不過換了一個地方,為什么赫赫明軍的戰力就會受損,為什么已經臣服的諸宣慰司還在暗中觀望。

  但她卻明了,唐姐姐重返南疆的事情,是更改不了的。

  有些失落,不由緩緩低下頭,看著眼前的東風牌。

  唐賽兒能懂。

  正是因為懂,所以再會拋下心中的眷念,準備只身返回南疆。

  南疆的軍政要略,她早就記在了心里。

  朝廷。

  或者說,她的男人,想要將南疆諸宣慰司,變成大明的承宣布政使司,派出官員、建立衛所,施行直接的中樞管理。

  她同樣清楚,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比朱瞻基更早的去了南疆,她知道南疆是一個怎樣物產豐富,得天獨厚的地方。

  大明需要這樣一塊土地,來養活天下百姓。

  她希望能夠如此。

  她當年入白蓮教,不就是因為沒了一碗糊口的飯嗎?

  而又有多少,原本淳樸善良的百姓,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再會跟隨著那些野心家,揭竿而起,就此落草為寇,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南疆原居民雖然不少,但她看到的針對南疆的軍政要略上,有將南疆原生人口,貶為奴隸,負責開墾、開山、修路、挖礦等諸多事務。

  甚至,她還看到一條,組編南疆奴隸軍,屆時另派大將,從南疆出發,一路西征!

  這是要通過種種手段,盡最大的力量,挖掘南疆土著的用處。也要用盡辦法,削減南疆土著數量。

  用以置換為大明百姓!

  盡管很殘酷,但唐賽兒表示贊同。

  大明自己都吃不飽肚子,憑什么要去善待那些非大明之人?

  太子妃有一句話說的沒有錯。

  若她乃是男兒身,必然要成為那支,由南疆土著組成的奴隸軍的統帥,以朝廷大將軍的身份,一路西征,為大明億兆百姓披荊斬棘,開疆拓土。

  文想收起心中的念頭,輕聲開口:“此去,真的要到明年才能回來?南疆那邊的戰事,要這般久?鄂宏大行不行?”

  一連三個問題。

  唐賽兒淺笑搖頭:“都指揮使是有真本事的,若不然朝廷也不會讓他坐鎮廣西。此時南疆,不光有他,還有靖江王府一心想要在太孫面前表現,鼎力相助。云南的黔國公府,亦是滿門功勛,上陣父子兵。三寶太監同樣不輸旁人。”

  此時的南疆,可謂是大將云集。

  唐賽兒繼續解釋:“南疆的戰事,與緬甸宣慰司的最終一戰,不會拖延太久,就算緬甸有心拖延,想要拖垮我軍,鄂宏大他們也會尋機主動出擊。

  但就算是短時間內打下南疆,并不能代表南疆收服。殘存的余孽,各地的叛亂,必然此起彼伏。這些才是最耗時間和精力的。

  戰后梳理南疆地方,才是最要緊的。到時候只怕朝廷,也要派出一位重臣坐鎮,才能徹底安心。

  也只有到那個時候,我才能回來。”

  說著,唐賽兒看向身邊的朱瞻基。

  朱瞻基見色,當即點頭:“此時南疆用兵,必定已經上了奏章,要錢要糧,然而此時青黃不接,國庫空虛,想來朝廷不時就要找來,要我去找錢用于南疆兵事。若不然,這一次我是要陪著你,再走一遭南疆的。”

  唐賽兒咬著紅唇,只是默默的搖搖頭。

  有這份心就好。

  他給的已經夠多了。

  她要將整個南疆,完完整整的送給他。

  如此,

  才能在這深宮之中,有一片安心之地。

  非是安身,而是安心。

  文想同樣默默的低下了頭,她聽懂了對面這個叫唐賽兒的女人,內心深處的想法。

  女為悅自者容。

  唐賽兒,能為了身邊的狗男人奔赴南疆。

  而她,能做什么?

  文想的雙手不期置于腹前。

  竟然這么的不爭氣!

  遠處,心思并不在兩個小屁孩身上的紅衣,不時的將目光投過來。

  眉目之間,有些后悔和懊惱。

  “紅衣姐,我哥哥其實臉皮薄。紅衣姐你該主動些的…”

  “對!瞻墉說的沒錯!紅衣姐,前幾天瞻墉從朱秀那里弄來了些藥粉,要不要給你…”

  “瞻墡,放你…放你的屁!是不是找打?”

  “那什么金槍不倒還是啥子日出火,是不是你朱瞻墉要來的?”

  “賊子看招!”

  “誰怕誰?”

  一時間,紅衣額頭青筋暴起。

  砰砰!

  兩下暴栗,直接強勢鎮壓兩個小叔子。

  “站穩了!再站半個時辰!”

  說完,紅衣氣鼓鼓的雙手環抱,順勢整個人側了過來,看向藤架下的視線,也更加的清楚。

  藤架下。

  朱瞻基嗅到了一些微妙的氣息,明面下,有暗流涌動。

  他很是警醒,當即起身:“我去做飯,你們換牌九吧。”

  丟下話,便揚長而去。

  從宮里來的太監。

  是在東宮小廚房,找到皇太孫的。

  找到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月上枝頭。

  小廚房里,芳香四溢。

  朱瞻基眉角含笑:“這么說…監國已經同意了?”

  宦官不敢瞞報:“今日朝上,楊內閣與諸位大臣皆是鼎力推舉您,漢王殿下沒有當即同意,但也確實是要您明日入宮議政。奴才們不懂,但下朝時看著楊內閣等人臉上的笑容,覺得大概是沒錯了。”

  朱瞻基佯裝不知,微怒:“不可妄議監國。”

  近些日子,一直伺候在漢王身邊的小太監,趕忙笑著請罪:“奴才有錯,還請太孫賜罪。”

  朱瞻基擺擺手:“你是用心的,哪里來的罪。但在朝廷里,要想活的久,嘴巴要嚴。不要以為,三寶太監馬上就要認下你這個義子,就有恃無恐,耀武揚威。”

  小太監當即跪在了地上:“奴才念著您和三寶太監的好,時時刻刻記在心里,絕不敢忘了本分。”

  朱瞻基淡淡一笑:“起來吧,剛做好了一盆醬肘子,帶回去夜里無事的時候,下酒吃。”

  小太監趕忙謝賞,興高采烈的捧著一大盆太孫所賜的醬肘子,心滿意足的回宮。

  等到一男四女。

  用完了餐。

  余下三女,自是款款離去。

  獨留朱瞻基和唐賽兒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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