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請訪問 梁儲灑笑,楊一清說的義氣話,他當然能聽的明白。
“今上一舉一動皆有深意,雖然梁某看不分明,但是可以肯定,這必然是今上謀財的一種手段。”
楊一清點頭道:“巨大的誘惑啊,就連本輔都忍不住,更何況無知的小民,如今聽說京城開設了五十個彩票站,每個票站前排隊想要購買彩票的百姓簡直多到難以計數,皇帝每日要賣掉多少彩票?積沙成塔啊。”
梁儲笑道:“這還只是京城,今上必然會將這彩票站開遍全境,可笑世人只看到了特等獎的黃金,卻沒想過想要中這特等獎會有多難,哎,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吶。”
兩位當朝重臣一頓唏噓,然后狠狠鄙視了一番皇帝為了撈銀子,已然不擇手段了…
“楊輔、梁輔,陛下召見。”首輔值房吏員躬身道。
“知道了。”楊一清揮了揮手起身,皇帝隔三差五就會召見內閣,比起當初的正德皇帝不知道勤政了多少倍。
不一會楊一清與梁儲便到了乾清宮,但見殿前御階下面此時正跪著一位五花大綁的中年漢子,定睛一看,不是被押解到京城三月有余的武定侯郭勛又能是誰?
文官和勛門本身就不對付,所以郭勛被押解在詔獄,也沒有任何官員為之求情,但是定國公等幾位勛貴求過,皇帝置之不理,不過有定國公的照拂,郭勛在詔獄倒是沒吃什么苦頭。
今日皇帝召見,郭勛又跪在這,難不成是決定如何處置武定侯了?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圣安。”
“朕躬安,平身,賜坐。”朱厚煒待二老坐定,開口道:“兩位愛卿想必都知道彩票的事了吧。”
楊一清笑道:“回稟陛下,自是知道,老臣還買了幾張,價值一百文。”
朱厚煒無語,此話怎么聽都覺得是在調侃他。
“明日便是開獎的日子,朕叫你們來就是說一聲,楊愛卿明日午時去承天門樓上主持開獎。”
“啊?”楊一清愣了,他乃是大明首輔,位極人臣,開獎?皇帝你確定?
“這是皇家發行的彩票,目的無需多說,開源罷了,為了保證公平公正,所以這最初的彩票開獎地點定在承天門樓,既然是在承天門開獎,那么開獎之人自然要有份量,能讓萬民信服,除了朕以外,首推便是楊愛卿了。”
“老臣…”
“就這么定了,沒準楊愛卿能抽出個特等獎呢。”
楊一清無語,有點想致仕…
“朕找你們來,是想問問如何處置武定侯,二位愛卿有什么想法?”
楊一清立刻將小小的不愉快給拋到了腦后,肅然說道:“武定侯阻擾礦政,殘害新軍將士,致巡礦使嚴嵩重傷,此等惡劣行徑,簡直天人共憤,臣覺得當除武定侯爵,武定候府上下發配瓊州,貶為庶民,武定侯當凌遲!”
梁儲點頭,深以為然!
朱厚煒淡笑,楊一清的處斷在朱厚煒的意料之中,階級敵人嘛,當然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要說恨,沒人比朱厚煒更恨不得殺了郭勛,甚至千刀萬剮都未必能解恨,但是他必須要在殺了郭勛之后,還能讓滿天下的勛貴繼續和他一條心!
這就好像當初的馬慎事件一樣,他要殺一個馬慎實在太簡單了,區區朝堂求情和監生堵門就能讓他妥協?
那是笑話!
他要把殺人的效果擴大到最大化,要讓天下人知道他滅十一晉商就是因為馬慎,如此一來震懾效果才足夠大!
現在郭勛也是一樣,殺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都簡單,但是代價是天下勛貴和自己離心離德,而且會更加防備他這個皇帝,這對于朱厚煒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武定侯祖上畢竟是開國功臣,殺其后人滅其宗廟,有些過了。”
楊一清爭道:“陛下您大力提升軍人地位,讓天下軍伍對陛下死心塌地,如今郭勛殺還一百多位新軍將士,若是不殺,只怕有損陛下在新軍中的威望。”
朱厚煒的目光陡然間變的無比銳利,楊一清的這句話已然擊中他的軟肋!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郭勛雖是勛貴,卻犯下必死之罪,按《大明律》乃至陛下欽定之《刑律》,郭勛都是死罪難逃,陛下難不成要為郭勛法外施恩,若是如此,天下臣民,如何能服?”
楊一清是鐵了心的要郭勛死!
郭勛只要死了,那么皇帝在勛貴階層心目中的威信就會大跌,這對于文官有利!
“郭勛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朱厚煒說道:“士紳和勛貴水火不容,朕能理解,可楊愛卿可曾為朕考慮過。”
當然考慮過…楊一清就是想要把皇帝綁在士大夫這條船上共同進退,至于勛貴,死絕了才好。
“大明的法度終究還是不夠健全啊,所謂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樣的論調,古往今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朕乃天子,天下至尊,一言可斷人生死,此乃君王特權,然而朕并不喜歡,朕喜歡有法可依,有理可據!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甚至錦衣衛、東廠、宗人府都有斷案處責之權,這在朕的眼里很不合理。”
楊一清頭皮發麻,一般皇帝說出不合理這三個字的時候就說明他又要改革!
這次難道要動官衙?
“這還是兩京衙門,地方上的州府乃至縣的政務在朕的眼里都極其不合理!
地方官府管理民政、稅收、司法、緝盜乃至教化都集中于一衙,這合理嗎?不合理。
在朕看來,地方上的政、刑、緝拿、稅、教、軍都該分立,縣官可以有統轄權,但是沒有干預甚至是專斷權!”
兩位輔臣心里面已經開始發顫,他們算是聽出來了,這次皇帝動作不會小,甚至會大到動搖統治根基的地步!
“陛下,官制傳承數千年,歷朝歷代雖略有改動,但總體不變,陛下若要對現行官制進行大改,只怕會造成社稷動蕩,江山不穩!”
朱厚煒搖頭道:“不至于,不至于,什么是最合理的,什么不合理,自然要多嘗試幾次,實在不行還可以由內及外,也可以找些地方作為試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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