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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集 金城十二重(三)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的柳芳,特意的來到了車站去看火車。

  當冒著煙的火車一進站,理學心學兩家人都覺得世界已經顛覆掉了。

  心學盯著火車頭使勁的格,想知道氣是怎么來的,看了燒火的爐子和沸騰的開水,算是找到了陰陽,圍在一起議論是不是能用這個東西飛天。

  理學先問用途和出處,史鼐苦笑著回答:“老夫是一概不知。都是西域李都督一手經辦,他說把鐵路修過來有好處,我就修唄。”

  “什么好處?”

  “路好走了,以往要走小半年的路,如今十幾天就能到碎葉。”

  不理這些人的驚訝,柳芳心里算的是李修多久能殺到嘉峪關下,一聽說只用十幾天,面如死灰。

  狗屁的天險,狗屁的路遠難行。十天的時間,京師的大軍還沒到雁門關呢,他就到了嘉峪關,兵貴神速這一項,自己方就輸了個干凈。

  想想老朋友陸鳴的話,西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原來如此啊。

  “老史,怎么不往前修路了?一直通到京師不好嗎,咱們也來的快點。”

  史鼐沖理學那邊努努嘴:“奇技淫巧,讓他們給否了。”

  柳芳嘆口氣,沒了興致。朝中是逢一三五小吵,二四六大吵,只有休沐那幾天安靜一下,然后上朝繼續。

  皇上,您這不是白白荒廢了朝政嗎?我老柳怎么就看不明白您的操作了呢?

  柳芳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全貌。陸鳴和李修都知道皇上是在釣魚,釣龜山理學和太上包括甄家這條大魚。

  這次被逐出京的人群,第一次有了龜山人,這就是一個信號,皇上準備收網了。網中或許還有李修這條鯊魚。

  什么套路呢,借刀殺人。

  這些人死在安西都護府的地盤上,甭管是怎么死的,都要算在史鼐的頭上。京城中已經有了太上皇勾連史鼐的新聞,再來這么一出的話,天下的士林必定與太上要離心離德。

  同樣的道理,出了嘉峪關一進西域,那就是李修的責任,乘機再搞臭一波李修,皇上還是很喜聞樂見的。

  可憐的柳芳,甭管人是死在哪,他都有一個護衛不利的罪過,結果嗎,可想而知。

  眾人看著車頭掉了一個過,又從另一邊拉上車廂,嗚嗚嗚的拉響汽笛,噴著煙霧緩緩的離開了車站,這才紛紛散去。

  男人嘛,天生就對這種鋼鐵的家伙感興趣。又是第一次見到,驚異之余,多看幾眼是人之常情。

  回城的路上,柳芳特意邀了史鼐同車,柳芳有話要和他說。

  “皇上讓我問問你,起兵攻入西域,勝算幾何?”

  “不到三成。”

  “怎講?”

  “你也看到那火車了吧。可惜,咱們用不了。這一千里的荒漠,還得靠著人走駱駝運。他們呢,坐著火車呼嘯而至,打完就跑,沒等走到哈密,就精疲力盡了。想當年王子騰就是這樣死在了大漠中,一萬余人盡歸李修。”

  柳芳沉吟良久,也想不出怎樣才能繞路過去的辦法,只好繼續問下一個問題。

  “把他騙出來呢?”

  史鼐指指自己的腦袋:“我這個腦袋不夠分量,他是不會出來的。再者說,就算是他出來了。誰動手?是我?還是你老柳?”

  柳芳琢磨著史鼐說的不夠分量,他倆一個是理國公,一個是保齡侯,還不夠分量的話,難不成要天家出面引他?

  想到這,心里一沉,難道說,京師里傳的太上的事是真的?

  不由自主的盯著史鼐不說話。

  史鼐嘿嘿一笑:“想明白了嗎?要想殺李修,就要把他引到京師去。太上做餌,皇上釣魚,老柳,咱們可千萬別自誤。”

  “你們真的想...”柳芳還是沒敢說出換了皇上的話。

  史鼐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有幽幽一嘆:“有時候啊,做人家的臣子,真是不自在。好多事,身不由已。跟著皇上吧,還得防備著去爵的事,還要繳著稅。跟著太上吧,爵位倒是能保住了,就是風險也大。老柳,你常在京師,又是皇上的心腹,你給說說,誰坐天下能讓咱們舒服些。”

  柳芳罵了他一句口出狂言,也是為難的說起來自己的事:“此次出來,我連個虎符都拿不到,就帶著二百護衛上路,忠順王爺還說太多。那干脆我一個人上路好了!”

  “那你抓了我回京,揭開這個局面,能不能混的好點?”

  柳芳瞪了史鼐一眼:“少跟我放屁!我能不能活著走出安西,都要看你的臉色呢。還談什么抓你回京。”

  “那,合作一次?”

  “怎么說?”

  “把李修引到京師,剩下的咱倆都不管。”

  “怎么引?”

  史鼐從懷里掏出一卷圣旨:“你給他念這個旨意,這是讓他回京勤王的旨意。有人會圍了京城,等著他去。”

  柳芳心頭直跳,他們已經算計到了如此程度,看來李修是難逃這一劫。

  “你收著吧,我也有一份,內容大同小異。你那是勤王,我這是清君側。都是調他回京。”

  兩個人失去了談性,這就是天家的德行。任你李修如何的開疆拓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有個鳥用,只要不做忠犬,都難逃這一關。

  別說什么天家對誰誰還不錯的話,今天的恩寵有加,就是明天死全家的征兆。

  李修先是在書中看穿了皇權,又在朝堂里打了幾個滾見到了現實,怎么會對皇帝這種生物感恩戴德呢。

  等著柳芳回了官驛,剛回了房間就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寫的是請君一會,落款是一個李字。

  沒時間沒地點,就說和我一會,那我怎么找你?

  柳芳驚訝了一下李修來的速度,卻不驚訝李修能找到自己還留言。他要是連這點本事也沒有,史鼐早就殺進西域取而代之了,還會等到今天對他畏首畏尾。

  不管他,既然留了言,就必定有他的法子!

  柳芳打定主意以靜制動,等著看李修如何的來見他。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飯時分,一個伙計捧著一本菜譜進來請他點菜,柳芳翻開一看,合上菜譜就跟著伙計去了官驛后院,進了一個雅間后,就見李修自己坐在那里喝茶。

  “好一個李江流,膽子還是這么大。”柳芳坐他對面,端起李修給他斟的茶,抿了一口說是好茶。

  “你們是怎么分辨茶葉好壞的?我喝什么茶都是一個味。”

  柳芳一愣:“你我這個身份了,你見面還不得請我喝好茶嗎?”

  “我沒有啊。這是官驛的茶水,我出門沒帶茶葉。”

  柳芳氣的把茶碗一頓,放回了桌子上。李修自己端起來又喝了一口:“放心,我不會下毒。”

  “是你不會下毒,還是你不會下毒?你李江流制藥的手段,我又不是不知道。”

  “柳世叔,您怎么學壞了呢?一句話好幾個意思,那是陸大人才會辦的事。可不要跟著他學。”

  “不跟他學,你又特意的提起他。你也沒怎么學好。”

  兩個人哈哈笑起來,彼此放下了防備心。李修確實會下毒,但不會給柳芳下毒。

  柳芳也認可陸鳴作為自己老朋友的地位,看在他的面子上,對李修這次的見面表示歡迎。

  柳湘蓮進來露了個面,給自己叔叔送了一壇西域的青稞酒,出去和叔叔的幾個貼身護衛開了一桌,就在隔壁是邊吃邊喝。

  李修給柳芳倒滿了酒,兩個人碰了一杯,吃了幾口菜,就聊上了。

  “我給湘蓮尋了一門親,您給相看一下,就算父母之命了。”

  “哦?能讓你做這個媒,必定是個好女子。誰家的姑娘?”

  “姑蘇甄士隱的獨女,甄英蓮。兩個人不知道何時看對了眼,我也只好成人之美。”

  “甄家?”

  “義忠的暗手棋子,現如今一家子都跟著我一個夫人開城忙活呢。”

  李修特意的隱了甄英蓮和薛蟠的過往,柳湘蓮自己不在乎,就看中了英蓮的品性,模樣那也是百里挑一,完全符合他要娶個絕色的想法。

  他好意思在乎嗎,一個人改了青樓規矩的浪子,把薛蟠氣的遠遁金陵,自己收美在懷。

  甄英蓮的性格是真好,溫和柔順不說,看了幾年書后,還知書達理起來。對柳湘蓮動心也是因為柳湘蓮這個二貨的死攪蠻纏。

  好女怕纏郎,再有柳湘蓮這么個顏值,英蓮又是個不會拒絕的性子,稀里糊涂的就應了下來。

  得,繼邢岫煙之后,李修又把甄英蓮給送了出去,心里也是害怕,范琴朱鶴那二位可是對他的西域有著大看法,再因為英蓮的事,痛失一群英才,豈不可惜!

  沒法子,為了柳湘蓮的好,李修只得幫他跟柳芳說一聲,柳芳一點頭,這親事就算定了。抽空讓他們完婚,也算自己功德一件。

  柳芳還挺相信李修,只說你是湘蓮的上司,能做一半主。你看著好就給他們辦了吧,我準備彩禮就行。

  又喝了幾杯酒,扯了幾句閑篇,李修直接開誠布公的說道:“趁著湘蓮成親的事,一家子搬過來吧。留在京城也是受氣,還得防著別人的黑手。怎么過日子啊!您來我這邊,西邊打的熱鬧著呢,您過去統帥他們去,我也能歇口氣對付他們父子。”

  柳芳失笑:“你倒是夠爽快,可我祖上的名聲也就沒了。”

  “歷史不能再由他們書寫了。幾千年就寫了一個人吃人,百姓才能過幾天好日子?您看我火車的時候,眼神里可是有著憧憬的。是不是盤算著我多久殺到京師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開的火車,就盯著您看呢。”

  柳芳嘿了一聲:“后悔呀!早看見你好了,一槍崩了你,天下太平。”

  李修才不認可這種說辭:“天下怎么會有太平?沒了我,他們父子兄弟就不鬧了嗎?照樣殺得不亦樂乎。”

  “兄弟?”

  “忠順王爺。他準備當鳥,最后收官。”

  柳芳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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