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為了躲避老父親的追問,朱瞻基見機開溜,帶著張天和朱秀,便往好些日子沒有去的秦淮河。
一路上,朱瞻基笑容滿面,春風盎然,好似當真沒有發覺,在附近有無數的人正在盯著他。
似乎,皇太孫當真是要去秦淮河尋花問柳,尋歡作樂。
張天有些緊張,不免小聲開口:“殿下,要不要對這些人警告一下?”
朱瞻基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張天:“大路朝天,人家什么也沒做,你管他們干什么?”
張天正要接著說些什么,卻是被一旁的朱秀拉扯了一下,見朱秀微微搖頭,他只得是憤憤的冷哼一聲,目光不善的掃向四周。
不多時,三人便已經是到了秦淮河畔。
秦淮河上依舊是熱鬧非凡,鼓樂不歇踏青游春,觀賞春色的文人雅士、士紳游客絡繹不絕。
他們縱聲高歌,翻山越嶺,登上山峰,跨過溪流,鉆進生機盎然的森林之中。
尋上一二野味,采摘三四蘑菇,混雜在一起不多時便能烹飪出一鍋奶白粘稠的湯汁,芳香四溢,令人陶醉。
路過日月堂門口,朱瞻基并未進去,而是到了一墻之隔的春風樓里。
春風樓和日月堂抵臨為伴,自然可知其位置不是太好,也正是因此平日里生意遠不如這秦淮河上其他家的營收。
朱瞻基覺著,互為鄰里,對方又是大明朝的商家,平日里作風優良、樂善好施,又喜好助人為樂,服務萬千百姓。
這樣的好商家,怎么也不能令其關門到底,所以也常常過來照顧一下生意,只為了能讓這春風樓里的人,能有一口吃的。
到了春風樓門口,迎來送往的小廝早早的就認出了自家的金主爸爸,連忙上前臉上堆砌著熱情,洋溢著喜悅:“爺來了!還是頂樓雅間?還是如琴、如棋、如詩、如畫四位小娘子?”
朱瞻基翻身下馬,韁繩丟給對方,順手丟過去一塊碎銀子,約莫二兩重:“今天就不叫她們四個了,讓花紅柳綠四個丫頭過來。”
藏好銀子,小廝心里已經是樂開了花,表情去而有些尷尬:“好教爺知道,如花姑娘已經不在樓里了?”
朱瞻基哦了一聲:“怎么?被人請出去了?”
坐館接客,出樓侍奉。
如今的秦淮河畔,早就已經將服務發展到了鼎盛。
對推動大明朝服務行業,做出了巨大的無私貢獻!
小廝笑了笑,開口解釋:“倒是如花姑娘時運到了,最近有嶺南那邊的一位公子入京,在咱們春風樓看中了如花。便是一見鐘情,要將如花給娶回家。”
朱瞻基不由驚呼:“娶回家?”
這時候,娶字可不是亂用的,既然是娶那就得明媒正娶,進了門那就是當家的主母。
小廝接著解釋:“那公子家早年行商,頗有些家產,奈何父母早年出了意外。
如今那公子倒是棄了商賈之道,一心只讀圣賢書,發誓要皇榜高中。
大抵是讀書人的東西看的多了,便覺著那話本里的故事都能成真吧…”
說了一長串的話,小廝忽覺自己是多嘴了,連忙轉口:“不知爺怎么說?”
朱瞻基擺擺手,稍作沉吟:“既如此,便讓琴棋詩畫來吧。”
小廝彎腰作揖:“好嘞爺,琴棋詩畫馬上就到!”
朱瞻基抬腳進了春風樓,卻是突然喊住小廝:“讓如紅、如柳、如綠三個丫頭也來吧。”
說完,朱瞻基便領著張天和朱秀二人,直奔頂樓雅間。
少頃,春風樓的七個姑娘,身披薄紗,當真是穿的花紅柳綠,如山間田野一般的景象。帶著一陣香風,便進了雅間里。
有人手持琵琶,有人懷抱古箏,不多時樂聲響起,操著千回百折、游響停云的燕語鶯聲,好似要繞梁三日。
輕歌曼舞,玉潤珠圓,氣氛恰到好處。
然而,雅間卻又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將這份美好給破壞的徹徹底底。
樂聲停下,高高抬起的玉腳落地。
雅間的門從外面被推開,露出一僧一宦。
一位僧人,一位太監。
很是突兀的出現在這秦淮河畔,出現在春風樓里,出現在朱瞻基的眼前。
琴棋詩畫、紅柳綠七位姑娘連忙起身,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們在春風樓里這么多年,何曾見過這個模樣的客人?
然而,朱瞻基的臉上卻是堆滿了苦笑,姿態也在一瞬間放到了最低,連忙起身到了門口,先是看看四周無人,然后趕忙將這二人給迎了進來。
朱瞻基臉上露著童真般的笑容:“您二位怎么來這了?小子是真沒想到,您二人還有這嗜好......”
姚廣孝的臉色帶著怒意,抬手拍在了朱瞻基的腦袋上,砰砰作響:“如今大了,是越來越沒有規矩!大白天的就來這等地方,讓我二人找了許久,成何體統!”
朱瞻基點頭如蒜:“是是是......小子應該等晚上再來的......”
姚廣孝一聽,更加的氣惱,老僧眼神如墨掃視了雅間里的七位姑娘,便搶了朱瞻基的位子坐下:“不管你們的事,貧僧是來找這小子說事的。你們該奏樂就奏樂,該跳舞就跳舞。若是能為貧僧滿上一杯酒,那就最好不過了。”
七位春風樓里的姑娘,幾乎是要轟然倒地,一雙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向老僧,心里想著這人到底是不是正經和尚。
朱瞻基帶著尷尬,點點頭示意姑娘們照辦即可。而后,朱瞻基走到那宦官面前:“您沒回龍江船廠?怎么和老和尚攪合到一起了?”
三保太監鄭和苦笑一聲:“你知道我們找你,是為了什么。”
說完話,鄭和也不管朱瞻基,左右兩只手擰著張天和朱秀,就給兩人踹出了雅間,然后坐在了姚廣孝旁邊,自顧自的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朱瞻基慷慨陳詞,視死如歸的熱血激昂喊了一嗓子。
中二病爆發 姚廣孝和鄭和看向朱瞻基,兩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
姚廣孝哼哼著:“你小子在文華殿攪風攪雨,完事了就躲在這里快活。你是不知道,現在應天城里已經是風雨欲來?”
鄭和接過話:“咱也不賣關子,我們二人是被人請了,來你這里做回說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