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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糧價暴漲

  “你就行行好,賣點糧給俺吧。”老爺子哭訴著用袖子拭眼角的淚水,可憐巴巴的看著正在裝門板的伙計。

  現在湖州糧價一日三漲,往日里一石糧食只要六七錢銀子,現在一斗就要二兩,糧價足足漲了十倍!

  老百姓強忍著,每日里吃糠喝稀,就想著挨到秋收,然而這一場暴雨,什么都完了。

  地里少了大半的收成,官府的稅或者主家的租子還得要交,家里面還有那么些張口要吃飯,這是天要絕命吶。

  可這些喪心病狂的糧商,每日里就賣那么多糧,一旦賣完立即收鋪,才不會去管百姓的死活。

  “糧鋪的存糧不多,東家也在想方設法籌糧。”米行掌柜的出來止住洶涌的人潮嘆息道:“東家也有東家的顧慮,若是一日售盡,以后糧食沒了著落,官府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可您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街坊鄰居活生生的餓死啊。”

  掌柜的搖頭道:“湖州等地天災,官府已經行文朝廷,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旨意下來,到時候府倉賑濟,總少不了大伙一口吃的。”

  這番話掌柜的這些日子都記不清自己說過了多少遍,說的自己都快信了…

  “如今湖州百姓群情激憤,在下只怕糧價再漲,會有莫測之變。”張祈福聲音中不無擔憂,豐盛米行在湖州也是名列前三的大糧行,可比起將米行開遍浙江地界的常家還差的多。

  可以說常正陽就是湖州府糧行的龍頭,常正陽定下的糧價,各米行也唯有遵守,否則想要在米行混下去絕無半點可能。

  抬價、限量全是常正陽在做,他們只要不想被排擠,不想以后連進貨的渠道都被掐斷,就只能唯常正陽馬首是瞻。

  但是張祈福已經嗅到了一絲危險。

  “莫測之變?變在哪里?”常正陽冷笑道:“湖州府還在等朝廷的旨意,朝廷一天沒有放糧賑災的旨意到湖州,誰敢開倉?而且就算開倉又能賑濟多久,想要熬過這次大災,官府靠的是咱們糧商,官府對咱們抬高糧價,限量供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是什么?是因為官老爺們不是傻子,知道在這個時候動我們糧商,湖州全府隨時都要面臨斷糧的風險,一旦斷糧,這湖州上下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到了那個時候,官老爺考慮的就不會是自己的帽子,而是自己的項上人頭是不是能保得住了。”

  “可大災總歸有過去的時候…”

  “張東家是怕官府事后找咱們的麻煩?”

  張祈福也是郁悶,常家在朝中有人罩,常正陽自然不用擔心湖州府的找茬,可他在官場可沒什么根基,往日里雖然也少不了孝敬,可官府真要找他的麻煩,那他的麻煩絕對小不了。

  別的不說,就說現在知府要是讓他去府衙,然后勒令他降價賣糧,他該怎么辦?

  限量倒還好說,可以拿庫存不足來搪塞,但是糧價現在漲了十倍,民間已是怨聲載道,這對于地方官府而言絕對不是好事,光是考評這一項,就沒有哪個官員不為自身的前途去考慮。

  屆時來自官府的壓力還有常正陽這邊的壓力,他是兩頭受氣,兩邊都討不了好。

  “張東家、鄒東家、劉東家,你們的顧慮常某清楚的很。”常正陽微笑道:“如今諸位面臨的局面還有受到的官府壓力其實都很簡單,要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官府越是不敢逼迫我等過甚,為何?因為不是罷市的罷市!

  諸位各自米行的存糧還有能調集到湖州的糧食最少也不會少于十幾萬石,官府要是強令,諸位會沒有辦法應對?若是讓市面無糧,百姓就算有再多的銀子難道還能當飯吃不成?所以常某料定,這事官府就算想管也不會管,不敢管,更管不了!”

  “官府有難處?”朱厚煒聽了匯報訝異道。

  唐寅無奈道:“屬下去了府衙,馮大人說了,此乃民間商賈喪了良心來逐利,府衙無法出面,否則一旦讓各大糧行關門歇業,只怕局面會失控。”

  “失控?”朱厚煒寒聲道:“怕失控就可以不管百姓的死活嗎?看看這些日子湖州府涌入了多少災民,照此情形下去,馮睿就不怕激起民變?”

  “馮知府任期將滿,他也不愿意在這個節骨眼上橫生枝節。”唐寅嘆息,這半個月來,湖州府涌入逃難的百姓達五千人以上,府衙雖然游說大戶開了幾間粥棚,可終究只能度一時之饑,長此以往,這災民若是再次激增,一旦被有心人挑唆,后果簡直難以預料。

  一旦民變,被刺激紅了眼的百姓第一個就會沖擊大戶和官府,只怕永王府也未必能被幸免!

  當然永王府有永王衛護翼,就算災民失了心智沖擊王府,最后也必然會被盡數格殺!

  但是很顯然一向以賢明著稱的永王,如果讓永王衛造成這場殺孽,永王的名聲基本上也就毀了一大半。

  現在的局勢要么靠朝廷要么靠地方糧商,沒有第三種解決的途徑,哪怕永王府和其他有良心的大戶一樣開粥棚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但是問題是朝廷一直杳無音信!

  這才是最怪異的地方,這次大災受災的府州多達二三十,但是湖州肯定是最重的之一,因為湖州在太湖邊上,連綿的暴雨導致太湖水位暴漲,漫出的湖水直接將湖州三成以上的田徹底淹沒。

  大災救急怎么也得講究個救急救重吧,也就是說朝廷只要拿出旨意,那么怎么也該先救湖州才是,更何況天子的親弟弟永王的封地還在湖州,然而事實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朝廷派下來的賑災官員先去了蘇州,然后去了杭州…

  蘇杭確實是一等富庶之地,但受災情況遠沒有湖州嚴重,那么為什么不先賑湖州,很顯然朝廷是為了保住江南財賦重地不不至受創過重。

  至于永王的折子十有八九被內閣壓了下去,或者天子也被內閣蒙蔽,根本不知道派下來的官員直到今天還沒來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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