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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集 雪下抽柴 紅衣人縱火

  賈母是個好熱鬧的,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更別說來的還是王家親戚,更要顯得大方一些。

  特意派琉璃去找熙鳳,告訴她說,自己想見一見打秋風的王家親家劉姥姥。

  王夫人心里好生的憋悶,給幾兩銀子打發走的事,偏這個老太太要多事,還不是提醒著自己,十幾年前的事,她都記著呢。

  她要是害死賈政的小妾或是外面的女人,那是她房頭自己的事。賈母嘟囔幾句也就過去了。

  你伸手去長房里害人,可不要賈母狠狠的記著嗎。不說話反而是壞事,表示她時刻拿捏著這個短處等著你。

  榮國府玉字輩有五子,將來就是五個房頭。老大是賈珠,將來就是賈蘭,他要分二房一支走,梨香院就是賈政預備給李紈母子留的地方;老二是賈璉,等著襲爵后占回除正堂以外的榮國府;老三是賈寶玉,正堂正院以后都是他的;老四賈環,老五賈琮都是要出府別過的人。

  這才是嫡庶有別最好的方式,留在榮國府府內的,必須是嫡子嫡孫。

  其余的近派玄孫也好,重孫也罷,都是被早早安排在外,分出了八個房頭,圍繞著寧榮二府過活。

  像是玉字輩的賈瑞、賈璜;草字輩的賈薔、賈菌、賈芹、賈蕓等等,無不是如此。

  王夫人之所以下手暗害迎春的親娘,就是因為她若是扶了正,成了一等將軍家的夫人,她的子女都將是嫡出,勢必要留在榮國府內過活,二房的地方將會越來越少,直至退回到榮喜堂內。

  邢夫人是無后,才躲過這一劫,但她要收賈琮做兒子,以后也會生波瀾。

  再說回賈迎春,她可不再是什么庶女,而是長房長女。單論身份,一等將軍之女對上五品員外郎之女,進宮就壓賈元春一頭;更何況,她還有一個親哥哥呢。

  賈雨村留給李修的話,可把這關節說的一清二楚。

  昔日在揚州,他見到了周瑞家的女婿冷子興。那冷子興交代的很清楚,大老爺賈赦有二子,長子賈璉,身上捐了個同知,跟著二叔賈政管家理事。次子可不是賈琮,賈琮的生母是次子的奶娘,賈赦連生育過的婦人都不放過,才有了賈琮,所以賈琮極其不受待見。

  那次子是何人呢?

  正是姑且稱為“周夫人”的兒子,賈迎春雙生的哥哥,賈璧。

  算上賈珠,他們哥四個應該是“珠聯壁玉”,正對上四個女孩的“原應嘆息”。

  巧不巧的,珠散璧碎,賈璧給丟了。

  丟的時間也巧,恰恰是甄英蓮丟的那一年。

  這里面要是沒個玄機,賈雨村打死也不信。可他偏不去深究,既然薛家要走了甄英蓮,他就收下銀子胡亂的判了,也曾派人去尋過甄士隱,想要告知他這事,只是沒有尋到而已。

  既然如今你來了,又用著這個籍口進了林家,那賈雨村更是不管了,冷眼看著他們玩花樣。

  至于王夫人還有什么法子對付這個局面,那可就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賈母要是認真起來,賈赦能告她戕害長房正妻嫡子的罪,宗法國法兩層論處,二房被趕出榮國府也是有可能的。

  不認真,是留著你還有用。賈母樂呵呵的聽著劉姥姥瞎掰故事,說的正是周家小姐的往事。

  她身邊可是圍著一群的人,尤以賈寶玉聽得最是認真,仿佛那雪地里紅衣的女孩兒,就楚楚可憐的站在他面前一般。

  林黛玉跟迎春擠在一起坐,不時的用帕子掩住嘴,說著小話。

  “你說,老太太她會怎么做?”

  “多半不會如了你的愿。”

  賈迎春輕輕的嘆口氣,只要賈寶玉還受著寵,頂著國舅的名頭立起來二房的將來,榮國府一府一院的格局,就能再延續一代。為了如此,老太太再是厭惡王夫人,也不會對她如何的。

  看來自己的仇,還是要自己報。

  指望著別人,用個保全賈家大局的名頭,賣了自己他們都還覺著理所應當呢。

  “我要怎么和這個姥姥套套話?”

  黛玉沖拿著果子吃的王板兒一努嘴:“那是她家的寶貝,姐姐不妨先哄著他玩會兒。”

  賈迎春噗嗤一笑,林黛玉這是話里有話,既說了自己,又罵了寶玉,還捎帶上瞎掰故事的劉姥姥,她的這張嘴啊,誰能受得了。

  撿了一個佛手,沖著板兒晃了晃,小孩子哪受得住這種誘惑,掙扎著過去想要過來吃。

  正好熙鳳的女兒大姐兒也在,瞧見了姑姑手里有好吃的,以為是給自己的,晃晃悠悠也過去要著吃。

  兩個孩子就搶了起來,大姐兒可還沒受過氣呢,一嘴咬在了板兒的小手上,板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眾人都唬了一跳,不聽故事了,都去看兩個孩子怎么了。

  薛寶釵習慣的說了句話:“一時不見你們兩個,就把孩子逗哭了?”

  林黛玉嗯了一聲:“是呀,想著穿上條紅裙子,去柴房里抱柴呢。”

  史湘云哈的一聲樂了起來:“林姐姐又說人了。抱柴一定要去柴房嗎?不通!”

  “你問問那個聽入迷的,抱柴去哪合適?”

  賈寶玉才緩過神來,不好意思的低頭笑著。

  薛寶釵不肯示弱,拿自己名字做諧音,暗諷自己是柴火妞,不能饒了黛玉。

  “人家方才說了的,是在林子里撿的柴。”

  史湘云嘰咕嘰咕的笑,還沖黛玉擠眉弄眼,快說回去,我最喜歡看你們倆逗嘴了。

  “可見你是沒細聽,這位姥姥說的是雪中抱柴。”

  賈寶玉忽然插嘴:“不對不對,是雪中抽柴。”

  別說黛玉了,連三春也受不得寶玉的此時的蠢,一齊笑了起來,氣的薛寶釵臉上是紅一塊白一塊的,不是個正經顏色。

  王熙鳳和李紈磕著瓜子喝著茶水瞧熱鬧,猛然聽見外面有水火鑼的響動,一時都站了起來。

  王熙鳳喊了一聲:“別驚了老太太,我去看看再說。”

  李紈沖著她們小姐妹招招手:“都過來我這里,先去后邊避一下,讓外面的人進來報信。”

  兩個兒媳婦穩住了場面,幾個大管家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齊齊進來報信。

  “回老太太,是寧府的馬房走了水,現在正救著呢,快壓下去了。”

  賈母猶自不放心,穿戴好了出了門,站在院子里看向東北邊寧府的方向,只見濃煙滾滾遮天蔽日,夾雜著人聲鼎沸,好不駭人。

  “再去派人!快去看看!”隨著賈母的話音,又是一隊人從榮國府里跑了出去,拎著水桶、推著水車,沖進了寧府。

  著火的地方,不是什么馬廄,那是寬慰老太太才說的話,恰恰是天香樓。

  甄寶玉一身狼狽的和賈珍等人站在一起,嘴里直說好險。

  “火頭是從樓頂著起來的,等我發覺的時候,已經燒到了二樓,我拼著命才跑了出來,差一點就出不來了!”

  賈珍臉色鐵青的喝罵著下人:“給我查!是誰放的火,大爺非撕碎了他不可。”

  入畫的哥哥回了話:“大爺,樓里出了甄公子的人,可沒咱家的。”

  甄寶玉哼了一聲:“珍大哥不必心疼,真要是我的手下不小心做的事,我打死他給您賠禮,一應損失算小弟的。”

  “都是老親,說這些就見了外。先看看有沒有傷著人吧,一座樓又能值當的多少。”

  賈珍心里暗暗松口氣,有人肯賠,最好不過。

  人群中有了竊竊私語,賈珍嗯了一聲,示意入畫的哥哥去問問,不一會兒,有了回話:“他們說著火的時候,見了一個紅衣女子站在了樓頂上。”

  什嘛?!

  眾人都仰著脖子看那還著著煙的三樓頂,甄寶玉更是喊冤:“我沒有帶丫鬟進來吶,哪來的紅衣女子?”

  寧府的下人們,忽然打了一個冷戰,都想起一個人來,小蓉大奶奶,可不就愛穿個紅么。

  這么一想,大白天的,還救著火呢,都覺著渾身發冷,該不會是回來看看自己住過的地方吧。

  哪有這樣的事,放火的人正在倪二家換衣服呢。

  脫了一身紅衣,洗干凈了臉,不是周全還是誰。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面色陰沉的喝了幾口,平息了一下心神。

  他最想點燃的不是什么寧府天香樓,而是榮國府的榮喜堂。

  只不過是時機未到,先燒了寧府逼出甄寶玉再說,賈家這筆賬,咱們慢慢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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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紅樓之磨石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