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給王熙鳳的冊子正是她編纂的試題合集的目錄。
王熙鳳萬分的不情愿:“你是讓我印書?”
黛玉一仰脖子:“不印書,你印什么?印子嗎?”
王熙鳳氣的要打她,我放印子錢怎么了我,他們賈家那窟窿大的能當地窨子用,我容易嗎。
“也不是非你不可的。喊你聲姐姐,是看在平日子里你對我多有照顧,要是他知道了,興許還要埋怨我。他和你們家可還結著仇呢。”
王熙鳳正想給黛玉解釋這事呢,豈有不順桿兒爬的道理。
“好妹妹,這事可怪不到我的頭上。況且,就是斗,去斗我叔叔們去,何苦為難我一個嫁出去的姑娘。大嫂子在家什么樣,我要是沒了賈璉,興許還不如她呢。”
黛玉又把冊子收了回來,三郎說的對,機會都是抓在手里才叫機會,你不要,我何必強給呢。
“那你收著點吧,別惹出更大的禍來。”勸了兩句扯開了話題,王熙鳳是來求藥的,現如今的京城稍微有點門第的都知道了金戈,賈璉比賈珍更早的打上了主意,可他沒想著去搶,是真想著合伙。
黛玉又羞又氣,給你一個賣書的文雅事你不干,偏要想著賣那個東西,我怎么和你說呢?
想了一想,有了主意,正好有個人可以用上了。
“璉二嫂子是只想著賣藥呢?還是和我們家一樣,開個醫院。”
王熙鳳當然選賣藥了。
黛玉順勢給她介紹了個人:“我們醫院里有個京城過去的張太醫,算著也該回來了。不如,我把他推薦給你,讓他幫著弄藥可好?”
哄走了王熙鳳,黛玉提筆寫了封信,讓管家送到驛站,寄往揚州。
等李修接到信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以后的臘月了。
碼頭的施工也停了下來,足額放完了錢糧,讓大家伙也回去過個好年。
他今年怕是過不舒坦了,陸大人竟然沒走,還來了一個倒霉蛋梅文鼎,兩個人倒也不客氣的就寄住在了林府,讓李修很無奈。
林家這次是大搬家,連帶著愿意去的仆人一起走的,整個林府也就剩下了李修和談老太還有胡君榮和二牛、老王他們幾家陪著,多兩位大人,還不至于讓李修伺候,也就隨他倆樂意吧。
出乎意料的是梅翰林,真真的是一個書呆子。闖多大禍他都不覺得,成天跟李修在一起研究龍門吊的改良。
兩個人做了一個小的模型,搭在院子里,梅翰林自己琢磨動滑輪和定滑輪的組合,李修研究著該怎么改出一臺車床來。
上學的時候,老師是講過最早的車床是唐代發明出來的,當陸大人真的給他找來一臺的時候,還是把李修給驚著了,一間小屋子一樣大的立式中心孔磨床!
換做后世來說的話,這樣的一臺車床,主要用來做內外圓柱體、圓錐面、端平面、溝槽、倒角的,一般用在軍艦和戰機這樣大型的機械體做配件加工。
我的天!
李修真的上了一炷香膜拜了一下,看看眼前這東西,雖說傻大笨粗的,可真的是劃時代的產品啊。歷史記載中,英吉利要在1790年才能有第一臺臥式車床,法蘭西則更是晚了三十年才有了它。
這么好的開局和底蘊,到底是怎么輸的一干二凈的?
是宇宙法則怕中華文明提前捅破窗戶紙嗎?
也許,真是這樣的吧。
四大文明古國,現在能傳承有序的,就剩咱們了。
李修又緬懷了一下王莽前輩,就差全民高唱社會主義好的新朝,還是被界面之子劉秀給滅了。自己要深以為戒啊,步子太大可不行,淡淡的憂傷自己可不想有。
那就優化一下它,小型化通用化才是該有的方向。
陸大人也明白了李修想去工部的原因,這小子賴上了自己以后,要的東西是越來越難找,要不是他戶部左侍郎的身邊好用,單憑著李修自己這個從七品,恐怕他只能自己造了。
看著第一個齒輪零件被切削出來后,梅翰林的龍門吊越來越設計的復雜了,加上李修的軌道,梅翰林驕傲的宣布,有這么一臺大家伙,他能縮短現在修建城墻的時間到原有的一半。所有的磚石一旦實現吊裝,梅翰林甚至想試試修建長城。
陸大人狠狠的訓斥了他一頓,讓他安心建設碼頭,李修走后的空擋,就由他來填補上。
梅翰林萬分的委屈,晚上找李修訴苦。
李修灌了他幾盅酒,拉著這位第二位的工具人,很是掏心掏肺,反正寶琴是我的了,還怕你做什么。
“老梅,你這是倒了大霉了你知不知道。龜山啊,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嗎?上面聚集著一群什么人啊,換個身份他們就是水泊梁山。成天的想著替天行道,一點人道不走的家伙們,你去找他們干什么?”
梅文鼎才三十出頭,讀書讀的好,家里也不用他操心,兩榜出身后就進了翰林院,哪曉得什么人間的險惡。
自己也是唉聲嘆氣:“我真是去看古籍的!你們怎么就不信。”
“我們怎么信?你說什么我們就要信什么,你圣人啊老梅。”
梅文鼎被李修噎的直打嗝。
胡君榮最近也有些飄,跟著李修在一起,見到的不是這個知府就是那個侍郎的,都有點看不上翰林了。
也不打招呼,直接上手,一手按住了他的小腹,一手捂住他的嘴,使勁一捏肚子,咕嚕一聲,打嗝好了。
李修哈哈大笑,胡君榮這幾手游醫的手段,還真有他絕的地方。
梅翰林惱羞的擦擦自己的嘴,喝口熱茶順順氣。罵著老胡對他是有辱斯文。
老胡也不慣著他,說他是百無一用。
李修和二牛還有老王瞧著熱鬧下酒,別提有多痛快了。
“老胡,那個張太醫最近老實嗎?”李修想起了黛玉的信,是時候把這個無間道送回京城了。
張友士是被賈璉給認出來的,畢竟給秦可卿看病的時候,是賈璉通過馮紫英的路子找到的他。
兩個人相認的時候,紫鵑就在旁邊,回去就和黛玉說了。
李修知道以后也沒理他,你要是學醫院流程的,李修還真歡迎他;要是偷藥方的,看懂分子式算你贏。
現在嗎,該讓你回京城趟趟雷了。
李修預估到金戈能在京城賣成什么樣,也想過最壞的打算,被一群餓狼似的高官勛貴們吞的皮都不剩。
要想立住腳,不鬧一場是不行。可鬧歸鬧,李修還不想把自己搭進去。本來是想可著賈家使勁坑,現在又有了一個張太醫,李修有了一個更好的計劃。
“還那樣,找他看病都愛答不理的。沒事總瞄著咱們的實驗室。”
“那就給他制造一個機會,把你那份方子讓他拿走。”
不怕梅文鼎在這聽,他不懂。
老胡明白了,不再多說。他是仿著金戈配了一個方子,效果一般,被稱為低配版。
酒也喝好了,話也聊夠了。大家伙一哄而散,各自安歇。
李修睡著睡著,就睡不踏實了。總感覺有人在盯著他看。
瞇著眼睛掃了一圈屋里,確定了是窗戶外有人在偷窺。
這感覺很有意思,動物對于危險性的直覺最高,人類則是女人的直覺最準確。街頭走過一圈,她能知道哪幾個人偷看自己。因為她們認為外面的世界是存在危險的。
李修這種完全是沒有安全感造成的直覺,再有比他敏感的就是戰場廝殺的老兵卒和特殊訓練過的人群。
不動聲色的從床褥底下摸出一個東西,等著那人進來。
窗外黑影慢慢的移動到了房門,李修也悄悄下了床躲在了門后,看著一把細長的刀順著門縫插了進來,很小心的挑著門栓。
隨著門栓被挑開,一陣冷風推開了房門。
一個中等身材的黑衣人躡手躡腳的進來后,用腳后跟一磕房門,把門又關上了。現在的李修就在他的身后玩味的看著他。
黑衣人果然警覺,感覺不好時連頭也不回,反手一刀就刺了過去,砰的一聲扎進了門框,沒刺中?
黑衣人渾身就是一緊,來的時候有人就說過這小子可能比較難纏,沒想到剛進屋自己就栽了。
左腰眼一疼,好像是有根鋼針扎了進去,隨后嘴也被人牢牢捂住。
一個聲音比他還怕被別人聽見的樣子,在他耳邊壓著聲音對他說話:“別喊,放松點,咱們談談怎么樣。”
李修是故意的,要想讓他死,捅進去就行,可是不知道外邊是就他一個人還是另有同伙的時候,最好還是安撫住眼前這個家伙。
捅他腰眼的也不是什么針,是他給自己打造的三棱刺,托陸大人的官福,給他找來了不少精鋼,用車床偷偷的做了一把防身,今天還是第一次見血。就捅進去一個尖,所以讓黑衣人誤以為是根針。
黑衣人就覺得自己一腔的熱血順著那個小口子不住的往外噴,心里也慌了神,這是什么兵刃,怎么這么邪門,我這還能噴多久的血才會死。
全身一松,示意李修自己放棄了抵抗。
李修緊緊的貼住他的后背,頂著他到了床邊,腳下一絆他,讓他趴在了自己的床上。
輕輕的松開手,示意他可以說話了。
“你們來了多少人?”
黑衣人果然沒喊救命,殺人的喊救命不是暴露了自己同伙嗎,他和李修想一塊去了,都不想先暴露自己。
“朋友,不是沖你來的。放了我,一切都好說。”
“嗯,我信了。來了多少人?”
“三十,唔...”嘴被又一次堵上了還不算,腰上又是一痛,李修又往里面捅的深了點。
“再給你一次機會,多少人?”
黑衣人痛苦的伸開五個手指使勁的給李修比劃著。
李修松開捂著嘴的手,又問了一句:“來這里找誰?”
黑衣人徹底要瘋了,李修拿著三棱刺在他的傷口那里玩開了淺淺深深的游戲,自己只要回答的不對,絕對是深的那一下。
“我們是來找陸侍郎的,他手里拿著個帳篇子。主人要我們找回來。”
“主人是誰?”
“甄家。”
李修一刀就捅到了底,死死按住黑衣人掙扎的身體,心里想著那個中年美男。
不會吧,老陸可是朝廷的戶部左侍郎,甄大叔你好頭鐵啊,居然敢派人來殺他?你是有什么罪證被他拿到了手里嗎?我說陸侍郎怎么遲遲不回京呢,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