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姚廣孝,躲在雞籠山上的寺廟里喝花酒,算不算是正經和尚,朱瞻基不知道。
但他堅信,自己是個正經人。
“走,去秦淮河!”
朱瞻基趾高氣揚,大喝一聲,帶著張天和朱秀,就往雞籠山下走。
等下到山腳,小沙彌還抱著那個比他人還高的掃帚,滿臉沮喪的坐在路邊上。
見到朱瞻基下了山,立馬是松開掃帚,攔在朱瞻基面前,光溜溜的腦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沙彌臉上可憐兮兮,伸著手看向朱瞻基。
嗝……
朱瞻基捧著肚子,打了個長長的酒嗝,雙眼帶著些迷離,大手輕輕盤在小沙彌的腦門上:“某要耽誤了小爺喝花酒!”
小沙彌臉上帶著些固執,沒有挪開腳步的意思。
朱瞻基一皺眉:“怎地,你是要度化了我?”
跟在后面的張天和朱秀,一臉的尷尬,不由伸手捂臉。
小沙彌立馬苦著臉:“你說的果子呢!”
朱瞻基又打了個酒嗝,眼神飄忽:“什么果子?果子什么?果子與我何干?”
張天和朱秀看不下去了,兩人從懷里掏出一把果子,另有幾樣素食糕點,一股腦的塞到小沙彌的懷里,還不忘叮囑著等吃完了再上山去。
然后兩人便拉著朱瞻基,上了馬。
至于那些個果子和素食糕點,自然是佛祖愛心泛濫,賞賜下來的…
上山的時候,大約是正午剛過,等下了山卻已經是太陽落在了半空中,空氣中帶著些舒爽。
今天朱瞻基沒打算做別的什么事情,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秦淮河!
所以在城中,走的便很是緩慢,等到了城南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了山頭上,忙碌了一天的百姓也都走上了街頭。
身在帝都,百姓的平均生活水平,自然是要比別的地方好上一些。手里有了些余錢,大伙也都愿意出來逛逛街。
等到了秦淮河邊。
朱瞻基沒有去那什么翠春樓、繡春閣、暖春院、醉春閣、夢春堂等等等等,這么些個地方。
秦淮河畔,最靠邊緣的地方,一棟占地面積極廣的院子,如同邊上的其他家一樣,此時已經一片通明,盞盞油燈點亮。
只不過,和邊上其他家不同的是。其他家門前,皆是車馬不停,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進進出出。
而這家,門前卻顯得有些冷落,少見有人進出。
但是朱瞻基帶著張天和朱秀,卻就是直奔了這里。
院落門前懸著一塊牌子,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三個斗大金字。
日月堂!
滿朝堂的人都知道,皇太孫自小就養了一幫同齡的少年人,整日里沒事就在一起玩耍。
但是當年,誰也沒有想到,皇太孫會將這日月堂安在了秦淮河畔。朝廷是知道這件事情,官場上的人物也都知道,普通百姓卻鮮少知道的清楚。
大多數時候,看到這門前冷落的日月堂,都會暗地里罵上那不知名的東家一聲。若是他們在操辦這地方,保準比那些個什么什么春的亭臺樓閣,要更紅火。
朱瞻基卻不是這樣想的,之所以選擇這里,完全是個巧合,誰讓這地方夠大,環境又好,交通發達是不是。
最主要就是,這里離秦淮河近啊!
他身為大明的皇太孫,堂堂正正的正經人,手底下培養的人也必須要是正經人。
佛家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朱瞻基覺得,把日月堂放在這秦淮河畔,是最能將日月堂里的少年們,培養成正經人的!
日月堂門前,兩名老漢打著哈氣的靠在柱子上,兩人都有些欠缺,不是少胳膊就是少腿。
見著東家朱瞻基來了,也不起身行禮,只是稍稍挪了一下當著門檻的老胳膊老腿。
都是大明的老兵!
朱瞻基也沒有出聲訓斥,只是覺得自家這日月堂,業績一直上不去,也卻是是有原因的。
進了院子,正前面是個大廳,最里頭是一個高臺。
臺下零零散散的坐著些老頭兒、老太,喝著日月堂提供的最為廉價的碎茶葉子,津津有味的看著臺子上面。
在臺子上面,有兩人正在說著些什么。
一人個矮,頭發被剃成了個桃形;一人個高,頭發微微卷著。兩人都有些發福,姿態可掬。
這就是如今日月堂總部這里,唯一的收入來源。臺上兩人說著評書相聲,觀眾都是離得近的老頭老太。票錢也不貴,一次一文錢,還能無限續杯茶水。
最最最虛假的掩飾。
朱瞻基看了一眼臺上臺下,估算著今天這場大抵是能保住茶葉錢,也就心滿意足了。
便接著想著大廳的后面走去。
路上,朱瞻基心中卻是想起自己那本子上,閑暇是寫下的一篇記錄。
論女團對推動大明文化藝術事業、豐富大明子民精神需求、樹立高尚品質的可行性計劃 心里想著這份計劃的可行性,朱瞻基覺得,要是實施起來,大概秦淮河邊上其他家就要破產了。
接著,自然就是大明朝第一場資本運作,收購入股并購,打造秦淮河IP,壟斷大明文化藝術行業!
想的有點多了,朱瞻基不由越發堅定這個想法,只等著什么時候就開始實施。
直到耳邊傳來一道聲音,朱瞻基這才清醒過來。
“殿下,您怎么這會兒來這邊了?”
不知什么時候,朱瞻基已經到了日月堂的后院身處,眼前正站著一男一女。兩人歲數都不大,與朱瞻基、朱秀一般無二。
方才開口說話的,正是其中那男的。
朱墨,日月堂掌事!
當年朱瞻基第一批收養的孤兒之一,也是其中成長最快的一個人。不論武功還是才學,在日月堂里都可以算得上數一數二,為人也最是穩重,若不是如此朱瞻基也不會讓他做這日月堂的掌事,總管日月堂日常事務。
其實當初,朱瞻基是有意讓朱墨走出去的,不論是科舉還是軍武,他都能保證讓朱墨走到一個足夠高的位子。
有他這個皇太孫在,不說一個科舉狀元,榜眼還是能做到的。又或者是,一方大將軍,都不在話下。
但朱墨只想留在日月堂里,于是朱瞻基也只好隨之任之了。
站在朱墨身邊的女子,則是對著朱瞻基掐手福身:“殿下來了,要不要喊上秀才和朱白他們,您幾位聚上一聚。”
朱瞻基眼一亮:“秀才和朱白回來了?”
“比殿下早回來兩天,如今都在。”
朱瞻基連忙點頭:“快喊他們過來,到隔壁借幾個姑娘,酒水滿上!”
朱墨嘴角抽抽,身邊的女子則是連翻白眼,但也沒停留,立馬就按照朱瞻基所說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