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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干就完了

  百姓必然是淳樸的!

  他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卻明白最簡單的道理。

  皇太孫剛剛說什么了?

  帥氣的皇太孫說,要給我們減免賦稅!

  帥氣的人,斷然是不會說假話的。

  可信度,自然是要比府衙里的老爺們更高!

  等城下的百姓們,琢磨明白了這個淺顯的道理,立馬人潮涌動。

  “要!”

  “我要!”

  “我們要!”

  “我們要減免賦稅!”

  離著城墻最近的五縣百姓,他們是最開始與幼軍衛接觸的,此時瞬間爆發出最為強烈的熱情。

  他們紛紛響應,如同陷入饑餓之中嗷嗷待哺的人。

  遠處,方才趕來的,但人數更多的五縣百姓,在同鄉的感染下,也爆發出了更為激烈的響應聲。

  試問。

  誰又會和可愛的小錢錢過不去呢?

  城墻上,無論府衙官員,還是徽州八大家之人,紛紛頂著張黑臉。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皇太孫會拋出這樣一個消息,來安撫城外將要暴動的徽州百姓。

  他是在哄騙百姓嗎?

  定然是的了!

  他是宗室,是大明皇室!

  他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等自毀長城的事情來!

  八大家的族老們,幾乎就要笑出聲來了,對自己原本看不清的前途,再次瞧見了一道亮光。

  他們看向朱瞻基的目光,悄無聲息的多了一絲輕視。

  終究是少年人,只顧圖一時之快~

  他就算眼下安撫了徽州百姓,拋出減免賦稅的好處,可到最后呢?

  朝廷必然是不會同意這件事情的。

  甚至于,這件事就不會走出徽州府!

  到時候,遭受蒙騙的徽州百姓,只會爆發出更為巨大的憤怒,勢必要將整個徽州府都砸爛了。

  砸吧!

  砸吧!

  都狠狠的砸吧!

  待徽州府被這些刁民砸爛了,我等氏族的力量便會再次壯大起來!

  八大家的族老們,一道道的目光在無聲的交流著。

  朱瞻基感受到這群老不死的眼神,直接選擇了無視。

  他看向身邊的于謙,正好迎上于謙早就準備好的眼神。

  兩位站在大明朝顏值巔峰的男人,深深的對視一眼,同時默默點頭。

  皆是露出惺惺相惜的神情。

  尤其以于謙的眼神,最后堅定。

  看到于謙的肯定,朱瞻基握握拳,站到了城墻邊,再次對著城外的百姓大聲喊著。

  “諸位徽州府的父老鄉親們,你們相不相信我?”

  “相信!”

  瞬間,歙縣城外掀起一片信任海洋。

  “那你們便說出來,你們為何會來到這里?”

  壞了!

  八大家之人臉色皆變。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皇太孫竟然會這么直截了當的,要將所有的事情都曝光出來。

  難道不該是掌握把柄,借此作以要挾,雙方再討價還價,最后弄出一個令雙方都滿意的結果嗎?

  《成熟政治》

  可是現在,一旦那些該死的刁民異口同聲,他們徽州八大家,無數年建立起來的聲望,將會瞬間蕩然無存。

  徽州府,將會真正的改換門庭了!

  皇太孫這是要刨了我們的祖墳啊!

  他是要與徽州八姓干到底嗎!

  朱瞻基等的就是這一刻,他也終于是等來了。

  城墻下,百姓們異口同聲,矛頭直指徽州八大家。

  程、汪、吳、黃、胡、王、李、方!

  在場的,沒有一個能夠逃得過!

  形式急轉直下。

  徽州八姓一直用傳統政治關系,來理解和支撐,他們與皇太孫的交流。

  他們以為,只需要普通往常千百年一般,再次與眼前這位大明宗室子弟,繼續一場屬于統治階層的利益交換。

  他們就能一如既往的穩健。

  所以他們才會有恃無恐,才會敢于攢動百姓聚眾鬧事。

  因為,大家都是在暗地里出招,誰先搶占先機,誰先支撐不過。

  再暗地里交換意見。

  好繼續下一場排隊。

  可是,如今他們想錯了。他們用這古老而久遠,腐朽而落后的思維,想要去和朱瞻基暗中切磋。

  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只有失敗一條路可以走。

  老而彌堅的八姓族老,幾乎是在城外無數百姓的呼吼聲中,跌坐在冰涼的城磚上。

  徽州府衙,更是有一大批官吏,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滿頭大汗,不停的在堅硬的城墻上叩響腦袋。

  “都自己去牢房吧。”

  朱瞻基淡淡開口。

  一句話,七個字,便決定了這些人往后的余生。

  煽動百姓,鼓動作亂,與謀逆同罪!

  這是在造反!

  是死罪!

  城墻上,錦衣衛在羅向陽的指揮下,重新動了起來。

  太孫說是讓他們自己去牢房,他們可不好意思,讓人家自己去。

  自然是要熱情一些,陪著這些徽州八大姓,親眼看著他們進到牢房之中。

  放才能顯示出,如今的錦衣衛是與以往不同的了!

  一路哭嚎陣陣。

  沖天的喊冤聲響徹整片夜空。

  隨后繡春刀出。

  哭聲乍歇。

  今夜,歙縣牢房人滿為患。

  今夜,歙縣牢房載歌載舞。

  今夜,旱道糜爛…

  當城墻再次變得寬敞起來,一陣冰涼夜風掃過,癱軟在地的徽州好女婿,徽州同知渾身一個激靈。

  我還活著?

  他茫然的抬起頭,正好迎上太孫注視著他的目光。

  徽州同知正要開口解釋,自己是被該死而又貪婪的徽州八大姓威逼利誘,且讓他娶了那個令人作嘔的女人,這才誤入歧途。

  朱瞻基卻已經先行開口:“與你好好說說,其實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因為我對你沒有興趣,往后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往后?

  我還有往后?

  徽州好女婿頓時反應過來,連忙爬起來跪在地上,腦袋砰砰砰的叩響。

  朱瞻基輕嘆一聲:“活著是這個天底下,最難能可貴的事情。將這些年,你所知道的,那些人做的罪行說出來,等事情了解,便返鄉養老吧。”

  他才四十出頭,正是政治生涯最鼎盛的時候。

  然而徽州同知卻是露出濃濃的感激之色,于是磕的更加用心。

  好似是要將這堅硬的城墻,給磕塌了一般。

  有什么是比活著更重要的?

  太孫需要證據。

  他需要活著。

  完美的組合。

  完美的政治。

  朱瞻基厭惡的揮揮手,自有錦衣衛將這位徽州好女婿帶走。

  余下的徽州府衙官吏,默默的縮在一旁,他們在徽州為官多年,沒有人身上是真的干凈的。

  朱瞻基沉吟片刻,再次開口:“貪,人之常情。和剛剛那位好女婿一樣,寫清這些年徽州官府、八姓人家的罪行,仍可官降三級留用。若期間殘害百姓,便自請去九邊,為大明開疆拓土,耕種于邊塞吧。”

  頓時,一片感激之聲響起。

  這些人,正待要隨著錦衣衛回到府衙交代清楚,卻被皇太孫再次叫住。

  朱瞻基看向這些人,微微一笑:“再交代你們一件事情,即日起徽州府各處衙門小吏,凡八姓之人,凡為非作歹,盡數剔除出去。”

  同知大人都被擼掉了,一幫子不入流的小吏,這等不起眼的東西,剔除出去也就剔除了。

  這些已經心灰意冷的徽州官員,聞言當即紛紛點頭。

  處理完了徽州官府的事情,朱瞻基難得的長出了一口氣。

  他命人搬來了一口大木箱子,站在了箱子上,且讓人舉起兩個火把,照亮自己,讓他整個人暴露在城外百姓視線里。

  “鄉親們,都看清楚了,看清楚我的臉!

  記住我今天與你們說的,朝廷必然會減免你們的賦稅,若不然,你們來京師尋我!

  眼下,我知曉你們都想回家了。

  本來我也該讓你們回去,可是現在卻不能立馬讓你們走。”

  朱瞻基停頓了一下,他仔細的注視著城外的徽州百姓。

  果然,百姓們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卻并沒有再次有暴亂發生。

  朱瞻基松了一口氣,再次開口:“好教鄉親們知曉。就在方才,我已扒了徽州同知的烏紗帽,革除了徽州府的一批官吏。

  更是將徽州八姓人家,都關進了牢房之中。如今,再也沒有人,能夠搶奪你們的收成,沒有人能霸占本該屬于你們的錢糧!”

  這下,城外的百姓轟動了起來。

  他們方才,只是隱隱約約看到,城墻上發生了一些動亂,似乎有些人從城墻上消失不見。

  但他們沒有想到,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徽州八姓人家,會是被關進了牢房之中。

  他們更不敢想,那手握生死的同知大人,如今已經被扒了烏紗帽。

  一根根火把,照亮了這些百姓的面孔。

  在那站滿污漬的臉頰下,似乎有一抹輕松浮現。

  城墻上,年輕帥氣的皇太孫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是講規矩,講證據的。

  所以,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就算我現在關押了他們,朝廷若是拿不到實實在在的證據,他們還會從牢房之中走出來。

  也正是因此,我想請鄉親們,在這里多留一日,請鄉親們,在我準備的萬民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屆時,我會將這萬民書,送到皇帝陛下的面前。

  讓陛下,讓朝廷替你們,拿回本該屬于你們的東西!”

  “好!”

  “太孫千歲!”

  “我等今日就不走了!”

  “對!不過多留一日,這歙縣城外風景正好!”

  “妥當,我等今日便以天為被,已地為塌,誓要替太孫扳倒那些個狗日的!”

  “這個忙,我等必定是要幫的!”

  “還請太孫放心,我等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若是太孫那邊的證據少了,我等還能說出更多的證據。”

  朱瞻基的一個請求他們的幫忙,瞬間激發了這些淳樸百姓的正義感。

  竟然是主動提出,要拿出更多關于徽州八姓的罪行證據。

  這一刻,那城墻上的英俊少年,在百姓們的眼中,便好似身處九天之上,手掌天平,為他們肅清種種苦難。

  這個年輕人。

  真帥!

  城墻上,朱瞻基揮揮手,城下早就等待著的新安衛,已經聞聲而動,接觸戒備,退散到四周,開始就地埋鍋做飯。

  “看,現在證據足夠了吧。”

  他挑著眉,對身邊的于謙念叨了一句。

  于謙翻翻白眼,一陣無奈。

  試問,滿大明,除了您這位皇太孫,還有誰敢這像瘋子一樣這么干。

  沒有任何的證據,就將門生遍地,關系錯綜復雜的徽州八姓人家給統統抓了起來?

  朱瞻基拍拍于謙的肩膀:“現在,想必羅向陽又該出城了吧。”

  于謙點點頭:“此時,羅千戶想必是帶著人,去八姓老宅,搜查詳盡罪證了。這么多年,他們這些人家,到底做了多少的惡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暴露在整個大明!”

  說完話,于謙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眼前,這個變得只比自己帥一點點的皇太孫。

  他忽然覺得,自己往日里讀的書,可能是有些問題的。

  看看這幾日徽州府發生的事情。

  可謂是千絲萬縷,一團漿糊。

  若是當真要厘清徽州局勢,怕是要經年累月的時間才行。

  可是現在呢?

  徽州八姓已經住進牢房里了,徽州上下官府,也已經是心甘情愿的接下了懲處。

  所以說,有的時候,妥協并不是一件好事。

  有時候,快刀斬亂麻,方是正途。

  管你喊著什么證據,喊著什么體統,喊著什么天下讀書人。

  老子就是一刀劈在你腦袋上。

  等將你腦袋砍掉了,咱們再來談證據的事情!

  這個帥氣男人的思想,遠飛眼下的自己能比。

  若我于謙的智慧和思想是站在大明境內的最高峰。

  那這個男人的思想,便已經是俯瞰在九天之上!

  偶像!

  沒來由的,于謙將自己現在對年輕的皇太孫的看向,做出了一個十分妥當的總結。

  “走吧!咱們下去看看!”

  就在于謙,考慮要不要開始入坑愛豆的時候,朱瞻基已經推搡了一下他。

  于謙雙眼茫然,看向偶像。

  朱瞻基嘴角微笑,溫柔和善道:“都累了一天,我們,還有城外的百姓,都還餓著肚子,我等今日便于百姓同飲同食,也好親耳聽聽他們說的話。”

  難得有這么一個可以表演政治秀的機會,朱瞻基覺得自己若是放棄了,就是天理不容。

  于謙卻是眼冒金星。

  哇偶!

  這就是我于某人粉的愛豆!

  看啊,多么的親和,多么的體恤百姓,多么的愛民如子!

  愛豆千歲!

  已然化身小迷弟的于謙,亦步亦趨,緊緊跟隨著朱瞻基走下城墻,走出歙縣城。

  城外,當百姓們知曉,太孫要與他們同飲同食,再次爆發出沖天的熱情。

  新安衛早就得到了命令,從城中官倉,運來一批批的糧食和食物。

  一口口的大鍋,架在火堆上,不多時,四野芳香飄散。

  軍中不能飲酒。

  可驚聞城墻巨變的徽州知府楊安平,在問清返回府衙的下屬后,連忙不顧受驚的身體,帶著美酒佳肴,催促著差役,趕忙到了城外。

  等楊安平,在城外滿地的百姓中,找到皇太孫的時候,下巴幾乎是要掉到地上。

  此時城外,一口口的大鍋,早已將食物烹煮好。

  新安衛官兵與徽州百姓席地而坐,他們不分彼此,打作一團,胡亂的圍著鐵鍋坐在一起。

  再無先前的喊打喊殺,竟然是有說有笑。

  而在人群中,大明朝的皇太孫,竟然也不顧身份尊貴,與一幫連話都說不齊整的老百姓坐在一起。

  每個人手上都端著個大陶碗,碗里裝著米和野菜、肉糜混合在一起煮熟的食物。

  楊安平趕忙上前:“太孫…太孫…這…這這這…”

  朱瞻基笑著臉轉頭,看向因為趕路而滿頭大汗的楊安平,微微一笑問道:“楊大人,怎么不好好在府衙歇息,這般深夜還跑出城來?”

  楊安平自然不能說,他是被帶著消息回去的下屬給嚇到了,想要談談太孫的口風,要對他這個徽州府的一把手作何懲處。

  畢竟,徽州八姓被抓,只怕罪證不久之后就會出現在南京城的朝堂上,無數的徽州官吏貪污瀆職的罪證,也會一并出現在陛下面前。

  他楊安平,身為徽州知府,無論有沒有做錯事,一個御下無能的罪過,卻是要擔下的。

  搞不好,還會被那些該死的混賬玩意,給攀附牽扯到徽州八姓上去。

  楊安平支支吾吾,目光掃過眼前平靜注視著自己的徽州百姓,雙眼一亮,連忙道:“下官聽聞太孫再此于我徽州百姓同飲同食,這等必成佳話的事情。下官想著,自己就算是厚著臉,也該來湊上一湊。”

  話說的很是勢利,但卻也顯得真誠。

  一眾百姓聞言,無聲的笑了起來。若無太孫在這里,他們是斷然看不到知府大人會有這么一面的。

  朱瞻基也笑了,將筷子夾在碗底,伸手拍拍身邊的空地:“既然來了,我看你也帶了酒帶了肉,就一起坐吧!”

  聽到太孫讓自己與其同坐,楊安平臉上一喜。

  這時候,他哪里還管的上,落座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趕忙呼喊著差役,拿來酒菜,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太孫身邊。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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