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確實相當有限。”奧古斯都瞅著仰倒在水池中的肥胖腦蟲，琢磨了片刻說：
“體重卻明顯地增加了。”
“我還真以為能進化出個蝴蝶之類的東西。”哈納克打了個哈欠：“能回去了嗎？老大。”
“這一次我覺得你說的沒錯。”泰凱斯指了指自己濕透了的外套。
照這趨勢下去，這只皇家腦蟲恐怕就要朝著超級肥宅的進化方向上不受控制地一路狂奔下去了。以身體的大型化為代價，換得靈能和精神力量的大幅提升。如果它能繼續這樣進化下去，那么趕超老牌腦蟲甚至摸到主宰的門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你等著，我再給你露兩手！”剛剛翻倒在池水中的腦蟲還不服輸，艱難地翻滾了兩下，卻又喝了幾口水。
“它本來就已經這么胖了，現在要是壓塌皇宮的地板該怎么辦。”莎拉皇后哎呀了一聲：“這么看，就連擠進餐廳大門都不太容易了。”
“什......什么？”腦蟲驚怒交加：“我忍辱偷生臥薪嘗膽就為了混口飯吃。”
它惡狠狠地瞪著艾貢·斯臺特曼，聲音尖利地說到：“艾貢，我早知道你那半吊子的水平根本就靠不住。”
“跟納魯德博士比，我畢竟只是異蟲研究領域的初學者。”斯臺特曼不僅沒有辯駁，反倒是表現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腦蟲緩慢、笨拙而脆弱，它們甚至很難憑借自己的力量移動。這是一種職能高度單一而特化的異蟲高級生命體，只為掌控其他異蟲而生。”他的助手尹莎貝拉·尤玲說：“原始分裂池的力量進一步強化了它的靈能力量，卻無法將之轉化為刀鋒親王托什那樣兼具領袖特質與戰士才能的‘究極生物’。”
“但代價是失去行動能力。”奧古斯都看了一眼腦蟲身上進化出來的硬皮，心說它至少可能會變得更抗揍一些：“難道未來阿爾法真有機會變得像主宰那樣巨大？”
奧古斯都不禁回想起主宰降臨艾爾時的場景，它化作隕石從空中墜落，吞噬了一整座恢宏壯麗的薩爾那加神廟，其龐大的身軀形同山脈，無數高聳的附肢和巨型觸須筆直的伸向天空。
不說別的，恐怕就連奧古斯特格勒皇宮也養不下這樣的龐然巨物。
“像是真要變成那副模樣還不如讓我去死。”腦蟲小聲地都囔著：“長成這樣，可要怎么吃飯。”
“即使有原始分裂池的力量，它也遠未達到成為主宰的要求。”尤玲搖了搖頭：“迄今為止，只有一種途徑能夠誕生新的主宰。”
“多只腦蟲相互融合。”奧古斯都說。
“只有主宰已死的情況下腦蟲才會嘗試融合為新的主宰......”斯臺特曼興沖沖地附和著：“但我想，我們可以人為地推動這一進程。”
“人造主宰？”奧古斯都看向他。
這個想法是很好的，但幾乎不可能實現。
當下，泰倫帝國已經捕獲了兩只腦蟲，原來的無名腦蟲和薩斯。可是現在剩下來的那些腦蟲可以說是一個比一個難對付，也極難以捕獲。
就是真的能造出個類似于主宰的東西，能不能控制它就是另一回事了。
舊聯邦的教訓警醒著新帝國的后來者們，與異形和薩爾那加神秘學有關的實驗不經意間就會打開潘多拉的魔盒。
“你瘋了？誰知道最后融合出來的那個主宰是個什么東西，是公用的一個腦子還是壓根就沒腦子。”腦蟲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好像是一條翻了肚皮的死魚：
“換句話說，這就是在養蠱，要不你讓我跟德哈卡打一架？”
“這是我剛剛才想到的......只是剛剛想到的。”斯臺特曼解釋說。
“你要不是沒心沒肺，就是缺心眼。”腦蟲氣得用尾巴拍起了水花。
“嗯......如果是變成歐雷加那樣的也好，可第二主宰的主人格似乎并非以參與融合的某一只腦蟲為主。”凱瑞甘想了想說。
“先按照已經有的計劃來吧。”奧古斯都思考了一會兒，覺得帝國不必急于制造一只危險的人造主宰。甚至說，要不是為凱瑞甘的進化做準備，這只腦蟲愿意當個廢物也就當個廢物算了。
“接下來會通過增加原始分裂池催化液在稀釋液中的占比來完成剩下的四期實驗，直到阿爾法能夠完全適應催化液原液。”斯臺特曼講起話來變得利索多了，摩拳擦掌得好像是一只準備下蛋的公雞。
“遵命，陛下。”尤玲則微微躬身。她是種與斯臺特曼迥然不同的人，骨子里是帝國科學家的冷酷高效與絕對忠誠。
尹莎貝拉·尤玲，跟艾貢·斯臺特曼一樣，她也來自于泰拉多爾3號的帝國科學站。泰拉多爾星系在泰倫帝國中也是富饒繁榮之地，但對于尤玲這樣的人來說，核心世界、克哈、奧古斯特格勒才是一個閃著金光的夢想之地，她不容許任何人攔著自己出人頭地的路。
“還有？”另一邊，腦蟲聽了這些話心里卻直打鼓：“誰能保證下一次我會不會爆體而亡？你要是看過西游記，就知道仙丹也不是這么吃的。”
“不管怎么說，不管你最終會變成什么東西......”奧古斯都一錘定音：“你最好乞求上帝發發善心，不要再長胖了。”
“帝國不養飯桶。”
“我怎么能是飯桶？”腦蟲急了：“我為帝國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血，你看不見嗎？”
“整個皇宮就數你吃的最多，女管家已經不止一次地跟我抱怨過有一只腦蟲在宴會開始前吃光了廚房里的所有東西，連活雞活鴨都吞了個干凈，連根雞毛都沒有留下。”奧古斯都說：“你可真是饑不擇食，雞犬不留。”
“那可真是活見鬼了，難道皇宮里還有第二只腦蟲？”腦蟲心虛的縮了縮頭：“那么我們還是接著實驗吧，不用擔心，我已經準備好了。”
“開始吧。”
“額，在下一階段開始之前，你還需要再在池水中浸泡一段時間，以適應......”斯臺特曼屬實是看不懂氣氛。
“好吧，美人魚要泡澡了，拜拜。”腦蟲一個勐子扎了下去，那氣勢倒好像是胖虎入水。
“.......”一瞬間，奧古斯都感到一陣心累，他擺了擺手對斯臺特曼和他身邊的尤玲說：“由它去吧。”
奧古斯都看了看手表：“趁現在還有時間，帶我參觀參觀實驗室吧。斯臺特曼博士，聽人匯報說你最近又搗鼓出了一些新的東西。”
“是的，一些很有新意的東西。”艾貢眼睛一亮，對于皇帝竟然如此地關注感到又興奮又緊張：“我對這些新的發明創造給予了厚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派的上用場。”
“可是這些也只是靈光一閃的小創意，啊，距離造福人類還差的很遠，差著一個銀河。”
“永遠都不要放棄這個偉大的理想。”奧古斯都示意尤玲在前面帶路。說實話，奧古斯都蠻擔心斯臺特曼的精神未來真會出什么問題的。
“是啊。”凱瑞甘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皇宮很大、很大，在天空塔林立的奧古斯特格勒市中心也是鶴立雞群，以至于就連其地下的一座附屬實驗室都大得嚇人，里面甚至還有栽種著粉色莢迷和散發著香氣的金銀花。
即使如此，實驗室仍然給人一種壓抑單調的感覺，四面都是空白的冷色墻壁和閃爍黃綠燈光的儀器指示燈，閃動的一面面全息熒屏接連不斷地變換著藍圖和公式。銀色的幕墻把實驗室分割成規整的空間，像是那種格柵式樣的水產養殖網箱，到處都是把全身上下和臉都用防護服和目鏡包裹起來的帝國科研人員。
泰倫帝國的科學實驗室里有很多人都是收編的舊聯邦科學家，但現在也有不少是在奧古斯都登基以后涌現的新人，這里的新科技代表著帝國最前沿的技術進步。
“你們竟然真的成功了？”奧古斯都注意到自己正在走入限制區a32，把守的陸戰隊員也更多了。
雖然奧古斯都是最終在給皇宮實驗室撥經費的單子上簽字的人，但老實說他對這些細枝末節了解的并不是很多，畢竟他也有一個幅員遼闊的星際帝國要操心。
而此刻在奧古斯都眼前的，赫然是一個注滿了藍色溶液的巨型玻璃培養倉，里面依稀可見某種怪物猙獰的軀體。它皮膚黝黑，帶著瓷質的光滑質感卻又生著鋒利的尖刺，咧嘴就能看到那剃刀般的內槽牙。
沿著一整面墻壁，這樣排列著培養艙還有很多。
“混合體！”哈納克立即炸了毛：“媽耶！”
泰倫帝國的軍隊或多或少都有過跟混合體交手的記錄，這種邪惡而扭曲的生物曾經給帝國帶來了慘重的傷亡。在最早對付混合體的時候，不僅僅只是要拿人命填那么簡單。
誰能想象得到，就在皇宮的地下就潛藏著這樣的怪物，要是消息泄露肯定在帝國各界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但不必擔心這會有什么安全問題，奧古斯特格勒皇宮本身就是泰倫帝國中最固若金湯的堡壘，里面駐扎著帝國最精銳的武裝力量，不會再有比這里更安全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這里住著莎拉·凱瑞甘。
“娘誒，你這是在兜襠里玩火。”泰凱斯瞅準了這附近沒有自動滅火裝置，剛剛點了一只雪茄，轉眼手一抖就落到了地上，下一刻就被剛巧路過馬蠅清潔機器人掃走了。
“這一只看起來還是活著的。”凱瑞甘來到奧古斯都面前的那一座培養倉前，其中的那只有著血紅色表皮的混合體竟然因為畏懼而畏縮起來。
陰暗、邪惡、扭曲、怪誕......這種油然而生的驚悚感能夠激起人類內心最初的恐懼，只是注視著那張怪異的可怖面龐就像是正置身于一場噩夢中。
“這是謝爾曼（sherman）1號，這是2號，那個是3號......哈哈哈，上面有編號，不用我說你們應該也能看得懂。”斯臺特曼自顧自地介紹著。他起名的品味就和奧古斯都一樣，簡單粗暴，像是舊抹布。
至于皇宮實驗室里的人工智能就叫蓋瑞（gary），這倒還說的過去。
忽然，等回過神的時候斯臺特曼卻發現所有人正都驚恐地盯著自己，又被這怪異的恐懼感弄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授權斯臺特曼博士研究的項目，主要目的是為了從基因層面尋找有效針對這種怪物的方法。”奧古斯都的話立即打消了眾人的疑慮。
說起來，斯臺特曼自己就能研制混合體本身也太過不可思議。
“你居然真的能搗鼓出來這種東西，我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泰凱斯看著斯臺特曼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著一個怪胎：“你小子真的是個人嗎？”
人造混合體，這是禁忌。
“用的是克隆技術。”尤玲說：“克隆要是用在人類的身上難免會產生許多問題和擔憂，但用在混合體的研究工作中就不必擔心這些。”
聽她的意思，現在還不能用在人類的身上還真挺遺憾的。
“謝謝贊賞......”斯臺特曼完全沒注意到對方是在陰陽怪氣：“說起來也真是奇怪，每當我在研究過程中遇到瓶頸的時候，納魯德博士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就能攻克難關，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除奧古斯都剛才說的那個原因以外，他授意斯臺特曼進行混合體實驗也是為了穩住納魯德，畢竟羊吃不到草是薅不出更多羊毛的，豬要是過得不舒心也不會心情愉悅地自己下鍋。
奧古斯都跟納魯德說考慮到前線的壓力他已經決定生產混合體以投入戰爭，但還要先行實驗測試，愛卿稍安勿躁，遲早有一天自己會在全帝國大建混合體實驗室擴大生產規模的。
奧古斯都一直吊著納魯德，但就是不讓他稱心如意。這種關系不可能維持得了太久，但對奧古斯都來說已經足夠了。
“這個混合體，要是投入戰場能不能降低我們的損失。”雅科·本內特則更關心前線的將士們是否能夠得到更為可靠的新式武器。
“我們控制不了混合體，所以哪怕是最如何完善量產技術也無濟于事。”尤玲說：“不過納魯德博士說他已經找到了控制混合體的辦法，而且地球人在這方面早就嘗試并成功過了。”
“納魯德博士不愧是帝國棟梁。”奧古斯都知道納魯德的小算盤。
反正納魯德就是想要讓奧古斯都和帝國以為自己能夠控制混合體就行了。
“噢！那是什么，一只恐龍？”哈納克的心思根本不在什么混合體上面，他早已經走遠了，正站在一個更為龐大的玻璃容器之下。
奧古斯都從遠處看過去的時候，只能模湖得看到一只兩足原始異蟲蜷縮的四肢。
“那是澤哈卡（zweihaka），原始異蟲領袖德哈卡的克隆體。”斯臺特曼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只剛剛把玩具撿回來等待奧古斯都夸獎的小狗：
“這是我用德哈卡的一只斷臂克隆的......完成的還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