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鎮撫司的肯定,朱瞻基才點點頭。
這是應有之意,當初在朝廷和內閣,對于京察軍隊的事情早就說好了,北鎮撫司京察軍方,南鎮撫司監察北鎮撫司是否有違規律法。
“按著規矩,錦衣衛先出一份匯總,提出處理辦法。抄錄兩份,一份送五軍都督府,一份送內閣,由輪值都督與內閣決議最終懲處。”
羅向陽聞言點點頭,也不再多說,自行坐回原位。
這也是最近錦衣衛和內閣、五軍都督府慢慢磨合出來的最佳辦法。
往往都是錦衣衛最先查出軍中不法分子,然后錦衣衛內部商討如何定罪,如何處置,再將結論抄錄兩份送交兩處,最后由內閣與內閣輪值都督拍板子。
不過,近來凡是錦衣衛送上去的懲處辦法,也幾乎是無有不允的通過,甚少有再做修改的地方。
在外人看來,這是內閣和五軍都督府看重太孫的情面。
但實際上大伙都知道,錦衣衛京察,并沒有無的放矢,甚至很多情節不重的都一筆帶過,未做追究了。
一般瀆職犯事的,最多也就是貶官。罪行再多,也不過是貶為普通兵丁,調往九邊戍邊。
唯有欺上瞞下,貪墨軍餉,苛待官兵,破壞大明軍隊戰力的人,才會被著重問責。
或是去瓊州釣魚,或是流放西北填補人口。
錦衣衛做的很公平,內閣和朝廷自然不會多說什么。
同樣的,錦衣衛也不是見人有錯就砍頭,五軍都督府那邊自然沒有反對的聲音發出,畢竟他們的地位是依靠大明百萬雄師戰力成就的。
甚至于,朝廷里最近隱隱有,請求陛下為太孫加刑部或都察院的職位。
搞不懂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商定完最近監察軍方的事情,朱瞻基本準備起身,心里想著是去秦淮河還是秦淮河。
不想,從外面跑進來一名錦衣衛小旗。
小旗一直走到指揮同知身邊,俯首小聲說著什么,然后從懷里掏出一份加急文書。
指揮同知一邊點著頭,一邊打開文書一眼掃過,然后便立馬站起身,將文書交到了朱瞻基面前。
這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了?
竟然有些小激動~
最近過得有些索然無味的朱瞻基,不由的食指大動。
連忙拿起文書,一字一句看過去。
少頃,朱瞻基臉色劇變。
他拿著文書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徒然之間驚得滿堂震驚不解。
除指揮同知外,眾人皆是表情迷茫,不知是何等大事惹怒了太孫殿下。
只見朱瞻基滿臉漲紅,雙眼竟然是一片血紅。
在座眾人,似乎是看到了太孫,正在張開著一張血盆大口,要將那惹事的倒霉蛋給生吞活剝了。
只聽朱瞻基張開喊道:“來人!快將那于賊押送進京!”
一句話說完,朱瞻基也不給眾人詢問的機會,立即拿著從徽州府快馬加鞭送進京的文書,便向著錦衣衛衙門外面沖出去。
眾人頓愕,心中滿是疑惑,就好似有一只粘人的貓兒,正在拼命的撓著心窩子,不由的眾人將好奇的目光投向燕南飛和羅向陽二人。
你兩和太孫是穿一條褲子的,你們兩趕緊給解釋解釋!
放屁!
太孫褲子可多了!
燕南飛、羅向陽兩人也是一臉的迷茫,露出蒙逼的眼神,無奈的聳聳肩,然后引導著同僚們將現場唯一看過那份文書的指揮同知大人給團團圍困。
錦衣衛指揮同知,多年來被那紀綱壓在身下。
早就沒了進取之心,算得上是錦衣衛里難得的老好人,然而能屹立不倒這么多年,卻也有一份智慧。
他見同僚們圍了過來,目光轉動,沉吟良久方才緩緩開口:“若是本官猜的沒錯,只怕又要有大事發生了…”
“啊?”
“又出大事了?”
眾人震驚不已。
同知大人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淡淡的說:“諸位,還是要早做準備。
派人去五軍都督府,請他們調動已經京察過的衛所官兵,分赴各地會同我錦衣衛,一同辦差吧。
你們也各自吩咐下去,最近給各地衛所將領官兵的壓力,也該小一些才是,總該是要松緊有度才是…”
五軍都督府早就派了人,交由錦衣衛調用,協辦京察軍隊之事。
這時候,還要五軍都督府調兵,顯然不可能單單是為了辦京察軍隊的事情。
更何況同知大人最后那句,最近少給地方軍隊壓力的話。
這可是大有深意啊。
眾人盡管心中已有千百種猜想,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卻還是一無所知。
但指揮同知大人,已經是如今錦衣衛里除了太孫,官職最大的人物了。
眾人帶著疑惑,最終還是按照同知大人的提醒,一一交代下去。
另有派人前往五軍都督府,商議加派官兵事宜。
錦衣衛現在越發的高效率起來。
再說朱瞻基這邊。
自從出了錦衣衛衙門,朱瞻基便上了馬,直沖東宮而去,一路上橫沖直撞。
驚得街邊老王的蛋蛋碎了一地。
驚得臨街小娘的瀆褲飄到街上。
驚得張寡婦床上的漢子神功大成。
朱瞻基一路暢通無阻,直入東宮后飛一般的翻身下馬,便接著向老父親的書房沖刺過去。
砰砰砰。
東宮里頭,太子爺的書房房門剛剛被敲響,便聽到哐當一聲,一道刺眼的光芒從外面照射進來。
太子爺不得不將本就只有一條縫的雙眼,瞇得更緊一些。
他抬手懸在半空,微微遮擋著外面照射進來的陽光。
“你小子又怎么了?這般風風火火的?是又惦記上誰了?”
太子爺根本不用拿眼看,就知道這撞門而入的混賬玩意是誰。
朱瞻基嘿嘿一笑,踏入書房轉身將房門合上,然后便拿著那從徽州府送來的文書,一擊大力金剛掌拍在了老父親的書桌上。
他滿臉的興奮,臉上止不住的激動:“爹,大事!大好事哇!機會來了哇!”
朱高熾還未看清那文書上寫的到底是什么,就聽著崽子哇哇的叫,不由皺眉:“什么機會?什么好事?”
朱瞻基臉色一凝,神態鄭重,因為激動而充血的雙眼,逐漸恢復清明,沉聲解釋:“爹,革新!我大明稅法革新的機會來了!”
朱高熾一聽崽子這話,同樣是臉色一沉,臉上帶著些責備:“放肆!你是要革誰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