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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14章 王家欲保康王氏

  “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她!”

  廂房里頭,只剩下夫妻倆,明蘭滿是感慨的道。

  其實早在之前夫妻倆便懷疑到了康王氏的頭上,只是沒有證據,康王氏雖然可惡,卻著著實實是個長輩,不好信口胡說。

  現如今諸多口供證據盡皆指向康王氏,鐵證如山,任她巧舌如簧,也抵賴不了。

  王氏那位姐夫,被罷官閑置在家已有數年的康大人,現如今仍舊沒有半點察覺,或者說他就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整個康家里頭,盛紘的那位連襟康海豐康大人除非是荷包里頭沒了銀錢,否則的話,是斷然不會想起康王氏這個黃臉婆的,而康大人的那一眾妾室小娘,庶子庶女們,一個個的只怕恨不得康王氏早點死了,只會慶幸她的消失,哪里會有半點擔心。

  若說唯一一個會擔心康王氏的,恐怕也就只有康王氏的兒子康晉了。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徐章一臉的后悔和慶幸:“幸好這次姑祖母福大命大,并無大礙。”

  “也虧得張太醫醫術高明!”

  明蘭補充一句。

  說來也是,先前請的郎中都束手無策,連老太太昏迷的原因都查不出來,足見這位張太醫的醫術高明,經驗豐富。

  其實早在一開始,房嬤嬤就已經親自用銀針將今日盛老太太所用的茶水點心等一應吃喝全都檢查了一遍,可卻沒有查出半點異常來。

  “回頭定要封上一份厚禮,再好好的感謝張太醫。”徐章深以為然的點頭說道。

  夫妻二人目光不約而同的便在半空之中交匯,靜默片刻,明蘭率先問道:“官人打算怎么處置康姨母!”

  “我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殺之而后快!”徐章先是咬著牙關,帶著幾分厲色,可隨即又攤開雙手,面色嚴肅又無奈的道:“可現實是殺了并不現實。”

  明蘭皺著眉頭,沉著臉道:“我這位康姨母,素來膽大包天慣了的,這些年來,在外頭放印子錢,在家里苛待妾室庶子庶女,手段狠辣酷烈,動輒便弄出人命來。”

  “前次堂嫂出事,我便懷疑就是她暗中做的手腳,可惜沒有證據。”

  對于這位康姨母,明蘭在她面前一貫是不的臉的,以前還好,有老太太護著,再加上明蘭在盛家一向是個小透明,倒也沒怎么招她。

  縱使是后頭嫁了徐章,康王氏也就偶爾說上幾句刻薄話,話里話外全是對明蘭這個小小庶女的提點。

  可自打徐章履歷功勛,平步青云,掙了爵位,連明蘭都得了誥命之后,康王氏每次見到明蘭,就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了。

  當初傅氏在侯府里頭的時候,康王氏也不知怎么就討了傅氏的歡心,三天兩頭的就去侯府串門,在明蘭跟前擺長輩的架子。

  徐章知道明蘭的意思,是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捉著明蘭的手,徐章臉上神情稍緩,展顏輕笑,柔聲說道:“雖不能殺了她,可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卻有的是法子。”

  “王家已經動身回京,估摸著就這兩日,便要到了,她挑著這個時候攛掇大娘子對祖母動手,打的怕就是這個算盤。”

  “區區一個王家罷了?”徐章繼續說道:“若是你名義上的那位外祖還在的話,我還真有幾分顧忌。”

  “可現在的王家,不過是憑借著以前王老太師留的余蔭勉勵支撐罷了,正所謂人走茶涼,此乃千古不變的定理。”

  “若是太平時節,人們自然不介意錦上添花,可若是遇上了事兒,真正能夠做到雪中送炭的,又有幾人?”

  “不趁機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道理明蘭自然知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二哥哥呢?要不要通知他?”

  事情發生的突然,昨日老太太中的毒,今日一早,康王氏就被劉嬤嬤誆到了盛家,后來又廢了大半天的功夫,把那些個幫兇嘍啰都給抓了來。

  審訊什么的加下來,折騰到現在已經將近人定了。

  老太太一早便醒了,可惜身子還是很虛弱,需要靜養,徐青山和洪氏夫妻倆留在壽安堂幫著房嬤嬤照顧老太太,盛紘忙著和徐章夫婦一道徹查此事。

  海氏要照顧實哥兒,長楓夫婦在這事兒上根本說不上話。

  “則誠離京不過數月,剛剛到任,便是想回來,也沒那么容易。”

  地方官員,若是沒有朝廷詔令,擅自回京的話,那可不是什么小罪。

  “二哥哥為人正直,最是正派不過,眼里素來揉不得沙子,若是有他在的話,此事定能還祖母一個公道。”明蘭如是說道。

  徐章看著明蘭,啞然失笑:“你這不是拐著彎說你父親嘛!”

  說話間,夫妻倆已經走到了屋里,明蘭一邊伺候著徐章寬衣解帶,一邊說道:“父親此人,重家族利益勝過親情,祖母雖對他有撫育教養之恩,可到底并非是父親的生母,沒有血脈牽絆!”

  徐章面色微變,卻也知道,明蘭說的是大實話。

  盛紘此人,一向就是將家族利益看得重過一切的。

  “你是怕你父親向王家妥協?”徐章一邊洗漱,一邊說道。

  一旁的屏風后頭傳來一聲嘆息,明蘭無奈的道:“此事雖是康王氏指使,可下毒的人,卻是大娘子,這事兒便是說破天去,也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正如明蘭所說,康王氏只是攛掇,并且提供了毒藥而已,真正下毒的人,卻是王若弗。

  康王氏原本是打算用這事兒來要挾王若弗,要挾盛紘,乃至于整個盛家,以及盛家的姻親,包括永平侯府,讓他們所有人都得被她王若與一人牽著鼻子走。

  雖說現如今老太太無恙,事情暴露,可下毒的事兒,到底是王若弗做的,若是兩家因此撕破了臉,王家和康家把這事兒捅了出去,便是鬧到開封府去,首犯也只會是王若弗。

  當媳婦的毒害自己的婆母,到時候莫說是王若弗了,只怕盛紘和長柏的仕途也會因此夭折,當然了,康家和王家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種兩敗俱傷的事兒,對哪家都沒有半點好處。

  可若是最后當真雙方僵持不下,還真說不好會是個什么樣的結果。

  徐章對王家和康家都不是特別了解,但對盛紘的性子卻早已經摸得八九不離十。

  反正到最后,盛紘是肯定不會選擇兩敗俱傷這個結局的,要是王家和康家那邊實在是強硬的話,以盛紘的性子,倒是還真有可能選擇妥協。

  徐章眸光閃爍著,心中卻是已經有了決定:“娘子說的有理,處理此事,則誠確實是不二人選,明日一早我就去孫師走一遭!”

  “時辰不早了,累了一天了,趕緊歇了吧!”

  吹滅燭火,夫妻二人相擁而眠,只是今夜夫妻二人心中都牽掛著老太太身體,還有這事兒的后續,自然都沒有心情再享受什么魚水之歡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清早,徐章便被生物鐘喚醒,簡單收拾一番,用過早膳之后,便匆匆直奔孫原的尚書府而去。

  趁著孫原上衙前的功夫把孫原劫了下來,以盛老太太病重為由,替長柏討個假。

  其實徐章這已經算是逾矩了,不過孫原雖然訓斥了徐章幾句,卻還是同意了此事,讓徐章趕緊通知長柏回來,吏部那邊,他自會搞定,等長柏到了東京之后,在到吏部跑一趟,補全手續便是。

  三日后,王家的舅老爺帶著其余家眷回到了東京,而康王氏離家數日,沒有半點消息的事兒,也瞞不住了。

  那日劉嬤嬤去康家請康王氏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康王氏的兒子康晉直接找上了盛家,得知康王氏被囚于盛家,以及她犯下的事兒之后,一時之間,也沒了分寸。

  知道自家父親康海豐靠不住,便直接跑去王家,找上了王老太太和剛剛回京的王家舅舅。

  據說王老太太聽到這事兒之后,當場就氣得暈了過去,醒來之后便大呼王若與糊涂,怎么坐下如此惡毒之事。

  可王若與到底是王老太太最疼愛的嫡長女,如今眼看著自家女兒被囚禁在盛家,等候發落,王老太太如何還坐得住。

  當即就帶著兒子和兒媳婦還有外孫康晉一同跑去盛家,想從中翰旋,保下康王氏。

  盛紘夫妻倆出面接待,明蘭不放心,拉著徐章跑到一邊打探情況。

  起先盛紘還是很堅定的,咬死了一定要追究,不肯放過康王氏,可王老太太是什么人,和王老太師相互扶持數十年,歷經風雨,見慣了風波,一番軟硬兼施之下,直接便將盛紘的防線徹底擊潰,眼看著就要成功了。

  明蘭甚至已經打算露面攔下此事,不想王若弗卻率先爆發了,和王老太太一番爭執,委屈的王氏又哭又鬧的,將王老太太的如意算盤徹底打亂。

  最后王氏還說出了‘王老太太今后便只有王若與一個女兒了’這般絕情的話來,顯然是被王老太太方才對盛紘用硬的話給徹底傷到了心。

  第一日的兩家交涉,就此落幕,無疾而終。

  次日王老太太繼續登門,上來拉著盛紘就打起了感情牌。

  眼看著盛紘既要被說動了,卻不想半道上殺出個明蘭和徐章來,態度十分強硬,連盛紘的面子都不給。

  “我說姑爺,這位就是你家六姑爺吧!這事兒難道不是盛家的事兒?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女婿來做主了!”

  王老太太目光不善的看著徐章,直接開嗆。

  若只是明蘭一個,盛紘還可仗著自己父親的威嚴,仗著他一家之主的身份,斥責明蘭,可徐章也在場的話,盛紘就不好這么做了。

  雖說徐章是盛紘的女婿,是晚輩,可徐章也是盛老太太的侄孫,是老太太的娘家人。

  這事兒便是鬧到太后跟前去,外人也對徐章的強硬挑不出半點錯漏來。

  而且徐章可是堂堂的永平侯,御史中丞,還有樞密院副樞密使,金紫光祿大夫等多個頭銜在身上,不論是官位還是權勢,都遠在盛紘之上。

  相較于王家而言,顯然更加不能得罪的,就是徐章。

  徐章沖著這位饅頭銀霜,瞧著慈眉善目,卻還帶著幾分雷厲風行的老太太微微拱手,平靜的道:“從盛家這邊論的話,晚輩只是岳父大人的女婿,盛家的事兒,自然輪不到晚輩插嘴。”

  “不過晚輩想提醒老太太一句,晚輩姓徐,出生宥陽徐氏,和金陵勇毅侯府,同宗同源,岳父大人的嫡母,也是晚輩的姑祖母。”

  “敢問王老太太,章身為晚輩,難道連替自家姑祖母討個公道的權利都沒有嗎?”

  說著說著,徐章聲音便逐漸高了起來,而且愈發冷厲,尤其是那雙好似能夠洞徹人心一樣的眼睛,此刻正動也不動的盯著王老太太的眼睛。

  “說得冠冕堂皇,你宥陽徐氏,不過是金陵徐氏的分宗而已,便是當真娘家人要來討公道,那也是金陵勇毅侯府的人過來,而不是什么宥陽徐氏。”

  王老太太昨日便已見過徐章夫婦,回去便做了準備。

  “好叫王老太太知曉,我宥陽徐氏雖是金陵徐氏的分宗,可我宥陽徐氏自曾祖順平公僑居宥陽而始,歷經四代,吾曾祖順平公雖只是庶出,卻也是順德公的堂弟,家祖光啟公,與老太太乃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弟。”

  “敢問老太太,我宥陽徐氏難道當不得姑祖母的娘家人?”

  “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宥陽徐氏,自然當得盛老太太的娘家人。”王老太太這才想起來,當初徐章之所以能夠封侯,便是因為他徐氏后人的身份。

  否則的話,便是有救駕之功,侯爵之位,又豈是那般輕易與人的。

  徐章坦然道:“岳父大人,王老太太,您二位皆是長輩,吃過的鹽,比晚輩吃過的米還多,走過的橋,也比晚輩走過的路要多的多,這世上的道理,知道的,自然也要遠比晚輩多。”

  “這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千古不變的定理,想必您二位都心知肚明吧!”

  盛紘神情一僵,不知該如何回答。

  王老太太則臉色難看,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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