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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亂

  戀上你看書網,

  “大膽!”

  “休得在此妖言惑眾!”

  此話一出,赤瞳大將與青衣老道瞬間面色大變。

  “桀桀桀!”

  宗政原狂笑,兩只手交叉在臉前。

  “死吧!”

  隨著其話音落下。

  兩只手掌中央的肉瞳光芒更甚,數道紅色的光線破瞳而出。

  百眼一脈覺醒后的效果可以說恐怖至極,他所練就的百眼魔光,光論力量與速度,遠超同階,尋常人物,一旦沾染便是道化分解。

  即使是山石外物沾染,也會被污染,進而被操控。

  只見紅色的魔光激射而出的瞬間,不遠處的湖泊,近處的大地也泛起了紅色,有暗紅色的光線在其中搖曳。

  掀起猶如浪濤般的波瀾。

  “自宋仕極死后,玉州便別無可見之人,所以,還不如歸于我眼瞳之中,隨我一起看看這新的天地!”宗政原眉心眼瞳也泛起紅光,眼角處無數暗色血管虬結聚攏。

  千羽界中,無論是仙道祖道,從最開始的筑基,蘊氣,凝光,本命,再到之后的真命…境界劃分都相同。

  而各家傳承法門,修煉隱秘關竅卻是不同。

  他百眼一脈,真命之后,眼瞳覺醒,便需眼中住人,以瞳鎖神。

  囚的人越多,鎖得人越多,威力便越強,施展種種瞳術受到的反噬便越小。

  這也是他為何主動請纓,帶領兵馬,攔截青天觀等人的原因。

  當然,原本在他想來,淮州才是最好的地點,只是他因血脈原因,敗給一天賦后輩,只能退而求其次,來這玉州。

  不過也罷,世事莫測,那磨拳擦腳的后輩不知被誰所殺,一朝修為化為東流水,而他,在此一戰后,卻將邁入一個新的天地。

  宗政原心思轉動,看著在自身魔光下左支右絀的青天觀眾人,笑容越發猙獰。

  “殺!”

  他一聲令下,身后黑佛教精銳,以及千羽界手下,直接身形一動,呈包夾之勢,狂沖而出。

  瞬間便各尋對手,與玉州一行人展開了激烈的碰撞。

  因為知曉對方情報的原因,千羽界這邊早便進行了針對性對抗。

  譬如面對一身橫練驚人的赤瞳大將,對陣的直接是千羽界一修煉大密幽海詭經的仙道修士。

  一手幽蟄水母劍,最合破橫練硬功。

  而應對青天觀老道之人,則是一修血海化禽大法的祖道大修。

  本命為追魂血鳥,一旦鎖定敵方,打下烙印,便能不斷汲取對方速度力量,便給其種下種種負面效果。

  最擅長應付老道這樣的敏捷,身法型武夫。

  再加上有宗政原百眼魔光策應,幾乎人人都占上風。

  只不過炷香時間不到,玉州聯軍一方,便被徹底壓制。

  更有實力稍弱的一些外州援軍,直接被當場打死。

  尸體由宗政原拉扯入一方紅色的界域之中。

  以作突破資糧。

  沒過多久,場中便只剩渾身是血的赤瞳大將,以及周身黑氣纏繞的青天觀老道。

  “這赤縣武道,確實比起之前遇見的化外之民,所擁有的傳承要強不少。”

  此時看著已然施展秘術,渾身氣息飄忽不定,甚至逆轉上風,壓制了對應敵手的兩人。

  宗政原用著千羽界之語,嘰里呱啦地說道,眼神中多了幾分鄭重之色。

  其余人見此,臉上戲謔之色也消失,跟著點頭。

  他們千羽一界,在道祖指引下,去過不少化外之地,見識過不少化外之人。

  毫無疑問,這些化外之地,化外之人,或有自身特色傳承,或有自身強者高手,但面對千羽界,依舊不堪一擊。

  最終只得被摧毀,被吸納。

  而赤縣有些特殊,其竟然越來越強,泛起了更多的活力,甚至誕生出即使是他也心驚的強者大佬。

  只可惜…

  宗政原收回視線,輕聲道,“去吧,搭把手,玉州這邊,該結束了。”

  只可惜再是掙扎,再是拼搏,也是無用。

  他見過太多類似之人,類似之事。

  結局早已注定,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剩余人不再袖手掠陣,直接不顧受創般蜂擁而上,一個個施展出秘術絕殺,轟擊在赤瞳大將以及道人身上。

  后者也像是知曉了這是緊要關頭,對視一眼,齊齊合力,各逮著一人,準備換命。

  兩道人影身子一僵,血水四濺,整個人轟然倒地。

  融入周遭的血泊界域里。

  最終化為紅色魔光,收入宗政原眼里。

  尸骨無存。

  主將一死,毫無疑問,此番戰敗。

  玉州聯軍中的主力,以青天觀,金剛寇,朝廷周勝軍,所組成的平亂軍,就此覆滅。

  當然,也不算覆滅,大批俘虜軍士,由大淮,千羽一方招降。

  玉州之上,愁云慘淡,黑云壓城,城之欲摧。。

  大周齊光四十九年,七月。

  玉州,連平郡。

  連平郡靠近寒州,與煙玉,水元三郡,在昔日,因土地貧瘠,氣候酷冷,算是實實在在的苦寒之地。

  常作為發配戰犯,流放邊疆之地。

  只是在此時,這以往的苦地,卻是玉州為數不多的平和之所。

  早在大淮與千羽界派出高手,出手壓服玉州玉平郡后,當代泰侯便果斷至極地定下以偏僻之地,拖延包圍中心,再以聯軍精銳,進行騷擾的戰略決策。

  聯合玉州大部分勢力,朝寒州一邊遷移。

  以望牽制大淮千羽一方,等待朝廷與各方支援。

  只是此時,卻是突聞噩耗。

  連平郡,衙門。

  金羽銀卉的議事廳,兩條執刀大漢立于門前,虎目死死地看著前方空氣,神色肅然。

  而此時堂內,氣氛更是肅穆。

  首座,一白衫白甲年輕男子,大馬金刀坐著。

  他臉如刀削,皮膚白皙,自帶一股貴氣。

  正是當代泰侯,泰安明。

  這位年輕泰侯算是少有的明君,不僅天賦上佳,更敢打敢拼,體恤百姓,在民間聲望很好。

  當然,這也沒辦法。

  玉州形勢不同于淮州,泰州,魚龍混雜的局勢,朝廷勢力,侯府勢力要弱上不少。

  家底可以說極薄。

  自上一任老泰侯閉死關,突破境界失敗后,更是如此。

  再不明事,估計也說不過去了。

  而此時,如今這位被稱作明君的小泰侯,卻是面色復雜,顯露憂色。

  環顧一眼堂中之人。

  “消息已得證實,青衍與周絕所領的平亂軍于鷹澗峽大敗,兩人已殉難于前。”泰安明揉著眉心,手指輕叩扶手,聲音沉穩平靜。

  臉雖露憂而色不變,給人信服之感。

  可即使如此,也令得下方所坐眾人,神色驟變,氣息不穩。

  “侯爺,這…這怎可能?青衍…青衍道長與周絕軍主,可都是久經風雨的高手,所帶平亂軍,也盡皆精銳,更有多種裝備秘術,怎會被截住,乃至于襲殺?”

  左手邊,一個身著白袍,留著山羊須的老者神色激動,乃至于踉蹌著半站而起,不敢置信地問道。

  “這,目前原因還未確定,疑似有人泄密,賣出情報,我已下令徹查。”泰天明低沉道。

  他能理解眼前山羊須老人的失態行為。因為對方是青天觀之人,為青衍道人師弟,兩人感情甚篤,情同手足。

  如今突聞噩耗,自然難以自持。

  “情報問題若不徹查個水落石出,如今依舊在外的幾支平亂軍,又該如何自理?”

  說話者是另一武將,其面色棗紅,有一品相極佳的美髯,此時皺眉問道。

  他也是一支平亂軍軍主,如今只是暫歇于城中。

  有些擔憂。

  “對于情報問題,我等早便十分重視,外出軍主行蹤,甚至連我只知大概,具體情報,更勒令當天制定,得令者不過五人,

  而奇怪之處正是如此…”泰安明聲音沉穩,

  “因此我的打算是,平亂軍出動不能停,只是規模再降,化整為零,一隊不超過十人,最好都有煉化神竅的大宗師坐鎮,

  至于其他能夠暴露身份的物品,裝備,悉數褪去,行蹤也直接由我負責。”

  泰安明思索片刻后,定下政令。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小隊作戰確實可極大避免風險,但需求高手太多,能做事又太少。

  畢竟大宗師武夫可不是什么貓貓狗狗。

  “這也是個辦法,那普通大軍怎么安置?這么多人,吃穿用度可不是個小數目。”

  “去開荒吧,朝大幽密林,朝七海群島前去,那里雖人跡罕至,荒無人煙,換言之,也是真正的避難之所。”泰安明沉吟片刻道。

  “大軍前去開荒,脫離主戰場…那可與朝廷那邊為我等定下的戰略不同,若是被望京那邊知曉,怕是…”

  “知曉也沒辦法!如今周絕與青衍兩人身死,如果不是偶然,那么下一支大軍出動,說不得也是死,而玉州又經得起幾次這樣的消耗?!

  再這樣下去,不用望京那邊出聲,我等直接降了就是!”泰安明面色陰沉,連一直叩擊扶手的手指也攥成拳,沉聲道。

  作為泰侯的他,本就對朝廷心生不滿。

  在他看來,玉州各方勢力作亂已久,朝廷的不作為須得擔大半責任!

  明明天災人禍不斷,還數年強收苛稅,明明玉州界域難渡,又不派高手支援,這不反誰反!

  很快,大體對策確定,便開始進行對相應細節之處進行補充完善。

  一晃便是兩炷香時間過去。

  諸事談罷,衙門侍者已備好晚宴,一行人魚貫而出,前去用餐。

  此時后院。

  泰安明一臉憊色,褪去身上的白甲,接過侍女遞來的熱毛巾擦著薄汗。

  “成元,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他擦罷汗水,遞回毛巾,轉過頭朝身旁之人說道。

  身旁之人著一襲玄衫,衫上繡著紅色花卉,皮膚白皙,面容俊美,眉心之處,有一紅色印記。

  使得本就上佳的長相,多了些邪魅。

  正是許成元。

  他此時面色平靜,心中卻同樣在嘆息。

  當年在林末的幫助下,許氏一行人確實有驚無險地來到玉州。

  而與他們設想的一般,玉州局勢很亂,亂得離譜。

  就是本州朝廷的通緝令都形如廢紙,更別提外州。

  只是還未休養多久,大淮聯手千羽界跨州而來,掀起巨大戰亂。

  許氏再一次顛沛流離。

  好在雖有驚,卻無險。

  得到赤鳳竭的許成元天賦再次暴漲,沒過多久,便連過宗師數關,甚至突破了自在天境,成就大宗師境界。

  后于野外,因一樁機緣,偶遇小泰侯泰安明,兩人一同將其瓜分,又攜手共退大淮大宗師,相交莫逆。

  許氏一行人終于安定下來。

  可如今卻是…

  他心中再次嘆息一聲,面色不變,看著面前的泰安明:

  “泰兄所言,已考慮得很是周道了,此時再派大軍前撥,無疑尋死,化整為零才是上策,

  甚至于依我所見,若是再無援軍抵達,倒不如直接撒手玉州不管。”

  “直接撒手玉州不管?”饒是泰安明心思敏捷,此時也不由為許成元之言震驚了。

  要知道玉州可是他泰侯府封地,直接不管?

  他這怕是死了都無顏見族中先輩…

  “實在走無可走之路,除了撤還能干嘛?難不成送死?”許成元輕聲搖頭。

  “據我所知,玉澗那邊可是破了,如今雖未有大動靜,但誰也說不準,多久那里將落下一尊大人物,到時候誰去擋?”

  玉澗為玉州界域,之于玉州,猶如珞珈山之于淮州,陰墟湖之于泰州。

  “這…”泰安明沉默,明白了對方意思,可終究…

  “此事,等等再看吧,終歸還沒到那一步…”

  許成元無言,卻也能理解對方。

  作為當代泰侯,權勢地位天生高于他人一等的泰安明,別看如今落魄,但無論在哪,曝出身份,都可獲得上佳待遇。

  而這一切,卻都是來源于那個‘泰’姓,來源這腳下的大片土地。

  要說輕易舍去,這怎么可能?

  因此他沒再逼問,只是輕輕點頭。

  泰安明如釋重負般,輕聲嘆息,拍了拍許成元的肩膀,轉身繼續朝后院走去。

  許成元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卻是再次無聲嘆息,心中思緒浮動。

  又是這樣的境遇。

  他好像回到了云夏城,回到了許家堡,又好像回到了寧陽城,回到了大龍山。

  面前同樣出現了數座大山,數座讓人心生無力的大山。

  讓人只能逃避。

  只是在寧陽時,有周勝軍前來援助,有寧陽三大家合力搬遷,在云夏城,徐家堡時,有他那好友林末突然殺出,將一切之事解決。

  而現在呢?

  他抬頭看著天邊翻滾的云霧,他心中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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