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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大夢三千,今日方知覺

  壺內界,天外。

  一座巍峨恢弘的龐大王庭,橫立在浩瀚無垠的星空下,莫名的氣機飄蕩在旁,回響著宏偉的浩音。

  此刻,距離踏天臺出現已經出現了數天,但王庭內部卻依舊如常。

  沒幾個人知道,就在短短的幾天內,王庭發生了很多很多變化。

  踏天臺出現的一天后,王權富貴走出了人王禁衛宮...

  第二天,十二學宮,昆侖學宮在壺內洲內新招了第二批學子。

  并在壺內洲下發王庭統一的基礎修煉法,與之一同下發的還有很多特殊的修行法,如:鑄器師,陣法師,演算師.......

  大道有三千,修士有萬萬。

  百家爭鳴,萬花齊放。

  在顧川這尊堪稱修行法收集狂魔的大力支持下,大量的基礎修煉法全部都下發了出去。

  一個完整的勢力結構,必須要保持多樣性,要有足夠的活力。

  人有千萬,大道不棄。

  有些人在大道的追逐上并不順通,可能連平庸之輩都算不上,這樣的人,你讓他去主殺伐,去征戰,那就是送死。

  大道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會給你打開另一扇窗。

  前路不通,那就換一條路。

  大道三千,殊途同途,沒必要一條路走到黑。

  在漠北洲時期,顧川就有過這樣的想法,發展自身勢力的底蘊,也可以稱之為種田。

  這倒不是他有多高瞻遠矚,有多謀劃萬千。

  可能,只能刻在他血脈中的某種因素在作怪吧。

  漠北洲時期,有想法,但無奈受限于麾下子民,地域等各種原因,一直拖到了現在才終于得以實施。

  同日,壺內洲的修行靈脈,小型福地,靈源山川河岳.....,被以昆侖學宮為主的強者布下聚靈大陣。

  起到保護的同時,也是借王庭氣運,星空靈氣等天地優勢來蘊養靈脈,福地,靈源,以期未來。

  用顧川的話來說,就是走可持續發展之路。

  壺內洲。

  壺內城的一座雄偉府邸內,正在舉行洲議。

  負責講話的人是壺內洲的洲長羅凈梵,下方齊刷刷的坐著數千名身穿長袍的身影。

  這些人,基本都是原壺內界內各大圣地的管事,長老,還有雜役...

  沒辦法,沒人!

  倒不是說王庭沒人,雖然事實上王庭也真沒人。

  人王殿的傳統,說好聽點,叫不干預王的成長,精英教育。

  說難聽點,就是放養。

  有王的資質在那,下線不會差,上限就不知道了。

  以往王庭只有軍部體系,那還好說。

  戰部沒那么多事,修煉,練兵,備戰......,人手倒也不用擔心。

  御火部,由月蝕族王部組建。

  一族王部組建的戰部,那完全不用說,甚至有點大材小用,即使這是小族,但相應的體系都是絕對完備的。

  御羽部,由中州商族為主體組建,也不用擔心。

  禁衛不在此列,禁衛軍都是由系統招募的死士所組建的,是最不需要操心的。

  然而,這只是戰部,是暴力機構。

  現在王庭多出了三千萬子民,以后甚至會更多,用戰部的管理體系去治理民生這肯定是不行的。

  兩者都不在一個維度之上,說牛頭對馬腳都是客氣的了。

  所以王庭相應的民生管理體系必須提上日程。

  壺內洲,不僅是王庭的第一個“人世間”,也是后續民生管理體系的培養基地。

  商族還有十二學宮那些人,也有昆侖學宮,再不濟也有月蝕王部的底子在。

  怎么說,都不存在缺少人的問題。

  但商族十二學宮創立學宮,已經讓他們精疲力盡了,無力再分出其余人手。

  學宮對于王庭來說,同樣是重中之重。

  那是王庭后繼者的培養體系!

  戰部未來的將士,大將,乃至將主....

  學宮未來的長老,宮主.....

  壺內洲等“人世間”的洲長,官員,都需要靠學宮來輸送新鮮血液。

  而月蝕一族,你要讓他們來負責管理壺內洲,那詔令敢下,月無痕就敢在人王宮前長跪不起。

  月蝕一族想不想接下這個詔令,肯定想,但不敢想,這其中的道理海了去了。

  而壺內洲現在的管理官員,即使再怎么不堪,那也好歹有那么一點管理能力,至于雜役都有,就是無奈之舉了。

  雜役好歹有修為在身,在各大圣地的耳濡目染之下,也能做點事。

  萬事開頭難,只要挺過了這個困難時期,后期就容易多了。

  顧川動動嘴,下面的人卻頭都大了。

  羅凈梵喋喋不休地講了數個時辰,看著臺下還處于迷糊狀態的眾人,心里一陣發酸。

  別說他們了,就連他自己也是半懂不懂的。

  什么提高子民對于王庭的公信力?

  他不知道有什么用?

  說愛民如子吧,自家那個殿下看著也不像啊!

  當初在烽火洗禮時,他有幸見過一面,那時的烽火洗禮說是地獄之門都是輕了。

  人一進,要么安全通過,什么事都沒有,就像回自己家跨門這么簡單。

  要么就是直接化無虛無,整個人好似被無形的火焰燒成了飛灰,飄落大地,極為滲人。

  而他見到的人王,目光平靜地屹立在天宇一角,時不時的點頭,一副很滿意的表情。

  壺內洲億萬萬生靈,能撐到王庭的,堪堪三千萬之數。

  那場面,看的他是頭皮發麻。

  還有什么普及子民修煉,這他能理解一些。

  他對于凡人倒不存在什么視之為螻蟻的想法,也沒有為民請命的崇高之念,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修士。

  如果不是他爹是上上代圣主,他都不可能當上圣主。

  他的一生很順利,所以沒有太大的惡,也沒有太大的善,很普通的一個修士。

  但作為大羅圣地的原圣主,他卻很清楚壺內界的修士常態。

  在他們的眼中,凡人只是生來供養他們這群修士的,是天生為他們服務的。

  “可能這就是我能活下來的原因吧。”

  羅凈梵想到以往的同袍,那些往日在壺內界中攪動天下風雨的英豪,高高在上的圣地之主,執掌天下的強者。

  他們無不例外,他們都在烽火洗禮的時候,化為了飛灰。

  除了撫仙宮等昆侖墟下屬勢力,他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原圣地高層。

  不知道那些原先高高在上的圣地修士們,看到這一幕有何感想?

  他們嗤之以鼻,以往連正眼都不帶瞧的卑劣散修,卻是壺內修士界活的最多的人群。

  現在效命于天刃之下,有了堪比圣地禁忌的傳承,大道可期,活的比他們滋潤。

  他們絲毫不在意,視之如螻蟻,根本不會多看一眼的凡人。

  卻被他們視之為大兇的少年。

  珍之如寶!

  洲議結束后,羅凈梵看著一直端坐在一旁的兩名男子,輕笑道:“不知兩位大人,此番前來有何吩咐?”

  “羅洲主客氣了。”

  金圣嘆起身回禮道:“殿下吩咐,我們此番前來只帶只眼,并未帶口。”

  而后看著一旁默不作聲,生無可戀的郭綏,朝羅凈梵解釋道:“見諒,他被殿下了閉口令。”

  而后,兩人便齊齊離開了壺內府,好似真的只是來旁觀的一般。

  羅凈梵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盡管兩人很客氣,但那言語間既不疏遠,也不親近的語氣已經很明顯了。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他只想安心的當好這個洲長,其他一切事宜,人王開口就辦好,沒開口就別去沾染,包括與人結交。

  與此同時,另一邊。

  郭綏咕噥道:“那什么羅洲長.....”

  想了半天,他也沒想出什么好的形容詞。

  說軟弱吧,不至于。

  說客氣吧,也不是。

  反正沒他想象中一洲之主該有的威嚴。

  “他比你有能力。”

  金圣嘆指了指四周逐漸熱鬧起來的城鎮,雖然眼前的城鎮,連中州那些小型城鎮的半分繁華都比不上。

  但能在短短數日的時間內,便能使以往足不出戶,惶恐不已的人們走出家門。

  這已經很了不得了。

  至少,換他來,他不行。

  盡管根據天刃的將士,也就是原壺內界大羅圣地所在的大羅域的散修來說。

  這些人基本都是原大羅域的人,其他州域的人也還是有些不安,惶恐。

  但這足以說明此人,大羅域的人們愿意相信他。

  而且剛剛的洲議他們也旁聽了。

  羅凈梵的方案很簡單,先讓人們恢復正常的生活,再圖其他。

  沒有人心,做什么都是假的。

  一味地對人好,人家懷疑你別有用心,方法很重要。

  至于羅凈梵的方法好不好,他不是凡人,分辨不出。

  但有人能分辨的出就行了。

  天刃中的很多散修,都是凡人,只不過有了些許機緣,踏上了修行之路。

  這也是自己殿下派他們來壺內洲的原因。

  用自家殿下的話,凡人的歸凡人,修士的歸修士。

  他們遠離凡人太久了,站的太高了,根本理解不了人民需要的是何物。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郭綏看著想入神了的金圣嘆,伸手在他眼前晃悠道:“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金圣嘆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已初具煙火氣的城鎮,很是認真的說道:“我在想,我的死能換來多少人成長?”

  “怎么突然說這個?”郭綏不解。

  他感覺現在的金圣嘆有圣人的潛質,好似渾身都在發著光。

  金圣嘆:“殿下曾和我言,我們是幸運的,也是悲哀的。

  我們習以為常的生活是先輩用生命換來的,而我們這些弱者,卻很少有人明白是強者犧牲換來了我們弱者的生存。”

  沒有他們,萬族會踏破人族的疆域,會血流漂浮,尸山血海,淪為煉獄。

  強者可以逃,但弱者如何逃?

  估計會葬身在某些萬族的口中,或葬在強者大戰的余波中,又或者被萬族隨意屠戮.......

  就像王路之地,那些葬身在異族口中的人族彼岸者,我們會比他們更慘!

  相比他們來說,我們是絕對的強者。

  但相比于其他來說,我們又是絕對的弱者。

  我們之所以能活下來,能成長到現在,不是我們有多強,也不是我們有多好運。

  而是有先輩在前方為我們遮風擋雨,御敵于外!

  然先輩會老去,強者也會老去,他們也會死去。

  就像人王殿的那些先輩一般,他們乃是上代先王留給我們的護道者,他們的宿命就是為了我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會戰死。

  可能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名諱,也不知道他的曾經。

  說到這里,金圣嘆指了指郭綏,又指了指自己。

  笑道:“而未來,我們之中也會有人像先輩那般,在巔峰之時封存自身,護衛下一代的人王成長,直至戰死。

  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我!

  金圣嘆指了指城鎮中的蕓蕓眾生,“也有可能是他們,或者是他們的后代,他們后代的后代......”

  “但不論是誰,肯定會有人頂上去接過先輩的責任,因為這是我人族能長存至今的傳承。”

  “傳承不斷,則人族永昌!”

  其實還有一句話,金圣嘆沒說。

  那就是天刃大概率就是下一代的人王護道者,盡管自家殿下曾未說過這句話。

  御火部乃是月蝕族,屬于外族,排除。

  御羽部乃是人王嫡系,人王軍所在的主體,人王存,他們便存,人王隕,御羽相隨,排除!

  排除下來,也只有他們天刃了!

  金圣嘆不知道自家殿下是否是這樣打算的,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天刃是最適合成為下代護衛者的。

  而此刻,郭綏呆在了原地。

  金圣嘆的這種話,他不是第一次聽,依稀記得自家老祖在他幼時也說過這樣的話,只不過那時的他還小,不能理解。

  大夢三千,今日方知覺!

  郭綏感覺自己好似明悟了什么,卻又什么都沒明悟,除了體內的血液在不止地翻涌,好似什么都未改變。

  他還是那個他,但又些不一樣。

  他說不出來!

  金圣嘆看著突然身化為虹,飛向遠方的郭綏,臉色一黑。

  如果不是想讓你小子以后有個心理準備,我會給你說這么多?

  這么嚴肅的傳道,你給我跑了?

  “你在做什么?”

  “我去學宮看看有沒有什么好苗子,收個弟子,以后接我的道,以后我要是沒了,他幫我還債。”

  “還什么債?”

  “人族傳承太重了,我扛不住,所以就還債,還債聽起來要輕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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