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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論站隊的辯證思維

  太監高呼著退朝。

  奉天殿內群臣魚貫而出,大伙這會兒都不想繼續待在這里,腳下的步伐也不由的快了一些。

  朱瞻基攙扶著父親朱高熾站起身,跟隨著朱高熾的速度慢悠悠的向著殿外走去。按照每日的習慣,太子等下是要回到東宮,先喝上一壺茶,然后就會開始一整天的忙碌。

  批折子只是那無數繁雜事務中最為艱難的一項了,若是要去午門東邊的內閣,少不得又會爭吵的喋喋不休。

  朱瞻基忍耐著,將自己的步伐壓的極慢:“父親,孩兒可是準備了許久,終于是準備好了,明天送個禮物給您。”

  朱高熾本來還在想著,等下去了內閣怕是要有就三保太監下西洋的事情大吵一頓,此時聞聽此言立馬目光一閃:“多少銀子!”

  朱瞻基猛翻白眼,已然無力吐槽:“等明天您就知道了…”

  “不是銀子啊…”朱高熾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擺擺手就要將朱瞻基甩開,滿是嫌棄的說:“沒有銀子…沒有銀子,算什么禮物!”

  朱瞻基抬頭望天:“您這是鉆錢眼里面去了?”

  再收回視線,朱瞻基就看到奉天殿前的廣場上,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更陪著一人,亦是緩步向前。

  朱瞻基再定睛一看,這才看出那人竟然是如今的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他目光不由一縮,沒想到紀綱竟然和老二、老三混在一起了。

  朱高熾心里有事,不急不緩的繼續著之前的話題:“錢是好東西啊,天南海北的都找我要錢,可見錢真的是個好東西!”

  朱瞻基越發的無語,不由出聲:“您看前面,二叔和三叔,是不是和紀綱混在一起了。”

  “你說錢…”朱高熾一愣:“啊…老二、老三整天在京師廝混,認識紀指揮使也是自然。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趕緊滾蛋,別耽誤我去內閣吵架。”

  朱瞻基幾乎要轟然倒地,一臉無奈的松開父親:“您小心點身體,吵不過了就喊羅向陽和燕南飛過去幫您。我還得去神機營那邊,不是說有新奇玩意嘛,正好看看究竟是什么東西。”

  說完,朱瞻基向父親朱高熾拜別,臨了深深的看了一眼遠處的朱高煦三人。

  廣場上,朱高煦沉默不語。

  紀綱跟在兩位王爺身邊半步,臉色平靜如常。

  朱高燧繼續著前面的話題:“指揮使在這個位置上也有多年,十足十的勞苦功高,但是朝廷就這么些個坑,旁人不挪開位置,誰也別想平白無故的進去。”

  紀綱掌管錦衣衛多年,權柄之重旁人無從得知,他平靜開口:“臣又有何功勞,不過是替陛下看著朝廷,做些閑雜的事情。臣如今也上了歲數,只想著能再好好做上幾年,到時候求陛下賞塊山清水秀的地方,也好頤養天年。”

  這是無欲無求了?

  朱高燧心中鄙夷,若是紀綱當真無欲無求了,現在還會占著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這個位子,可是有不少人覬覦著呢。

  一切,不過是價錢沒有給到位而已。

  朱高燧掃了一眼四周,然后小聲開口:“雖然大明還沒有異姓王的先例,但若是指揮使的功勞足夠大,我大明也未嘗不能有一位異姓王的佳話!”

  這是給了王爵的許諾!

  紀綱腳步慢了下來,眉頭也微微皺起。

  朱高燧看了一眼老二朱高煦,他知道紀綱是心動了,兄弟二人兩人都露出了些笑容,腳步更是直接停了下來。

  他們二人,在等紀綱走出最后一步,做出最后的決定。

  紀綱卻是心動了,沒有人能夠抵抗的住王爵的誘惑,就算他身為大明錦衣衛指揮使也同樣不能例外。

  試問,誰不想人生在世的時候,成為大明朝的王爺!

  紀綱的心松懈了下來,于是很是自然的點頭,抬手抱拳面對朱高煦和朱高燧:“紀綱,多謝兩位王爺。”

  這事成了!

  一直金本哲臉的朱高煦,臉上終于是毫無保留的露出笑容。一旁的朱高燧更是輕笑著拍拍紀綱的肩膀:“有指揮使大人相助,試問何事不成!”

  三人利益交換后,相談片刻,便直出午門。

  高不可攀,宛如一座山岳的城門樓上,朱瞻基靜靜的看著城門下發生的一切。午門實在是太高了,以至于朱瞻基并不能聽到下面的人究竟在說些什么,但是朱瞻基的直覺告訴他,這三個人能走到一起并不是一件好事。

  十幾年后,朱瞻基以前保存的記憶,已經越發的稀少,很多事情只能憑借著模糊的記憶,摸索著前行。

  但他知道,紀綱最后并沒有善終,老二朱高煦也沒有坐在奉天殿最高的位置上。

  他靜靜的看著紀綱的背影,這位手握一方權柄的大人物,已經選好邊站好隊了。

  朱瞻基同樣清楚,紀綱是想要通過站隊,獲得更大的利益,走到更高的位置上。

  但是辯證思想告訴我們,你將要獲得的越多,所要經受的困難也就越大,風險和后果也就越重。

  城門有腳步聲傳來。

  不是宮中太監,他們的腳步會更輕一些。

  也不是輪換的宮中禁軍,他們行進之間幾乎是有雷電震動。

  朱瞻基從城門下收回視線,轉身看向腳步聲傳來的地方。

  是朱瞻壑!

  那個小時候特別饞嘴的小堂弟。

  朱瞻壑的臉色有些凝重,似乎是想說什么,但又好似在思考著怎么說出口。他看到堂哥已經注意到他,一時間愣在當場。

  朱瞻基微微一笑:“你怎么來了?想好怎么和二叔解釋你昨天的事情了?”

  朱瞻壑腳底輕輕的搓著地,拇指搓著食指,半晌之后才開口:“哥…我昨晚就回家了…”

  朱瞻基:“哦?這么說,你這次沒挨二叔的打了?”

  朱瞻壑一頓,沒想到堂哥還是這么會開玩笑,他也笑了笑:“父王昨夜有事,顧不上管我這點小事…嘿嘿…”

  朱瞻基笑著搖搖頭:“如今你也長大了,也該找個正經事情做,整日里廝混哪里像我朱家宗室子孫。”

  朱瞻壑擺擺手:“我就是一個小小世子,以后能做個閑散王爺也就不錯了。不像哥,你是太孫,以后咱們朱家還得靠你…我怎么說起這些了,找你是有正事…”

  朱瞻基拍拍瞻壑的肩膀:“難得見你正經一回,說吧,什么事。”

  朱瞻壑的眉頭已經皺緊,已經是開口將要說的話緩緩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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