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靈的認知中,奧塔里安裂隙是一道位于虛空和現實之間的縫隙。而現在,正穿越它的龐大艦隊無疑在駛近虛空。
“讓埃德蒙·杜克將軍到頻道里來。”奧古斯都注視著舷窗下浩浩蕩蕩的星靈艦隊,等待著通訊接通。
只是等了幾秒鐘,杜克那如毒蛇般的標志性菱形尖腦袋就出現在了奧古斯都的面前。他額頭上的皺紋明顯變多了,臉也曬得很黑。
過去的兩年里杜克的阿爾法中隊被調到了帝國世界斯科蒂亞對付入侵的蟲群,肅清于礦場中出現的異蟲感染。那是一個環境極端殘酷的火山世界,陡峭的灰盡山脈間爬滿了一種能夠像跳蚤一樣上躥下跳的毒爆蟲變種獵殺蟲。
用斯科蒂亞帝國駐軍士兵的話來講,晚上睡覺一掀開被子都是“紫皮的大屁股先生”。
這些出現的毒爆蟲兵種甚至能夠攀越懸崖,實在不公平。
而盡管斯科蒂亞堪稱帝國領地中環境最惡劣條件最艱苦的世界,但杜克卻仍然以極高的熱情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他不怕皇帝交給自己的任務有多危險,就怕遠離軍隊高層的中心。
只要帝國皇帝能夠給杜克一支龐大的艦隊,給予他足夠的權力,不論敵人是叛軍、異蟲、星靈還是薩爾那加都只是刷功勛的罷了。
“奧古斯都·蒙斯克皇帝。”杜克先向奧古斯都敬了一禮,隨后問:“您有什么指示?”
“杜克,我要帶上霍勒的新星中隊進入奧塔里安裂隙。”奧古斯都看向杜克:“在這之后,我要你的阿爾法中隊繼續留在裂隙入口。你要親自守在那里,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不是防備有人闖進去,而是怕有什么東西從里面出來。
而聽到這個命令,另一邊的杜克顯然不怎么滿意,甚至稱得上是五雷轟頂。在接到駐守奧塔里安裂隙的命令以后,杜克早就摩拳擦掌地準備干一件大事,但皇帝卻仍然叫他看大門。
盡管已經官至海軍上將,升無可升,但杜克的野心還不止于此,他一門心思的要做所有上將之上的上將,踩在雷諾等人頭上。
“是,陛下。”杜克抖了抖他將軍制服上的四十二枚勛章,粗眉毛擰在一起,臉上的表情繃得更緊了:
“除非敵人取下我的腦袋,沒有任何人能夠進入奧塔里安裂隙!”
軍令如山,不容置疑,皇帝不是在跟他商量。
杜克雖然野蠻沖動,但并不是真的沒腦子,至少他知道在泰倫帝國中誰才是說一不二的那一個。他的死對頭雷諾把他稱作毒蛇是因為他為人陰險記仇,叫他瘋狗是因為這家伙暴躁好斗。
可他不傻。
“保著你的腦袋吧,杜克。”雷諾素來跟杜克不對付,眼下不由關心地說到:“沒人要那東西。”
“管好你的舌頭,鄉巴老,否則我不介意把它擰下來!”杜克是不敢跟皇帝甩臉色,可在他眼里大名鼎鼎的吉姆·雷諾就是個屁。要是他們正在同一個甲板上站著,準會干上一架。
“行了,都閉嘴。”奧古斯都眉頭一皺,雷諾和杜克就沒再吱聲兒了:“吉姆,告訴艦隊,我們即將進入奧塔里安裂隙,做好接敵的戰斗準備。”
“杜克,記住我交給你的任務。在這件事情上,沒人可以替代你。”
“為您而戰,我的陛下。”杜克被奧古斯都這番話哄得心花怒放滿面紅光,看的雷諾嘴巴一陣語塞。
片刻之后,杜克就以怒吼的方式向諾拉德3號艦橋內的阿爾法中隊軍官們傳達了奧古斯都皇帝的命令,離開通訊頻道趾高氣昂地離開了,那架勢像極了剛剛得到一串香蕉的銀背大猩猩。
這時候,規模龐大的達拉姆星靈艦隊大半都已經駛入了他們眼前的奧塔里安裂隙之中。另一側,凈化者星靈執行官科羅拉里昂的旗艦也帶頭跟了上去,一艘艘威嚴畢現的凈化者戰艦緊隨其后。
“到我們了。”奧古斯都一聲令下,以白星號為旗艦,成千上萬的帝國戰船鋪天蓋地地向奧塔里安裂隙壓了過去。
越接近奧塔里安裂隙,它的亮度也就成倍增加。這絕非反射的光芒,而是來自于該天體本身。
當白星號躍入奧塔里安裂隙入口那搖擺的白色光帶時,一道強烈的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強光自艦橋舷窗照了進來。即使是在護盾力場的隔絕與過濾之下,這道強光也無比明亮,以至于把人的影子都抹去了。
原來還能夠看到舷窗外閃耀的明星,現在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就什么也看不見了。
光芒萬丈。
好在這道強光只是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短的就好像是奧古斯都只是剛剛好跨過了一個門檻,虛空與現實的空隙纖薄的有如一張紙。
轉眼間,艦橋上光芒就迅速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正籠罩在一大團發光氣體云與亮色塵埃中恢宏巨構,遠處是無數正在黑暗空間中碰撞爆發的虛空天體,無數恒星規模的天體隨著每一道閃爍的光芒誕生或毀滅。
這里看不到宇宙眾星,但也許這里也是它冰冷黑暗的另一面。
奧古斯都走近舷窗,發現傳說中的烏爾納比他記憶中的還要大得多,這是親眼所見,是光看游戲過場動畫所無法感受到的震撼。他突然意識到,烏爾納正散發出的耀眼光澤來自于它自身,那光芒能夠滋養萬物。
烏爾納,它大得夸張,大得就好像一顆巨大的、棱錐形的星球,一個史詩般的恢宏奇觀。其表面流光溢彩,彷若星球規模的藝術品。
但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告訴奧古斯都,那絕非尋常意義上的星球——它那仿佛擁有生命的有機巖石架構鐫刻著精美花紋、象形文字和黃金比例螺旋線,分毫畢現地展現著薩爾那加臻至完美的藝術造詣與勘透宇宙真理的自然美學。
沒有任何浮于奢華的線條,一切就好像是返璞歸真,一切的美都來源于宇宙本身。
“我真該戴著一副墨鏡來的。”此刻雷諾還在不停地揉著自己差點被刺瞎的眼睛,無暇欣賞、也根本欣賞不出來多少的美與藝術。
“我認為一般人都會在那時候把眼睛閉上。”奧古斯都說:“這是本能。”
“我想我瞎了。”雷諾睜開眼睛,瞪著碧波銀浪中的烏爾納。
隨著白星號愈加靠近烏爾納,那恢宏壯麗的構造也越來越龐大。無比龐大的墻體幾乎占據了艦橋之上的每一面舷窗,好像是菱形對折的大陸正在眼前展開。
相比之下,分列在前方的兩支星靈艦隊竟也顯得渺若星塵,就是亞頓之矛也只是遠處一個閃閃發光的小點兒。
這是宇宙巨人居住的地方。
“這就是烏爾納?”
“夠氣派。”雷諾說:“但這地方看起來不像是能住人的。這是用來做什么的?是一座星球大小的神殿,還是被改造成神殿的人造星球?”
“我聽不出來這兩者有什么區別。”奧古斯都看向舷窗外的烏爾納:“但我知道,現在我們必須得進去一探究竟。”
“這事兒我在行,陸戰隊的小伙子們能夠應付宇宙中的任何一處戰場。”雷諾盯著烏爾納,已經在揣摩該從哪塊地方下空投艙了:“工程團也做足了準備,就等著看我們能從這地方撬多少寶貝回去了。”
“我猜,這里的主人們應該不會介意的。”奧古斯都嘴角翹了翹,兩眼放光。
他們不是星靈,也毫不介意從烏爾納中取回一點遺產。就好像豬八戒嚷嚷著雖說師傅丟了,可行李總還是要分的。
“如果命定中要有兩個種族繼承薩爾那加的衣缽,為什么不能是我們人類。”
“我不覺得這跟咱們有什么關系。”雷諾一直覺得薩爾那加跟人類的關系不大——他們啟發了星靈,改造了異蟲,就是鳥都沒鳥過人類。
“贊美諸神......烏爾納,神造之星。”
這時候,澤拉圖緩緩走進艦橋甲板,一雙閃耀著烈焰的雙眼不無激動地凝視那閃耀的巨構天體:“薩爾那加的故鄉,傳說中的國度。”
自阿崔艾斯星系一戰以后,澤拉圖就一直待在白星號中一處極靜謐的艙室中修養,要么冥想修行,要么跟奧古斯都談論薩爾那加、神秘學、哲學、政治......總之他們之間亦師亦友,無所不談。
在星靈們的文化之中,眾神安息之所烏爾納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而由于過于神秘,烏爾納一直都被認為是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中的地方。
澤拉圖生命中最后那段沉浸在自責與痛苦中時光里一直在尋找薩爾那加的救世預言,但終其一生他都并未到過烏爾納,到過他苦苦追尋的地方。
“在烏爾納,所有文明都苦苦追尋的真理正等待著我們去發現。”澤拉圖說:“奧古斯都·蒙斯克,一切的秘密都正等待著我們去解開。”
“信號傳入中......”
幾秒鐘的時間內,達拉姆與凈化者的兩位執行官阿塔尼斯和科羅拉里昂就出現在了頻道之中。
“我已向烏爾納表面部署阿爾法僚機(supportalpha),尋找進入其中的方法。”科羅拉里昂仿佛白鋼熔鑄的面龐后光芒閃耀,他語氣很平靜,說話時也好像只是在陳述某一件事情。
“我們看到,飛升之路正在我們眼前展開。”
這并不是說凈化者就沒有情緒,實際上他們可是接近百分百人格模擬的星靈。奧古斯都見過其他的幾位凈化者執行官,他們說話時好像時刻都充盈著怒火,聲如雷鳴。
通過這些年的幾次交流,奧古斯都也大體了解了這位凈化者執行官的性格。在那個群英薈萃的黃金時代,科羅拉里昂也是圣堂武士中最出類拔萃最聲名顯赫的,品德高尚,足智多謀,擁有非凡的勇氣與意志,受萬人敬仰。
與科羅拉里昂這樣偉大的古代英雄英雄交談時,奧古斯都每次都能從對方博古通今的淵博學識與對戰略戰術的深刻見解中受益頗多。
能夠讓這位傳奇英雄在蘇醒之際大發雷霆,可見當年奴役壓迫古代凈化者們的最高議會有多么的不當人。
科羅拉里昂曾不止一次地對奧古斯都說:要是他早知道最高議會對“人工智能機械”的態度,就絕不會加入凈化者計劃。
可即使是這樣偉大的人物也沒有任何選擇,作為圣堂武士他們也只是仲裁官階層之下的執劍聽令者,而沒有資格質疑最高議會的命令。
“烏爾納,這就是薩爾那加們的沉睡之地。我們一族的最高保護者洛哈娜告訴我,過去的仲裁官們曾推測薩爾那加一族在完成對我們的指導以后就返回了這里。”阿塔尼斯說:
“奧古斯都陛下,正如說好的那樣,現在我們計劃喚醒沉睡中的薩爾那加——光影議會相信他們將為星靈一族帶來拯救。”
“好。”奧古斯都沖著阿塔尼斯和科羅拉里昂點了點頭:“也許這些薩爾那加們能夠給我們帶來真正的啟示。但要探索烏爾納,我們還需要勇敢的戰士擔任先鋒。”
“我提議我們各自派遣一支軍隊進入其中,尋找開啟其中神殿的辦法。”阿塔尼斯說。
“塞布羅斯之子沒有意見。”科羅拉里昂停頓了一下說。
凈化者的數據網絡算是低配版本的卡拉,只能交流數據信息,對于情感的表達就差得很多。而每當有重大事件要抉擇時,數據網中所有的古代凈化者人格就會投票表決,所以科羅拉里昂在很多時候說話時就代表著全體凈化者的意志。
此時此刻,烏爾納周圍艦船云集,三方勢力都在抽調各自的精銳力量準備探索這座神靈之所。
“告訴杰克遜·霍勒,我需要新星中隊的一支特戰精英......泰凱斯呢?”奧古斯都習慣性地問了一句:“也該這老混球出場了。”
“你忘了,他現在還在白星號的監禁室里面關著呢,都半個多月了。”雷諾不厚道地笑了:“還記得嗎?在艦隊停留在克哈時候,這家伙嚴重違紀,未按時歸隊,當了好幾天的逃兵。”
“后來奧古斯特格勒新聞界就開始爭相報道著名的帝國英雄支付不起嫖資,要典當奧古斯都大帝‘御賜’的腰帶和內褲。——這家伙真是喝昏了頭。”
“什么?”
奧古斯都其實不怎么擔心泰凱斯能捅出什么天大的簍子來。這家伙無法無天,膽大妄為,可也很精明謹慎,雖然道德素質低下、性格惡劣,但也從不干傷天害理、欺男霸女的惡事。
“我想起來了。”奧古斯都不由得捂住了腦袋,好像是有什么令人痛苦的記憶復蘇了:“這狗東西。”
“現在就把泰凱斯給我弄出來,讓他出去干活!”
且不說奧古斯都壓根就不會搞御賜這一套,頂多送個手槍配件,頂天了送輛禿鷲車。他要賜也不會賜惡趣味地給一個男人腰帶和內褲,這叫什么話。
風評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