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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白綾太硬

  斬殺了城門官之后,常寅亮幾乎沒費什么功夫就掌控了城門,然后他也沒有多耽擱,直接讓人打開城門,他帶人下去迎接莫自在。

  “罪臣晏陽郡郡丞常寅亮,見過自在王。”

  常寅亮來到莫自在的馬前,只是行了一禮,也沒有為自己辯解什么。

  “郡丞?”

  莫自在聽到常寅亮自報家門,不由得微微蹙眉,他猜到城中必定會有人按捺不住出來投降,但沒想到來的人居然這么快,而且還是晏陽郡名義上的二把手。

  按理說這種人物,要么是王謙駿的心腹,要么就會被王謙駿給看的死死的,結果他居然就這么施施然的出城獻降了,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此他直接開口問道:“王謙駿呢?”

  “郡守大人…”

  聽到莫自在問起王謙駿,常寅亮神色有些晦暗,但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自然不可能再隱瞞什么,所以直接開口說道:“他此時應該還在郡守府中,應該還未得到罪臣打開城門的消息。”

  “哦。”

  莫自在心中有些了然,看來這位是王謙駿的心腹,只是很可惜,他并沒有像王謙駿想的那樣忠心于他,而是選擇了背叛。

  不過這對于莫自在是好事,所以他開口寬慰了幾句,道:“無妨,你是大周的官員,不是他王謙駿的官員,此時棄暗投明,為時未晚。”

  雖然心底這么說,但對于這個人的人品莫自在卻在心中打了個問號,等這事結束之后,此人就算無罪,他也不會再重用了。

  莫自在本以為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常寅亮就算是不露出狂喜的神色,最起碼也得有點激動,誰知道他卻只是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然后開口說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王爺寬恕。”

  “只求王爺能看在罪臣主動開城獻降的份上,免了罪臣家人的牽連。”

  “哦。”

  莫自在又哦了一聲,只是這次應完,他卻是用若有所思的神色看著王謙駿,他本以為這又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家伙,沒想到也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既然這樣的話,雖然這人的罪行不能赦免,但看在他主動開城獻降的份上,莫自在還是可以從輕發落的。

  畢竟,很多時候罪名雖然是一樣的,但具體怎么處理,卻是看處理者心情。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此人的罪行不是很惡劣的情況下,不然的話,他顧家,那莫自在就會干脆送他全家去地府團聚,最多也就讓他們死的時候少受點苦而已。

  因此他想了一下,直接就答應了下來,“行,只要你罪行不是太惡劣,我可以做主,不牽涉你的家人。”

  “謝王爺仁慈。”

  常寅亮雖然不知道在莫自在眼里究竟什么才算是罪行惡劣,但既然已經決定開城門了,那就代表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根本就沒有絲毫反抗的鱷魚李,所以在謝恩之后,他便直接帶著莫自在的大軍朝郡守府走去。

  郡守府這邊,常寅亮雖然殺了城門官,但那些守城的士卒里王謙駿還是有幾個心腹的,雖然他們不能阻擋常寅亮開城門,但是在常寅亮開城門之后給王謙駿通風報信還是能做到的。

  因此,在常寅亮為大軍帶路,朝郡守府殺來的時候,王謙駿就已經得到了莫自在入城的消息。

  “寅亮他…他怎么能背叛我!”

  雖然王謙駿已經在布置讓常寅亮背鍋的事情了,但在他看來,他出賣常寅亮可以,常寅亮背叛他不行,所以此時他心中既有憤怒,也有恨意。

  只是現在莫自在都已經進城了,就算他再怎么怨恨常寅亮,此時也無濟于事了。

  “族誅,凌遲…”

  王謙駿想到大周律,心底就有些發寒,只是再怎么害怕,該面對也是要面對,莫自在既然已經入城,那隨時都可能殺到他郡守府,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讓廚娘做了一些飯菜,等做好之后,他便將全部家人都召集了起來。

  “坐,都做。”

  此刻的王謙駿,顯得格外溫和,平時一些沒有資格上座的妾室,也都被他強令坐在了桌子前。

  “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今天老爺陪你們吃頓團圓飯。”

  王謙駿的妻妾都不傻,知道此事發生了什么,所以看著眼前的飯菜,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因此一個個都面帶恐懼,沒有一個人敢動筷子的。

  就算有些不懂事的小孩有些嘴饞,也被他的母親給牢牢的摟在懷里,不讓他們動一下。

  “怎么?都不吃?”

  王謙駿看著眾人的反應,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難道等著老夫給你們灌下去嗎?”

  “老爺,我…我不想死…”

  王謙駿去年剛娶的妾室,如今才剛19歲,聽著王謙駿的話之后,直接就被嚇哭了。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妾室,王謙駿心中升起一絲不忍,但想到自己死后她們的下場,他的臉色又重新變得冷漠起來,“所有人,都得吃。”

  隨著王謙駿這冷漠的話語,幾個家仆立刻就走來過來,站在她們的后面,冷冷的盯著她們,大有她們不吃,就給她們強行喂下去的意思。

  “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王謙駿的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了一聲那個哭泣的妾室,等鎮住她之后,王夫人端起碗給自己盛了一碗湯,然后舉碗對著王謙駿說道:“老爺,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王夫人沒有絲毫猶豫,將手中的湯,直接一飲而盡。

  “別看了,都喝吧。”

  將碗放下之后,王夫人淡淡的看向了王謙駿的其余妾室與子女,開口說道:“都是一家人,你們總不會想讓老爺親自動手吧?”

  聽到王夫人這句話,再看看王謙駿冷峻的目光,這些人縱使心中有萬般無奈,也只能含淚盛了一碗湯,然后飲了下去。

  只是,她們自己雖然喝下去了,但讓她們拿著這明知道有毒的飯菜,去喂自己的年幼的子女,她們怎么也做不出來。

  王謙駿的長子看了一眼在妻子懷中的幼子,語氣帶著些懇求說道:“爹,麟兒才七歲,可否免了此事?”

  “我能免,莫自在能免嗎?更何況,我們都走了,他一個人留在這世上也只是受苦,不如讓他跟我們一起走好了,來生也正好再一起做家人。”

  王謙駿看著這個平日里最為疼愛的孫子,心中也滿是不舍,只是想起這孫子落到莫自在手中的下場,他又再次硬起心腸,對著孫子招手道:“來,麟兒,到爺爺這里來,爺爺給你盛碗湯喝。”

  “好。”

  小家伙才只有七歲,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聽到爺爺叫自己,立刻用稚嫩的聲音脆生生的應了一聲,然后就要掙脫自己母親的懷抱,去爺爺那邊。

  結果王謙駿的兒媳卻是驚懼的看著王謙駿,雖然不敢說什么,但抱著小家伙的手卻是怎么也不跟放開。

  “娘,你抓疼我了。”

  小家伙掙了兩下沒有掙開,反而覺得母親摟的更緊了,不由得吃痛喊了一聲。

  “好了好了。”

  王夫人看了一眼兒媳,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他們不忍心,那就算了吧,我們都走了之后,就麟兒一個幼童,想來朝廷也不會過分難為他。”

  “他若是能活下來,還能為你王家再續香火,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婦人之見,那莫自在豈會這么心慈手軟!”

  王謙駿冷哼了一聲,然后開口訓斥了一句,只是他在心中猶豫了片刻,可能是那句為他王家續香火打動了他,因此他也沒有再堅持讓小家伙過來了。

  就這么耽擱片刻的時間,最先喝下湯的王夫人面色突然一變,一絲黑血就從她的嘴角溢了出來,只是她也沒有太過意外,最后看了一眼王謙駿之后,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便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而隨著王夫人的倒下,其余飲下湯的人也紛紛倒了下去,其中也有些人比較激靈,將湯含在口中沒有喝下去,但卻被家仆給看了出來,直接上前補了一刀,一時間整個房間內橫尸遍地。

  除了幾個尚不知事的幼童和王謙駿之外,整個王家已經算是滅門了。

  “夫人走好,為夫這就來。”

  王謙駿看著滿堂的尸體,一時間悲從心來,他狠了狠心,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只是端起來快到嘴邊的時候,他看著自己夫人七竅流血的模樣,總覺得有些猙獰,在停頓了片刻之后,他將這碗毒湯給放了下去,然后自語道:“飲鴆而亡,太過狼狽,不符合我輩讀書人的體面。”

  猶豫了一會之后,王謙駿直接站起身來,然后找了一根白綾,直接甩過房梁。

  “還是白綾好一些。”

  王謙駿看著白綾,心中有些滿意,在揮退那些忠仆之后,他顫巍巍的站上了凳子,然后用兩個手扶著白綾,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腦袋套入了白綾之中。

  此時,他只需要將凳子一腳踢開,立刻便能吊死在白綾之上。

  然而,他把頭伸進去好久,整個人卻還是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將腳下凳子踢開的意思。

  時間過了好一會,王謙駿突然發出了一聲嘆息,然后將頭從白綾中收了回來,“唉,這白綾太硬了,硌的脖子難受。”

  莫自在帶著赤焰龍騎趕到郡守府中,將王謙駿那些忠心耿耿的家仆斬殺了之后,跨入大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滿地的尸體,已經正抱著尸體哇哇亂哭的小兒。

  “嘶,王謙駿這家伙,好狠啊。”

  莫自在看到這慘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自滅滿門啊。

  常寅亮看到此景象也不由得呆了一下,雖然是王謙駿想拿他當擋箭牌在前,可看到王家滿門的尸體,他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愧疚。

  在遲疑了大半天之后,常寅亮強忍著心中的悲意,跟莫自在請示了一聲,然后讓自己護衛將這些孩童先帶到一邊,然后幫著收斂一下滿堂的尸首。

  等收拾完之后,常寅亮不顧自己身上的血污,走了過來開口匯報道:“王爺,王家上下共計二十三人,除了郡守大人,俱都在此了。”

  “王謙駿不在?”

  聽常寅亮這么說,莫自在不由得有些詫異,他本以為王謙駿自滅滿門,自己肯定也在這里了,沒想到居然不在,這就有些奇怪了。

  “周七,你帶人去找找,看看郡守大人是不是去書房里了。”

  “喏。”

  周七應了一聲,然后喊了一隊士卒,跟著他去郡守府的后院去尋找王謙駿的蹤跡了。

  等他走后,常寅亮猶豫了一會,但看著那些哇哇大哭的孩子,最終還是有些不忍的站了出來,直接跪倒在莫自在的面前,“王爺,罪臣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王爺能夠應允。”

  莫自在聽著那些小孩的苦惱,覺得頭都有些大了,此時聽到常寅亮的話,直接就開口說了一個字,“講。”

  “郡守大人雖然罪不可赦,但這些幼童是無辜的。”

  常寅亮知道這話自己沒有資格說,但想到王謙駿昔日的恩情,他又忍不住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罪臣斗膽,想求王爺饒過這些幼童。”

  “你是不是本王太好說話了?”

  莫自在抬眼看著常寅亮,語氣毫無波瀾的說道:“這些事,豈是你該操心的?”

  莫自在一番話,說的常寅亮臉上有些發白,他本身就已經是罪人了,求莫自在饒過他的家人,是因為他開城有功,此時開口為王家這些幼童求情,他哪來的資格呢。

  看到常寅亮有些發白的臉色,莫自在這才放緩了語氣,順便開口說了一句,“不過你放心,本王雖然喜歡斬草除根,但卻沒有殺小孩子的習慣,如果回頭你罪責不算太重,這些小孩子可以送你家養去。”

  本來臉色有些灰敗的常寅亮,聽到莫自在這話之后,頓時大喜,直接跪下給莫自在叩首,道:“多謝王爺仁慈,多謝王爺仁慈…”

  看著跪下磕頭的常寅亮,莫自在也懶得搭理他,回頭查出來如果問題不大的話,把他家抄了,人留下讓他養就是了,如果問題大的話,莫自在肯定砍了他,他謝不謝都沒用。

  “王爺,沒找到王謙駿。”

  周七搜查回來之后,對著莫自在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在王謙駿的書房里只有一根空的白綾,沒看到他的蹤影。”

  “沒有?”

  莫自在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輕笑出聲,“好啊,給我玩金蟬脫殼的把戲,我倒想看看,他這個蟬能脫哪去。”

  “傳令下去,封鎖全城,任何人不得出入,直到找到王謙駿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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