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下，一處光禿禿的山坡上。
石克正望著山下的軍營，怔怔無言。
張晃，張悠，錢馴，則站立在他的身旁。
除此之外，山坡上還站著數人。
他們都有一個相同的身份，祁連山寨的老人。
石克凝重地看了一眼下方的軍營，最后將目光落在了錢馴的身上。
山坡上的眾人，也紛紛將視線望向了他。
錢馴迎著眾人的目光，訕笑道：“不是，你們這么看著我作甚？”
作為原十二分堂的老人，同為被強行整編的山匪流寇。
他們之間的關系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石克沉吟了片刻，沉聲道：“大統領前日邁入了淬火境，大總管也早已是淬火境，公子亦是淬火境。”
“錢馴，祁連山寨三巨頭，你可是唯一未邁入淬火境的。”
聞言，錢馴臉色依舊平靜，但其內心早已是五味雜成。
祁連三巨頭，這是龍首某次在他們面前，說出的玩笑之語。
但被祁連眾人所認可，于是便漸漸流傳了下來。
三巨頭，大統領王富貴，大總管丁恢，總教頭錢馴。
要說心里不膨脹，那是假的。
他錢馴一個投靠之人，也能得到這般職位。
雖然不知道自家龍首是怎么想的，但在祁連眾人面前，誰不對他抱有三分恭敬。
就因為他是龍首所說的三巨頭之一。
石克見錢馴的臉色有了變化，繼續道：
“現在公子麾下又多了十二萬好手，你們不會不知道意味著什么吧。”
“而且公子的身份，你們也從那些人的嘴中猜出一二。”
話語落下，山坡眾人的臉色都浮現一抹驚容。
在十二萬商族到來之際，就是他們這些老人負責看守的。
盡管大總管說他們只是商族送來的流民，但他們這些人誰不是認人的好手。
流民，呵呵！
盡管那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但隱約透露出的氣質，比自家龍首都要尊貴幾分。
而且他們親眼所見。
那些人頻繁的自由出入，停立在天穹之上，那宛如天宮一般的玉舟群。
玉舟內，還不時有相貌尊貴之人踏空而下，向這些所謂的流民噓寒問暖。
這要是還不能發現不對勁，他們的頭顱也白長了。
最為奇怪的是。
不論是那些相貌尊貴之人，還是那些所謂的流民，望向他們的眸光，都充滿了炙熱和羨慕。
眾人不傻！
他們知道自己能讓那些一看就身份不凡之人羨慕的，好像就只有龍首麾下這個身份了。
而能讓那些人，如此尊崇之人，自家龍首又是何等身份。
他們不敢想，也想不出來。
但眾人都意識到，他們好像糊里糊涂之間，走了大運。
見眾人都緊緊盯著他，錢馴低聲道：“商，這是他們的族名。”
“來自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大統領很欣賞他們，大總管也是。”
“而且他們有很大的可能，會全部劃入祁連軍，歸大統領掌管。”
聞言，眾人心神震動，目光齊齊看向了錢馴。
石克急忙問道：“大總管有沒有透露，十二月分堂會不會被撤銷。”
祁連軍，商族他們都不關心。
現在的種種跡象都透露，自家龍首的來歷大的驚天。
在得知這個消息時，他們既興奮又忐忑。
興奮的是，他們這些人一下從土雞毛，變成了鳳凰之羽，身份完成了巨大的轉變。
但與此同時，他們更害怕自己被放棄。
自家龍首對于十二月分堂，特別是他們這批人的態度，眾人可是一清二楚。
雖然天地大變后，十二月分堂的境遇變好了不少。
但商族來臨之后，這種危機感，又讓眾人有些廢寢難安。
所以眾人才想著，找以前同為十二月分堂的錢馴，打探打探消息。
錢馴沉聲道：“我能說的就這些，其他的別問我，問我，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敢說。”
山坡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寂靜。
錢馴的意思很明顯，他也想保住自己現在的位置。
片刻后，張晃瞥了眾人一眼，道：“此次閉關，我已突破入武九重，待會我就找大總管申請，加入祁連軍。”
“我也去。”
石克一怔，這里最尷尬的就是他了。
張晃等人是大小頭目，在原先的祁連山寨，還能進入忠義堂議事，但現在可就未必了。
大小頭目的身份，對于他們來說，可有可無。
但他不一樣，他是十二月分堂的月主，是祁連山寨現有的四大分堂主事人之一。
以往還罷，現在讓他放棄這個身份，那宛如在他身上割肉。
石克的臉色連續變換了幾下，最后勉強恢復了平靜，看向眾人，輕嘆了一口氣。
“我也去吧。”
他算是想明白了。
以往的祁連山寨還好，他入武九重的實力，還能站住分堂之主的職位。
現在商族來臨，他這點實力就不夠看了。
與其抱有僥幸心理，還不如現在放手，這樣還能留下一絲情分。
................
祁連山寨，烽火峰。
“公子，石克等人均想加入祁連軍。”
烽火搖曳，顧川佇立在烽火臺前，平靜道：“告訴他們，除十一月分堂，九月分堂外，其余各分堂將全部劃入祁連軍。”
“另，九月分堂的婦孺全部遷入商城之內，十一月分堂劃入禁衛行列，獨立在外。”
“十二萬商族弟子，男的編入祁連軍，女的編入十二月各部。”
丁恢恭聲道：“是，公子！”
顧川轉身，將目光落在了丁恢身上，淡淡道：
“以后祁連軍，就由你掌控了。”
經過人王軍試煉后，丁恢褪去了原先死士們獨有且標準的面癱和冷峻。
整個人仿佛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變得鐵血肅殺，充滿了陽剛之氣。
“末將領命！”丁恢站姿挺立，單手擊胸，行了一個軍中禮節。
顧川揮手讓丁恢告退，而后獨自站在烽火臺上，遙望著天際的那輪血月。
商族的投靠，打破了他原先的所有布置和規劃。
在十二萬商族子弟的加入下，祁連山寨，十二月分堂已經跟不上步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