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于晚上七點的交易并沒有因為命案的發生而取消。
結束交易,提前聯系好負責接應的宮城縣組織人員趕來滑雪場,松田與諸伏兩人提著裝滿現金的挎包,步行走向山下的停車場,接應人員已經在那待命。
耳畔傳來警車的聲音,諸伏景光側頭看向警車后座上的乘坐人,赫然是松田剛推理過的那位兇手,不由興奮道:“還真和你說的一樣哎,兇手是替身演員。”
“嗯。”
并沒有因為自己推理成功有多開心,松田的神色淡淡,他只想快點結束任務,找一家酒店下榻好好休息。
見松田不想搭理自己,諸伏不再自討沒趣,側頭看去卻發現一位正背著女生的黑皮膚男生,二十五年的單身漢忍不住發出感慨:“真是令人羨慕吶…”
別人的青春在撒狗糧,他的青春在干嘛來著?諸伏景光抬頭看著夜空,他不禁回想起在警校的那段日子,還真是想念阿。
也不知道他們三人過得好不好,自己現在和零見面的機會都很少。在長野縣的哥哥也不知談沒談女朋友,都奔四的人,也該找個嫂子了。
突然想起前段時間看到的場面,諸伏景光露出八卦的表情,問道:“松田,組織里的人是不是很少有談戀愛的?”
松田聽聞后點點頭,淡然道:“嗯,除去基層人員,基本是不會談的。”
之前因為好奇,松田有問過貝爾摩德和琴酒的關系,當時的回答是:PORTO,戀愛關系與生理需求是不一樣的。
況且在組織這么多年,也沒見過有代號的組織人員會談戀愛。
不對,倒是有例外。
松田腦海里浮現出赤井秀一和宮野明美并肩走在一起的畫面,還真有一位擁有代號的中層人員正在熱戀中呢。
看松田一本正經回答的樣子,諸伏景光撇撇嘴巴,揭穿道:“嘖,某位松田氏不就在談嗎?哎,把你當朋友你卻連女朋友都瞞著我。”
說罷,還露出小狗被遺棄的委屈表情。
“…我什么時候有女朋友的?”
“嘖,你這演技倒是小金人級別的。”諸伏景笑著比劃出當時的模樣,說道:“你那段時間總讓我一個人執行任務,結果被我撞到和茶色頭發的女生逛街,還不承認?當二十四孝好男友不丟人的。”
不得不說諸伏的想象力是真的很豐富,說到茶色頭發,松田多半就知道是誰。
松田冷著臉甚至露出一絲的嫌棄,解釋道:“那是我監視任務的對象,愛喝咖啡早晚猝/死的幼稚女人…我跟她除任務外沒半點關系。”
聽完松田的形容,諸伏景光忍不住笑著搖頭。
“很好笑?”
“是挺好笑的!嘿嘿,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
松田蹙起眉頭,完全不懂好笑的點在哪里,也不明白諸伏后半句話的意思。
08:02分,鬧鈴響后在床上多躺了兩分鐘。
松田拿起手機確認時間后,與往常一樣開始洗漱。
剛穿上黑色的襯衫外套,就注意到手機上多出來一條短信內容,還是伏特加發來的。
[伏特加:大哥讓你以后還是單獨出任務,蘇格蘭安排到其他小組,不再是你的組員。]
擅自把人塞過來,又一聲不吭拿走。
松田面露不滿,但也沒準備反抗,隨手回復完畢后,就接到諸伏景光打來的電話。
“松田,你有收到通知嗎?接下來我要和其他人一組了。”
“嗯。”
諸伏景光見松田這么冷淡,虧他還特意買了兩張米花水族館的門票,怎么說也在他這里學到不少,單方面宣布是自己的好朋友,多給點反應都不行嗎?
“我買了水族館的門票,去嗎?”
“…任務結束后,再聯系。”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去水族館的。”
執行完任務,特意回研究所換上干凈的衣服,松田出發前瞥了一眼緊閉的實驗室門。
騎上自己的摩托車,抵達米花水族館已經是下午2點。
土曜日的下午,結伴在一起的閨蜜,情侶,一家三口比比皆是。像松田和諸伏這樣男男結伴一起來水族館的,屬實稀有。
“上次來找你我都沒好好逛,對水族館的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和朋友一起來的。”諸伏景光把門票遞給檢票員后,表情看起來有點懷念的意味。
松田和諸伏不一樣,他沒有朋友,在沒來到東京時,他不是在陰暗的空間里練習射擊和格斗,就是被組織派出去磨練實戰能力。
他的過去沒有游樂園也沒有水族館,更沒有旁人陪伴,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哎,松田,要不要給你買個氣球?”
松田順著視線看過去,戴著小黃帽明顯還是幼稚園的小男孩手里正握著一個企鵝造型的氫氣球。
身旁傳來偷笑聲,松田白了一眼諸伏,抬腳朝他的小腿踹了一腳,還特地避開那條剛康復沒多久的右腿,選擇的左小腿。
“嘶!”
要面子沒有叫出聲的諸伏景光蹲下身子捂住自己的左小腿,一副疼得快要哭的表情,隨后滿臉幽怨的盯著始作俑者。
“走了。”
諸伏景光一瘸一拐跟上松田,他發誓以后再也不開玩笑,這家伙惱羞成怒后遭殃的還是自己。
松田對水族館的確有一種莫名的執著在里面,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一次,最喜歡駐足的區域就是白鯨展覽區,比起一般人都愛看的表演秀,他更喜歡白鯨在海水里自由的身姿。
純潔的白,與組織的顏色完全相反,是他所向往的顏色。
而在白鯨展覽區對面的,是與白鯨這種樣貌溫和的海洋生物完全相反的,深海捕食者——鯊魚。
好不容易跟上步伐的諸伏景光看到松田又這么站在白鯨展覽區,想到初次見面時的場景。
還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就很喜歡白鯨,為什么不愿意承認呢?難道是覺得自己的身份不應該喜歡這么可愛的生物?
“松田,你以后會把喜歡的人帶到這里嗎?”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諸伏景光笑著指向不遠處正在拍攝合照的高中生情侶,淡然道:“因為這里是約會圣地之一阿,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我不需要這些對我沒用的知識點。”
“未來總歸會有喜歡的人出現在你面前的,”諸伏景光頓了頓,目光投向正在與游客賣萌的白鯨,微笑道:“要不以后你有喜歡的人,直接在這告白吧。”
“…有病。”
“你才有病!明明很喜歡白鯨,但每次問你的時候都是不知道,承認吧,你就是喜歡!”
水族館的燈光本就不算明亮,鯊魚從他的頭頂游過,整個身體都被陰影籠住。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平靜又淡漠,總是把感情藏在別人挖掘不到的深處,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瞇著桃花眼,薄唇微啟,語調帶著半分懶散,半分清寒。
“綠川。”
“你什么時候開始直呼我松田的?”
像是在警告眼前試圖闖入自己世界的人,不要越界。
可是那明媚爽朗的笑容,綻放在眼前時,他承認有一瞬間,想要伸出手接受。
但他所選擇走的這條路,注定是一條孤獨的路,情感真的很容易會成為絆腳石。
“把你當朋友的時候。”
見松田盯著自己不說話,諸伏景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指著宣傳單上海豚與白鯨表演的時間,說道:“走,去看你喜歡的。”
在諸伏眼里,松田就像愛鬧別扭的弟弟,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得寬容一些。
就像小時候,他的哥哥也總是默默守護著,即便不太善于表達,也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懷。
松田此時的目光有些復雜,他明明都退縮了,這家伙為什么還追著自己不放。
“隨便你怎么想。”
嘴硬的回了句,松田冷著臉向表演秀的地方走去,身旁的諸伏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
“哎,我腿疼著呢,你慢點。”
聽到這句話的松田不僅沒放慢步伐,還刻意加快腳程,諸伏景光無奈搖頭,真是拿這家伙沒辦法阿。
松田用余光看著在自己身后一瘸一拐的諸伏,悄悄放慢速度,嘴角揚起的弧度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
或許在外人的眼里,他們是為小事爭吵的兄弟,哥哥正想盡辦法哄弟弟。
米花水族館有專門提供給游客購買紀念品的地方,琳瑯滿目的商品往往讓想要購買的人們患上選擇恐懼癥。
本想直接繞過這里離開的,但諸伏景光卻說要買點紀念品送人。
玩偶、擺件、掛件什么的,看他挑選好幾樣造型奇怪的東西塞到購物籃里,松田不僅有些懷疑這位平日總哭窮讓自己買單的家伙,是不是都在騙他。
但很快,事實證明了他就是真窮。
諸伏景光當著松田的面打開那只放著一堆硬幣的錢包,連張紙幣都看不見。
在逃賬這一塊,諸伏絕對是慣犯。
在收銀員嫌棄的目光下,諸伏滿面笑容從松田的錢包里抽取了一張一萬面值的紙幣,愉快把那些加起來不到一半價錢的紀念品買下。
最離譜的是,他把找零塞回了自己的錢包,在松田看向他之前,坦然道:“你那摩托不可能載我回家,回家的路錢。”
“…”
眼看松田的臉色陰沉起來,諸伏靈敏往旁邊一躲,真險吶,差點又要被踹小腿了。
走出水族館,松田跨上自己的摩托車準備離開。諸伏景光連忙上前,從紙袋中拿出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塞到他的手里。
“?”
“送給你。”
“這是用我的錢買的。”
“我不買你能有?”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