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諾里斯衛Ⅵ，泰倫聯邦再社會化改造中心。
“燒掉！都燒掉！統統燒掉！”
斯坦尼·博格斯（Stanley
Burgess）博士怒吼著，顴骨凸起的臉頰和粗短的脖子因極度的憤怒而憋得通紅，須毛皆張。
他身邊是一個正在熊熊燃燒的心率檢測儀，戴著手術口罩和頭巾的科研人員正在手忙腳亂的把價值連城的精密設備投入火中，大把大把記載著實驗數據的文件紙在火中卷曲。
聯邦在這些精密設備上所付出的代價是難以想象的，其中珍貴的數據是再社會化項目的基石，那火中每一分每一秒燃燒著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鈔票，現在卻棄之敝屣。
一排排手術臺橫在兩旁，周圍是堆積著刀具和紗布的桌子和椅子，上面浸染著還未干涸的鮮血。其中一些手術臺上還靜躺著被鐐銬鎖住的、幾乎全身赤裸的人，所有的鐐銬都是通電的，即使是上面的人在打過麻醉劑后蘇醒，也能迅速地鎮定下來。
要知道，來到這里的多是殺人犯、強奸犯或是叛國者，其中還有沉迷毒品和濫用強化劑的罪犯，許多常規的藥物都對他們的身體起不了多少的作用。
這是泰倫聯邦位于諾里斯衛Ⅵ上的再社會化中心，建于一座毗鄰諾里斯黑色大洋的海崖峭壁上，面積異乎尋常的龐大，遠不是普通的星港所能比擬的，幾乎相當于一座城市。
其建筑主體的三分之一都建于堅硬的花崗巖巖體中，酷似倒扣的寬邊帽，外沿則是環形的停機坪臺，突出的部分則是用于發射星際運輸船的電磁加速軌道，信號塔和林立的導彈發射臺遍布其束起的鈦合金鋼護墻上。
盡管其歷史比不上新福爾松監獄，但諾里斯再社會化中心是泰倫聯邦守衛最森嚴的地區之一，遠超任何一座刑事監獄。其只為獲得許可的聯邦軍事船只提過通行許可，任何進入其領空的未知船只都會被擊落。
即使是在公會戰爭和第一次全面戰爭期間，這里也被視為最隱秘最安全的地區，從未淪陷過。
“這些都是我們花費了幾年才完成的，微創的再社會化手術已經在你的手中實現，而那將締造一個又一個無可匹敵的再社會化軍團，那是人類抵抗星靈和異蟲的希望！”一名戴眼鏡的研究人員正在嘗試挽救火中的設備和資料，差點被他的同時一起推了進去。
“你會被視為英雄，青史留名。”他站在暴跳如雷的首席科學家面前抹眼淚：“再社會化改造在幾分鐘的時間就能創造出一名經驗豐富、不懼死亡的士兵，量化生產就是成千上萬的士兵。”
“想想看，泰倫聯邦在科普盧星區四面楚歌，強敵環伺，再社會化是人類在這個殘酷的宇宙中生存下來的唯一希望。如果奧古斯都·蒙斯克清楚的了解這一現實，就一定不會放棄這個計劃。”
“閉嘴吧，蠢貨！”
一剎那間，博格斯博士變成了一頭暴怒的巨熊，他揪出那個研究員并把對方丟了出去。
“你怎么敢告訴我，我該去做什么應該這么做。要是過去，我已經掀開了你的頭蓋骨。”
“他會把我們投進監獄，判決死刑，就為了那愚蠢可笑的正義？”博士對這名研究人員咆哮著：
“不能把這些留給叛軍和地球人。”
“叛軍在美蒂斯山脈登陸了。”一名身著動力裝甲的衛兵沖進改造中心，聲音就像是機器一樣，吐字清楚但沒有多少情感波動。
博格斯博士的杰作之一，一名忠誠而勇敢的再社會化士兵。他在流盡最后一滴血咽過最后一口氣之前都絕不會向泰倫聯邦的敵人屈服，停止殺戮。
再社會化士兵幾乎是完美的，但缺乏自主的思考能力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快，你們留在這里，把所有的東西都毀掉，我去啟動防御系統。”博格斯博士看了這座手術室里的設備，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銷毀再社會化中心的設施和改造了。
“我們還有時間，諾里斯有數支再社會化軍團，超過十萬名完美的士兵，就是叛軍再怎么強大，沒有幾天也拿不下諾里斯。”
“諾里斯永不陷落！”
實際上，除非啟動再社會化中心的自毀程序，不然想要摧毀所有的設備和數據不過是癡人說夢，博格斯博士心里深深地清楚這一點，但他絕沒有跟再社會化中心一同毀滅的打算。
博格斯丟下驚懼交加的研究人員們，帶著幾名聽從其命令的衛兵走出手術室，穿過一條陰暗的長廊。
“我的救生船準備好了沒有？”走過稍遠的一段距離，博格斯開始加快速度奔跑起來，邊跑著邊詢問跟著自己的那幾名士兵。
在陰慘慘的白色燈光下，博格斯博士那高挺卻癟瘦的鷹鉤鼻就顯得愈加陰沉了。
博格斯身材魁梧，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物。長久以來，他一直被自己的部下視為一個性格乖張的屠夫，一個陰暗的、喜歡搗鼓手術刀和人體的邪惡巫師。
“準備好了，長官。”一名再社會化士兵邊跑著還在邊敬禮。
“在44號停機坪，飛行員喬治先生說燃油已經加滿，隨時都能夠起飛。”
“希望那個雜種不會在我之前就把船開走，沒有給他做開顱手術是我這一生犯的唯一一個錯誤。”博格斯的奔跑速度甚至還要比體格普遍健壯有動力裝甲的再社會化士兵還要快，這位首席科學家毫不介意自己在必要的時候使用一點劑量的強化劑。
當然了，作為天才科學家，在拯救全人類揚名立萬以前，博格斯博士是絕不會在這種小地方死去的。
諾里斯有數個完全由再社會化士兵所組成的軍團是十多萬人，但他們絕不可能是奧古斯都·蒙斯克的對手。這些年以來，泰倫聯邦中鮮有人能在那個傳奇的叛軍領袖手中討得半點的好處，那樣甚至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聲明顯赫的泰倫聯邦海軍將軍們也在奧古斯都的面前弄得灰頭土臉。
阿爾法中隊、新星中隊、德爾塔中隊，這些知名的聯邦海軍艦隊紛紛在奧古斯都的面前折戟。只要奧古斯都不死，科普盧星區勢必還要再動蕩許多年。
奧古斯都的叛軍當然不可能是泰倫聯邦的對手，但一群沒腦子的改造士兵還沒資格擊敗叛軍。
“等等，網箱改造區關閉了沒有？”博格斯在一個L形路口停了下來。
“強斯中士？”
“嗯？那是什么？”這名再社會化士兵露出溫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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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這是一個堪稱天真的笑容。
“跟上我。”博格斯意識到自己不該向一名再社會化士兵詢問如此難懂的問題，但此刻他早已經把跟隨自己的助手丟在了身后。
對一名經過神經改造的社會化士兵來說，他們的腦海中全是無私、忠誠與責任。再社會化士兵只會處理植入記憶中的那些事情，像是一個個老舊的電腦。
現在的再社會化技術已經比八年前的公會戰爭時期先進得多了，這種手術對人的傷害也沒有以前的那么大了，至少不必在腦后留下一個顯眼的傷疤。
最近一段時期，斯坦尼·博格斯和他的團隊乃至于聯邦中再社會化項目中的其他頂尖科學家正在致力于對改造技術的完善工作。其目的就是能夠在改造的同時保留再社會化士兵原本的人格和思考能力，同時還要保證他們的忠誠。
幽靈特工的靈能抑制器就是很好的例子，這種植入幽靈特工腦中的外部植入設施既能保證被植入者原來的思考能力，也能確保他們的忠誠，讓其不會產生背叛的想法。
但說到底，洗去一個人的記憶被強行讓他們忠誠于一個理念變成變得悍不畏死，本身就是在殺死一個人。
很顯然，像強斯這樣的再社會化士兵現在仍然有很大的缺陷。
博格斯轉過走廊的拐角，來到一處沉重的大門面前。門口的墻上寫著一句簡單的諫言，其大意為：
壞人進去，好人出來。
考慮到每一個進去人身上都會發生乃至于脫胎換骨變化，博格斯博士其實更愿意比那稱之為：
男人進去，女人出來。
在完成視網膜和基因解鎖以后，大門轟然打開。
這是一個空間寬闊有著高聳穹頂的區域，里面密密麻麻地放滿了幾人高的容器，其合金基座與一人手臂粗的管道連接著，內部注滿了粘稠的綠色液體，不斷有大量的氣泡飄向容器的頂部。
每一個容器中都有著一個全身赤裸的人，他們雙眼緊閉，頭發隨著液體的流動飄散著如同河流中的水藻。容器上貼著編號，上面有著容器內這些人的名字、性別以及籍貫，但也僅此而已。
這些容器被稱之為再社會化網箱，而其中的人不過是養在網箱中待宰的游魚。現如今的再社會技術已經不再需要醫生親自切除腦中的一塊，只需要將他們推進這樣的網箱就可以迅速地完成，有如工廠中的生產線一樣高效。
對于泰倫聯邦而言，再社會化士兵的確只是一個數字，一個用信用幣和水晶礦堆砌武器的數字，他們的價值甚至還不是身上穿的那套盔甲。
在再社會化改造中心，經過改造的預備役士兵會被貼上條形碼、二維碼，打上標簽，像是畜欄里的牲口。
過去，再社會化士兵還沒有進入大眾的視線中，他們為貴族所知也僅僅是這些大腦經過改造的人是仆從最合適的人選。購買一名仆從機器人僅僅只是開銷的開始，為維護機器人和報修的費用不會比雇傭活生生的人類更低。
再社會化仆從絕對忠誠，在老去之前他們的使用壽命非常的高。而再社會化士兵也是一樣的，聯邦不需要為這些士兵付薪水和付治喪金，死了也一了百了，甚至不必準備一具棺材。
作為泰倫聯邦最大的再社會化改造工廠之一，諾里斯的改造中心每天都能生產大批的士兵。在這里，大腦經過改造的人比頭腦正常的那些多得多。
“希望羅森已經完全刪除了有關于這些人背景的數據庫，要是讓叛軍拿到它......”博格斯站在門口卻沒有進去。
原本被送入再社會化中心的，必然是死刑犯和無可救藥的社會渣滓，但這些人可不夠戰爭消耗的。
光是這一件改造網箱室中就有超過一半的人并非罪犯，其中包括對真相一無所知的自愿應征入伍的普通士兵、被強行帶到諾里斯的難民、為證明自己的忠誠和價值自愿接受改造的聯邦現役士兵、因為欠債而被走投無路賭徒或許其他因為各自原因來到諾里斯衛Ⅵ的、幸運的倒霉蛋......
無論如何，不談及改造這些有著自主意愿的聯邦公民是否有違道德，一旦泄露出去對聯邦罪犯必然是極度不利的——盡管他們的黑料實在是太多了。
博格斯根本不在乎聯邦的名聲，作為再社會化計劃的資深成員，博士早就背棄了道德這種對科學研究毫無裨益的東西，或者說他本來就沒什么道德。
但要是讓奧古斯都知道博格斯正在進行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并把活生生的人類改造成再社會化士兵，十有八九會馬上槍斃他。
不過，博格斯早就準備好了退路。
“第八區遭到攻擊，有叛軍！他們正在......啊！”
“前進，干掉他們！”
“是叛軍！惡犬泰凱斯·芬利帶頭！”
“第八區？”博格斯博士心里咯噔一下，這些聲音并不是來自于通訊和實驗室中的廣播設施，而是因為叛軍入侵的位置就在這附近。
聽聲音，那就在博格斯前往停泊港救生船的必經之路上，這伙叛軍很可能是從停機坪入侵的。
正當博格斯博士正準備逃進另一道走廊時，一個包裹著白紙的閃光彈被丟了進來，上面是一個被箭頭射穿的紅心，上面寫著：泰凱斯愛你喲。
在一陣極致的閃光后，博格斯博士幾乎被閃瞎了眼睛，幾秒鐘之后他就聽到一聲怒吼和槍械的怒吼，身邊的幾名再社會化士兵紛紛倒地，血濺當場。
一個像山一樣高大的男人站在了博格斯的面前，那雙銹跡斑斑的動力靴上滿是血痕跡。不斷帶著噴氣背包的革命軍士兵與博格斯擦肩而過，在走廊中掀起一陣氣浪。
“我是泰凱斯·芬利，人民的英雄”泰凱斯打開繪有天堂之魔骷髏頭的頭盔時，他嘴里的煙還沒有燃盡。那些煙灰就散落在泰凱斯動力裝甲的伺服系統中，但他卻全然不在意。
博格斯因為太過恐懼，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眼皮止不住地跳動著。
他聽說過泰凱斯·芬利的兇名，其是奧古斯都·蒙斯克手下大將中最殘忍的那一個，聽說是個能夠徒手把人撕成兩半的男人。
“別激動，兄弟，見到大明星就是這樣的，如果你要簽名我會很樂意在你的屁股上留下記號的。”泰凱斯嚼碎了嘴中的煙，露出邪惡的笑容：“這就是太受歡迎的壞處，瞧瞧他激動的。”
“在我開槍的時候祈禱吧，你這人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