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如雷鳴般的咆哮匯成一片,轟然炸響。
只見數十道黑影從周遭山林中急速躥出。
那赫然是一頭頭眼瞳赤紅,渾身涌起黑煙的猙獰山獸。
任一頭體型不大,但全身肌肉都呈肉眼可見的緊繃,血管粗大猶如黑蛇,速度甚至都能比擬那些大真君層次的獸王。
不過一陣腥風吹起,便倏忽而至。
王守義面色劇變,抬手往上一撐,銀灰色臂鎧飛速蔓延擴張,化作一方巨型尖盾,想要防御。
但尖盾上的繁復銀色線路還未亮起,只見天赤闇抬起手。
那些飛撲圍殺而下,狀態詭異的異獸,便身形驟然凝滯。
猶如林中被琥珀滴中的飛蟲,完全動彈不得。
緊接著。
嘩啦!!
一道道漩渦出現,那些異獸瞬間如紙片般吸入其中。
隨后漆黑深邃的漩渦,旋轉盤繞在其周身。
似乎循著某種特定的規律。
天赤闇抬起頭,雙眼漠然,正對前方的獸神。
“你是不是還在等它們爆炸?”他輕聲道,聲音粗糙而有質感。
說著抬起手,五指緊握。
“就像這樣…”
“砰!”
緊握的手瞬間張開。
轟!!
一道無形的波紋,轟然從其手掌中涌出。
波紋在經過其周身的漩渦之時,似乎得到增幅,擴散速度暴漲數個度。
獸神瞳孔微縮,第一時間感覺到不妙。
自身,包括其身上的攜帶的一些細小獸類,都在顫抖,都在戰栗。
一股子恐怖的危機感覺涌上心頭。
他迫切想要做什么,但只來得及喚醒體內的獸種,隨后眼睜睜看著那無形的波紋擴散,
看著其破碎著接觸的一切事物!
樹木也好,礫石也罷,甚至就連空氣,在其擴張下,都急速顫抖,隨后瞬間粉碎。
猶如一臺碎紙機,破碎著周遭的一切。
“要是硬抗,最少是重傷!”黑袍獸神面色狂變,心中念頭轉動,瞬間下定決心。
然而就在這時。
當!!
一聲巨響。
三叉戟下落,正好立在其身前。
地面猶如豆腐般,瞬間留下一個大坑。
下一刻。
一只白皙如玉,覆有湛藍鱗片的巨手一把抓住三叉戟戟把。
轟!!
緊接著,只見一層層淡藍色海浪憑空浮現,朝四周席卷,與波紋對沖抵消。
“夠了天赤闇。”尼拉赫將三叉戰戟拔起,高舉于天,輕聲嘆息一聲,
“你還是那么的自大,以為一人能解決一切?”
話音落下,原本四溢的無形波紋已經消失大半。
“我只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而已,看來的確有些出乎我們的預料。”
天赤闇面色不變,環顧四周。
被削弱的波紋掃過,炸開了一大票人影。
后者沒有靠近幾人,只是分散圍繞在周遭。
其中一股股最弱都是大真君的波動升起,更有不少大圣級別的目光聚集在此。
甚至不止一伙人!
王守義與周炎見此驟然沉默了。
完全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
“他們,全是為我而來?”王守義忍不住低聲道。
“是,對的。”天赤闇聞聲回過頭,仔細看了眼王守義,黃金瞳在其身上的裝甲殖體上略微停頓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如此弱小的你,會掌握最為關鍵之鑰,但背負命運的道路上,滿是艱難險阻卻是注定的。”
王守義喉嚨干澀,看著擋在自己身前,完全是第一次見面的天赤闇與宋仕極,看著身旁身上氣息再度暴漲,明顯了秘術的好友,
他雙眼有些酸澀,心中有股難言的情緒醞釀,只能不住地看著信號發射的最終倒計時。
“關鍵之鑰?倒不如說,那是開啟關押域外天魔大門的密鑰。”就在這時,一直未曾言語,一頭青發的千羽界道祖突然出聲。
“大門開啟,天魔降臨,那才是真正的量劫,只可惜愚蠢弱小的你們,完全不愿相信。”
“而這樣的你們,又有什么用?”
轟!!
由無數青蛇纏繞交織而成的巨大法身沖天而起,
一道道青色光影蠕動扭曲。
“萬蛇林!!”
原本人形蛇身的巨大法身開始顫抖,在蠕動扭曲的光影中,開始拉長。
只見一抹厚重的陰影投蓋在大地之上。
窸窸窣窣的怪異聲響隨之響起。
同一時間,一條又一條粗大生翼,色澤不一的大蛇從大地之下生長而出,
彼此纏繞,匯聚成蛇潮。
隨后無數雙蛇瞳盯著場中的天赤闇等人。
此時王守義,周炎也好,天赤闇張仕極也罷,身上漸漸出現石質灰色。
動作開始變得遲緩。
猶如變為石頭一般。
隨后蛇潮越來越龐大,猶如林海般,朝一眾人席卷。
同時天空中,那抹陰影顯現身形。
那是一條巨大的無比,占據半個天空的蛇首!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祖神山燭龍一脈真血,卻修行恒佛一脈的恐怖道祖!
借由恒佛之力,抵御壓抑體內的燭龍血脈,平衡道化,進而突破道祖境界。
恐怖之處,在此徹底展現!
“已經能影響一定的天地了嗎?只是,你以為這是哪?這可不是在你們千羽界啊。”
宋仕極身上朦朧黃光閃爍,猶如油畫般,朝外渲染,身軀緩緩移動,發出低沉的聲響。
一旁的天赤闇則沒有說話,不過周身環繞的漩渦依舊在不斷旋轉,掀起波瀾。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宋仕極面色冷凝,揚起右手。
身上的朦朧黃色,瞬間暴漲,一道數十米高的法相沖天而起,同樣張開雙手。
眨眼,原本天空,大地變為玄黃色。
而方才從大地中瘋狂生長,匯聚成林地巨型蟒潮,猶如陷入沼澤般,速度變得無比緩慢,
即使不斷扭動身子,依舊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更有甚者,直接融化,融入那一水土黃色的大地之中。
“雷公助我!!”
宋仕極看向天空中俯下的巨型蟒首,抬起右臂,五指張開。
轟隆!
猛然間,一聲驚雷炸響。
一道雷霆,驟然從天空中落下,砸在宋仕極頭頂的黃天法相之上。
紫藍色的雷華將其全身鍍上一層雷電法衣,最終于其手中凝出一柄雷劍。
不知何時,暗沉沉的龐大烏云彌漫壓覆在天空。
其中孕育著恐怖的風暴,蜿蜒的雷霆。
只見傾盆大雨直接從天上傾倒而下,而那些熾白的雷霆,也于陰云中,凝聚成一根根龐大無比的雷槍電網。
不時將天空照亮。
“起!”
黃天法相手持雷劍往前一劈。
天空中繼續的利刃雷槍瞬間下落,朝那巨型的青蛇蟒首劈去。
剎那間,密密麻麻的大量雷電,全數轟炸在后者身上,直接將天地照亮。
“就是現在。”宋仕極雙目冷冽,周身意勁縈繞凝聚。
一旁一直在做些什么的天赤闇看了眼遠處的尼拉赫,點點頭。
手微微一抬。
嘩啦!
其背后一道龐大的漩渦旋轉速度驟然加快。
就在王守義,周炎不明所以時,只感覺一股子強大的牽引力從中涌出。
兩人來不及反應,直接便被驟然擴大的漩渦一口吸入其中。
而同一時間。
漩渦驟然炸開,湛藍色的冰晶成碎片般飛散。
一把有著繁復精致花紋,覆蓋狂暴的,凝為實質水元的巨型三叉戰戟一下砸落在王守義等人所處的原地。
直接轟出一方巨型坑洞。
只是漩渦炸開,王守義兩人卻并沒有出現。
“剛才其實應該走的是你們,那兩個小家伙,即使逃,也根本逃不掉。”尼拉赫雙手抓著三叉戰戟,一把將其從大地中拔出。
呼啦!
隨著戟把的拔出,大量的海水從轟出的坑洞中彌漫噴涌而出。
這是海皇三叉戟的特性,萬物歸海。
轟隆!!
一聲恐怖怪異的咆哮。
天空中,原本被雷霆環繞,大半蟒首漆黑凹陷血肉焦黑的巨蟒嘴一張,直接將天空中的雷電盡數吞納于體。
同一時間,其碩大如房屋般的黃色蛇瞳緩緩閉攏。
下一息,又復而睜開。
只見其身上原本的傷勢,那些被融化的蛇林,頓時猶如正在放映的電影,驟然被快退般,
飛速恢復原樣。
不一會,巨大的蟒首依舊占據天空,而周遭環境,再次為一票五顏六色的蛇潮。
“真是奇異的力量啊。”
天赤闇依舊站在原地,并沒有回話,只是輕聲感慨道。
“來吧,就讓我看看這位未曾化龍的道祖,夠不夠資格將破曉前的熹光遮擋。”
他手一往前一抓,陡然從身旁的漩渦中抓出一柄長達三米多的漆黑三叉戟。
后者與尼拉赫手中不同,戟把通體漆黑,只有一道蜿蜒血線環繞,最上端三叉底部,為一頭猙獰的赤鯀魚首。
“宋,讓我與這位道祖交手,伱便…,
算了,讓我與兩人交手,請你以黃天之力,不要讓那些蛇的目光,以及尼拉赫的海水彌漫。”天赤闇低聲道。宋仕極實力比他們要差不少。
下一刻,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轟!!
身后傳來一聲巨響。
與其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身后的尼拉赫。
緊接著,一道冗長黑光驟然劈下,落在天空中巨蛇頭頂。
赫然是天赤闇與尼拉赫。
兩人在瘋狂交手!
宋仕極抬頭看了眼周遭不斷減少的的人影。
感知中,后者不斷分散,在找尋著什么。
無疑,對象自然是方才離去的王守義兩人。
他然后看向同樣想要退離的獸神,這位馭獸宗昔日最強的天才,也是最大的叛逆。
后者察覺到目光注視,回過神,同樣看向宋仕極。
兩人目光交織。
“黃天無極!雷公助我!”
宋仕極抬起手,正要引雷霆清洗。
忽地,他感到到什么,猛地回頭,望向不知名之地。
神意張開,驟然穿過茂密的林海,層疊的山地。
一股恐怖的氣息彌漫。
除去眼前幾人外,居然還有道祖級的恐怖高手?!
“桀桀桀,察覺到了嗎?可惜遲了哦。”
遠處的獸神一把將頭上的兜帽扯下,滿是刺青的臉上出現張狂的笑容。
“久聞黃天教教主之名,傳聞教主一手黃天,可借雷霆之威,最是克制馭獸一脈,
今日我便能領教一番,讓世人知曉,天雷,克制的是馭獸宗那群老家伙,而不是我獸神!!”
同樣感覺到那股氣息的他,不再猶豫,張開雙手。
轟!!
其黑袍驟然鼓脹起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眨眼間,整個人恍如黑球。
下一刻,黑袍裂開,露出其暗紫色的臃腫肚皮。
其已經猶如十月懷胎女子一般,但依舊在飛快隆起。
隨后直接炸裂。
從中爬出一條條猙獰如蛇如人一般的怪物。
后者開始時,只有十幾厘米長,但出世后便飛速成長。
轉眼間,變成十余米高。
生長著六臂,搖曳著蛇尾,不…不是蛇尾,其頭上生角,這是龍血?
這一刻,就連正在瘋狂交手的尼拉赫與天赤闇也不由看了眼后者。
“黃天!黃天!”
宋仕極再不猶豫,雙手張開,眼瞳驟然變為土黃色。
下一刻,天空之中,驟然被一片黃光充滿。
猶如大日垂暮,落于西山,灑下最后的余暉般。
一股子破敗,衰亡中,又孕育出一絲生機的奇異氣息彌漫開來。
轟隆隆!!
緊接著,那些烏云中,降下一道道雷霆,瘋狂朝下方的獸神,包括其‘生’出的龍人砸去。
同時,那土黃色光輝繼續彌漫,環繞在天赤闇周身,猶如給其鍍了層金衣。
望京,天傾山。
一票身著金色甲衣的軍士布陣排列于修葺的戰線之后。
這條戰線直接圍繞天傾山直接畫了個圈,完全阻斷了下山之路。
從高處往下俯瞰,猶如在這龐大巍峨的天傾山山腰鍍了圈金環。
“大人,我聽聞望京軍機處那邊在傳,好像要不打千羽界那群妖人了,甚至九渡那邊都休戰許久,
真要那樣,我們還要在這呆多久啊?”
豎立著巨大盾牌的軍隊后方,一個脖纏紅巾的年輕軍士忍不住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