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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你方唱罷我登場

  晴雯哈了一口暖氣在自己的手上,又拿起一塊被開水煮過晾干的布條,給一位傷兵換藥。

  圍剿長安兵的戰斗已經結束,李藻果然是員虎將,也因為是經常與西域各國交手的原因,敦煌兵更擅長這種大開大合硬鋼對面的局勢,毫無花俏的將長安兵盡數消滅,殺敵一千五,迫降一千,潰逃者數百不等,還在追擊當中。

  晴雯自押運棉衣到此,就沒能在回去,順勢在軍營中幫著軍醫救死扶傷。

  此時李藻已于李修再度會合,將武威更是圍的緊緊,趁機修整隊伍。

  “嚎什么喪!”晴雯罵著一個傷兵:“你們來殺我們殺不成,還不許我們殺你了嗎?算你命大沒死成,還給你治傷呢,再嚎扔你去雪地里自己挺著去。”

  傷兵們轟然大笑,接觸幾天過后,都知道了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娘子是嘴硬心軟,罵起人來從不含糊,可是絕不虐待他們看傷吃飯。

  “他是想多看你幾眼,才故意喊得疼!”一個傷兵喊破了眾人的心思,又是一陣的哄笑和謾罵。

  “看眼里也不是你的,看什么看!回家看自己老婆去!”晴雯手腳麻利的給這個傷了脖子的換了傷藥,并用新布條牢牢的纏好后,囑咐他道:“按時的吃藥好的快,老老實實養著,等著朝廷來人和我們會商后,就放了你們回家去。”

  “多謝小娘子。”傷兵感激的拜謝,晴雯不理他,又去給旁人換藥。

  “真的會放了我們?”有人問晴雯。

  “留你們在這做什么?浪費我們的糧食嗎?我可告訴你們,傷好點就滾去俘虜營里干活去,我們不要你們這些軟蛋。知不知道我們要干什么去,哼!我們要去殺胡人去,他們成團的過來要破敦煌玉門關,要不是你們拖后腿,我們早就回了敦煌準備開戰了。”

  傷兵們默不作聲起來。

  帳篷門忽地挑開,一個半大的小孩子在門口喊了起來:“晴雯姐姐,另外幾個姐姐請您過去呢。”

  “知道了,我換了這人藥就過去。”

  軍醫過來接了她的手:“你先去吧,必定是公子那邊有差事了,不敢耽擱的。”

  晴雯想了一下也是這個道理,順勢交代了幾句后起身就走。

  等眼巴巴看著裹成粽子一樣的晴雯走了,傷兵們還依依不舍呢。

  紛紛向軍醫打聽:“老胡,胡大夫!她真是國公家的丫鬟啊?”

  老胡正是林莊外行醫的胡君榮,一起隨著李修去敦煌,老婆孩子都跟在林黛玉身邊呢,早就沒了后顧之憂,樂呵呵的告訴了他們:“那還有假的嗎。據說是伺候國公家最受寵的一位少爺,就因為這模樣性子太出挑,才給了郡主做丫鬟。你們吶,也就是看兩眼得了,再敢多想些別的,小心著真埋雪地里。”

  哄笑聲中小心了許多。

  “胡大夫。”一位兵頭瘸著腿湊過來問他:“承蒙您的不棄,我們這些丘八,才沒給喂了狼,就是戰死的兄弟們據說都有塊地給埋了。您老再可憐可憐我們,給弟兄們說個實話,我們這些人到底算是個什么?叛兵還是官兵,我們以后是該怎么辦?”

  大家伙都支棱著耳朵等著聽,胡君榮面不改色的先給手下的傷兵換好了藥,才慢悠悠的說道:“想知道?”

  “嗯!”一群人一齊的點頭。

  胡君榮站起身背起手來邊走邊說:“現如今的世道就是個顛倒,昨兒,你們是官兵我們是叛軍;明兒,說不定我們就成了官軍,你們成了叛兵。反反復復顛顛倒倒,還不是看那些個官怎么跟皇上說了。不過...”

  賣了關子看看這些傷兵,嘿嘿一笑說了句別的話:“誒,你們可知道,我們敦煌種地的老農不用交農稅了嗎?”

  “啊?”滿營的傷兵傻了眼。

  老胡悠然的出了帳篷,留下他們自己想去吧,想明白了,自然知道跟著誰走了。李公子說的啊,敦煌缺人,不,應該是整個西涼州都缺人。這些個傷兵要是都愿意拖家帶口的來,有的是荒地留給他們種,不用多久,兩年就成,再不用從中原運糧了。

  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了,就要他們自己去想去琢磨,想通透了以后,才能甘心情愿的跟著走。

  李修坐在帳篷里跟剛剛趕來的長安守備,也是這么說的話。

  “逼死你兒子的是賈珍,也是云光。可說到底是這個朝廷。沒有他們還有別人,朝廷不勵精圖治的話,如你家這樣的慘劇比比皆是。你都是一府的守備了,還這樣被欺凌,何況那些百姓呢。”

  長安守備是個四旬左右的漢子,就是他拖住了云光的后軍,使得李修圍點打援一舉殲滅了云光的前軍。

  周全帶著張金哥在古浪縣等到長安府兵的大軍,并暗中見到了他。

  張金哥一現身,守備就明白了報仇的時機已到,尤其是知道了周全的身份后,同意了牽制后軍的策略,直到今天才帶著后軍慢慢趕來。

  “本將也懂這個世道,所以還了云光一報。只是,我還不能隨著公子走。我也要上本具奏,就說云光擅自出兵致使兵敗,把這個罪給他砸實了,想翻都難。至于本將么,就先駐扎在公子的左右吧,等著朝廷的信使。城里面還有幾千人呢,不信朝廷不和公子商議。”

  “不僅是朝廷,主要是皇上。”李修呵呵笑道:“他背不背這個不孝的名頭,就看他怎么決斷了。”

  帳篷內的眾人嗬嗬大笑起來。此戰已然分出了勝負,剩下的事,就不是戰場廝殺的事了。最先得到消息的正是賈赦,在故意放走的幾人內,既有孫紹祖的心腹,也有王子騰的親兵。賈赦因為隨著水靜王的大軍已經開赴到了興慶府,所以最先被孫紹祖的心腹找到了旗號。

  拿著沁血的文書,賈赦動開了心思,想了半天后,自以為得計了,才跟大哥賈敬稟報了此事。

  “你想著救那個孫紹祖?”賈敬有些奇怪,王子騰與那孫紹祖比起來,不論官階大小,還是與賈家的親疏,怎么也要先救王子騰才是啊,怎么賈赦就要反著來呢?

  “敬大哥,不是弟弟我不救王家子騰,而是要救王家子騰,必要先救這個孫紹祖。”

  “哦?恩侯你倒是有了主意?說來聽聽。”

  “是了,兄長您先想一件事,咱們賈家還能不能回京城?”

  賈敬臉色一沉,難看起來。被逐出了京城立功方可回京的八公家,除了柳家等二三家還有一戰之力,其余各家早已是荒廢武備多時,讓他們去殺敵,簡直就是去送死。

  賈家也不例外,要不是賈敬緊急招募過來近千老卒,恐怕都不用開打,光是走這一路,賈家就能給走散了。

  就憑這些子弟,還奢望回什么京城啊,能有一塊地讓他們歇歇腳就是祖宗顯靈了。

  “兄長,恩侯也是想到了此處,所以才想和我那女婿做回交易。”

  賈敬被賈赦這不要臉給氣笑了:“你女婿?你先問問那賈迎春還認不認你這個爹!她可是一門心思想著報母仇呢,別說你不知道她娘是怎么死的。”

  賈赦一拍巴掌:“著啊!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和女婿做交易呀。您看啊,我救了孫紹祖不能白救吧,怎么也要他給咱家出這個數,我才肯舍下臉去求我女婿是不是?”

  賈敬看了一眼賈赦伸出的一巴掌,想著五千兩也是不少,就點了點頭。

  沒想到接下來的話,讓老謀深算的賈敬都下了一跳,忍不住的咳嗽起來。

  賈赦說道:“有了這五萬兩銀子,我給二姑娘一萬兩做嫁妝。”

  “咳咳咳,多少?”

  “一萬兩不多吧?少了我覺著不好看。”

  賈敬這才明白賈赦那一巴掌說的是五萬。

  “好好好。”賈敬喘口氣,讓他繼續說下去:“你且接著說。”

  “剩下這四萬呢,我留兩萬,還有兩萬給兄長做軍費。然后呢,我去一趟武威,假意要救王子騰,讓他也出些銀子,等著我回了京城拿了他家的銀子后,就反手賣了他,在朝堂告他一狀,怎么也要和我女婿站一塊。”

  “恩侯,你這樣做圖什么呢?”

  “圖一塊地啊。”賈赦覺得理所當然:“王子騰一死,王家是不是就敗了?那王氏也就在咱們家沒那么大的聲勢了對不對?我回去找母親大人那么一說,為了迎兒以后能多幫襯幫襯咱們家,怎么也得把給王氏弄死了。至于存周那,再給他尋個年輕貌美的續弦也不值當的什么。反正他那房有寶玉等著繼承呢,再生幾個孩子也不打緊。”

  “你是想著用王家的敗亡,從李修手里換一個塊地?”

  賈赦自矜的點點頭:“正是此意!收河套哪有那般的容易,百戰之后,賈家子孫還能剩下多少?那皇帝老兒擺明了是想把我們這些勛貴都往死里坑。吾等兄弟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們找條出路呀,我看著武威就不錯,我拿著王家的錢送給李修,買下武威城來,一大家子齊齊整整的住進去,雖差京城多矣,但卻是個安穩地啊。至于說收取河套的事,那不是還有云光和孫紹祖了嗎,用他們的兵幫著打仗,總比咱家孩子死絕了好。”

  哎喲!

  賈敬還真是對這個兄弟刮目相看,計策是損了一些,但卻是對賈家最有利的一面,還真是不妨試試看。

  沉吟片刻后,有了個穩妥的主意:“你去趟武威見見李修,多聽聽他的主意。只要能讓賈家脫離了此地,凡事都好說。”

  賈赦歡喜過望,特意叫上賈琮和賈環,辭別了賈敬,直奔武威而來。

  待他到了武威城外見過了李修時,王子騰的書信也到了京城,與此同時到達的還有長安守備的奏折。

  京城朝堂內瞬時炸開了鍋,本以為皇權相爭告一段落的百官,都被天子這手暗度陳倉給氣暈了。

  你還真是不趕盡殺絕不罷休啊!

  你大哥被囚在圣恩寺念經,你弟弟被囚忠順王府聽戲,可以說這皇位坐的是前所未有的之穩。

  你怎么還不肯罷休?!

  皇上也是有了悔意,要知道王子騰這么不經用,朕何必派他去做這事呢。

  正在憂愁之間,裘世安遞來一個紙條,打開一看,圣心大慰,卻原來是薛寶釵在宮外給出了一個主意。

  著李修殺二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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