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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秀姑娘還是一人

  就在李義府三人都準備起身告退時,武媚突然從衣袖中拿出一卷書冊,她將書冊輕輕地一拋,落在了李義府三人面前。

  而后只聽武媚很隨意的說道:“既然禪宗都推行了,那不妨連這彌勒教義也一起推行,從此大唐佛門皆修禪宗或彌勒,而后這彌勒教義便稱慈宗吧。”

  武媚將《彌勒經》丟給了李義府三人,她知道這些人很快就會幫她完善慈宗經義,甚至還會有更多符合彌勒教義的經書出現。

  直到此時上官婉兒才意識到,自己的老師也被皇后利用了,沈行知那推行禪宗的奏疏,正好替武媚找到了突破口。

  “臣等明白了。”李義府拾起書冊放入懷中,恭敬的答道。

  “沒什么事了,退下吧。”武媚衣袖輕拂,她明明只是皇后,可身上已經開始出現一種只有皇帝身上才會出現的威儀。

  李義府三人恭敬的離開,武媚還坐在原位上,上官婉兒神色有些復雜的看著她。

  “婉兒好像很不認同本宮的做法?反正禪宗是佛門,慈宗也是佛門,推一個禪宗再多推一個慈宗有何不可?”武媚很隨意的說道,只是她看向上官婉兒的神情很古怪。

  上官婉兒看向武媚的目光也有些變化了,少了往日的尊敬,更多了些許不忿。

  “你在利用老師?”上官婉兒第一次如此對武媚說話,甚至她都沒有稱武媚為皇后,而是直接用你相稱。

  武媚緩緩站起身來,她走向上官婉兒,因為上官婉兒才十歲,比武媚矮了足足一個頭還多,所以武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此時的上官婉兒就像一個倔強的小孩。

  “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吧?甚至想要殺了我?不過你還太弱小了,你應該知道弱小的時候就要學會偽裝,你剛才的表現可是很讓我失望啊!如果你還想再見到你的老師,最好收起你倔強的樣子,如果你面前站的不是我,你的命早就沒了!”武媚神情少有的肅殺,她更是第一次對上官婉兒說這樣的狠話。

  或許以前武媚只將上官婉兒當作一個孩子,可從這一刻起,她將上官婉兒看成了一個大人。

  上官婉兒緊握的雙拳緩緩松開,她是極聰慧的女子,她也明白自己剛才那樣根本無濟于事。

  下一刻只見上官婉兒緩緩的跪了下去,她倔強的神情消失,變得恭敬溫順,低著頭對武媚說道:“謝皇后娘娘教誨。”

  “起來吧,我有沒有利用他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當然你得活到那一天才行,本宮做事不想向任何人解釋,也不需要向誰解釋。”武媚已經邁步向鸞鳳閣外走去,她最后一番話還在上官婉兒耳畔回蕩。

  第二日的朝會上,毫無意外的通過了推行佛門禪宗和慈宗的決議。

  而李義府等人辦事也確實高效,僅僅一晚上時間,他們就憑借一本彌勒經,又編撰了兩卷經書,《彌勒大成經》和《彌勒下生經》。

  不過這兩卷經書,除了有原本彌勒經的思想,還在隱晦的提升寒門的地位,另外還有一些拔高女子地位的言論。

  這些言論提的都很隱晦,一時間倒也沒引起人們的注意,更沒有出現什么軒然大波。

  倒是因為慈宗經義明顯更多更完善,而且是皇后和朝中重臣大力推崇的,因此在兩宗經義的推行上,禪宗反而落了下風,天下寺院七成改信了慈宗,只余三成走了禪宗的路。

  當這個消息傳到沈行知耳中時,時間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眼看永徽二年都快結束了,而對于這樣的結果,沈行知只是意味深長的一笑。

  大唐永徽三年正月初一,碎葉城熱鬧非凡,大街上人潮涌動,還有不絕于耳的爆竹聲,而碎葉城如今人口已經突破二十萬,成為了大唐的第四大城市。

  排在碎葉城前面的,只有長安,洛陽,和揚州了,這里也完全成為了大唐西部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

  沈行知穿著常服走在碎葉城的大街上,今日他沒帶任何隨從,連白思都沒有跟他同行,他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融入了百姓之中。

  許多百姓其實也認出了沈行知,不過認出他的百姓也只是微微躬身,或者點頭微笑示意,因為大家都知道,大都護時常會出現在街市中,他就像一個普通的鄰居,許多人都已經習慣了。

  走過了幾條大街,沈行知來到了一家店鋪外,此時店鋪外已經排起了長隊,顯然這是一家生意很火爆的店鋪。

  沈行知沒有插隊,也跟著排在人群后,片刻后終于論到沈行知購買了,而這家店鋪賣的就是糕點。

  店鋪的老板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女子,只是這般年紀,這位老板還是少女裝扮,在這個時代卻是實打實的大齡剩女了。

  這里自然就是秀兒的糕點鋪,她早已出落得美麗大方,加上經營店鋪整個看起來更是干練精神。

  秀兒在低著頭打包糕點,這些都是她的習慣動作,因此也沒有抬頭看來人是誰,只是習慣性的問道:“客人想要什么?”

  “秀姑娘,好久不見了。”沈行知笑著說了一句。

  聽到沈行知的聲音,秀兒連忙抬起頭來,她看到沈行知后也是一臉歡喜的說道:“大都護您來了?東西我都準備好了。”

  說話時秀兒從身后拿過一個精美的食盒,她直接將食盒遞給了沈行知。

  沈行知微微一愣,看著食盒也有些意外,隨后有些打趣的說道:“秀姑娘這么聰明?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會來?”

  “小女子也不知道大都護一定會來,但是去年的今日您已經來過了,而我聽說光頭......三藏法師還在烏州城,便想著萬一您還會來呢?于是便事先準備好了。”秀兒很是灑脫的說道,在沈行知的記憶中,眼前這個姑娘好像一直都是滿臉的笑容,一直都是積極樂觀的樣子。

  “那我就不打擾了,有什么困難來都護府找我。”沈行知像一個普通的朋友鄰居一樣對秀兒說了一句,而后提著食盒錢也沒給的就走了。

  大年初一的晚上,沈行知已經出現在了烏州城,不過他沒有去烏州刺史府,而是去了大禪寺,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大禪寺。

  沈行知將食盒放在三藏跟前,笑著說道:“又是一年了,這一年可是你走的最慢的一年了。”

  三藏笑了笑,他去年的初一在平頂山與沈行知見面,這整整一年過去了,他卻還在烏雞國,確實這一年他并沒向西走出多遠。

  不過三藏卻答道:“這一年走的不遠,但卻也是小僧走的最遠的一年。”

  沈行知聞言也笑的更開心了,他也明白三藏的意思,雖然三藏西行的路這一年走的不多,但他在佛法上的路確實走了很遠。

  禪宗立了,《般若心經》編纂完成了,這幾個月三藏越發完善了禪宗經義,同樣又有新的經書問世,大唐寺院也有不少僧人開始研習禪宗佛法了。

  “看我給你帶的什么?來,嘗嘗人情味。”沈行知沒有說什么正事,直接打開食盒,指著里面精致的糕點說道。

  今年的糕點明顯比去年的更加精致,而且樣式也更多,顯然都是秀兒提前準備,沈行知也發現這食盒中的糕點大部分都與秀兒店鋪中賣的有所不同。

  三藏也不客氣,伸手拿起一塊黃色糕點,依舊是一臉虔誠的品嘗了一口,而后點頭說道:“還是那個味道,一點都沒變。”

  “對了,我聽說三藏乃是大乘佛教的說法,如今你已立禪宗,有沒有想過換一個法號?”沈行知沒有繼續和三藏說秀兒的事,而是忽然提到了三藏的法號。

  三藏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說道:“小僧覺得不必了,法號、名字都只是一個稱呼,我的佛法在心中,在腳下,在身體力行間,與法號無關。”

  沈行知點了點頭,他發現三藏這想法和猴子還有些像,猴子有了大禹的記憶,但他還是要做猴子,三藏成了禪宗之祖,但他還是做原本的三藏,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大徹大悟,才是真正的修行。

  “也對,這樣才符合禪宗經義。對了,我還有一個疑惑向問你,你這禪宗弟子能否娶妻生子?能不能吃肉喝酒?”沈行知再次向三藏問道,這次他神情明顯也嚴肅了許多。

  “大都護何來如此一問?”三藏有些意外,他不明白沈行知怎么會問這個。

  “因為我想和你喝酒,因為我不希望修了你佛法的人便斬斷七情六欲,甚至拋妻棄子,這樣也不利于人道發展。”沈行知這次說的很認真,他認同三藏的許多理念,但是修佛法便斷情欲,這是沈行知不能認同的。

  三藏忽然笑了笑,而后很肯定的對沈行知說道:“禪宗佛法,有六根清凈之說,也有苦行禁欲之說,但這只是一種修持之法,并非領悟佛法的唯一途徑。禪宗之法天下人人可修習,不在乎是在家還是出家,更不會讓修習之人斷情寡欲,親情、愛情、友情、也是佛法的一部分,失了這些情又何來的法?大都護多慮了!”

  聽到三藏的回答,沈行知確實松了口氣。

  三藏回答的已經很明確了,禪宗的佛法在家出家都可以修,出家也只是一種修持之法,并不是要斷情寡欲,也就是說禪宗的僧人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吃肉喝酒,他們依然是普通的正常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看來真是我多慮了.......”沈行知有些意味深長的一笑,這一笑把三藏都弄得不知所措。

  三藏一臉不解的看著沈行知,他能意識到沈行知這些話并非心血來潮隨口一問,而是確有所指的。

  果然下一刻又聽沈行知說了一句:“秀姑娘至今還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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