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等艙從始至終都只有常叔和沈林兩人，這似乎又是一個“巧合”。
兩人的頻繁聊天也只有剛上飛機那會，不一會就各自瞇著眼像是睡著了。
飛機一路顛簸，大夏市飛往dq市的航班行程大概是一個小時出頭，本身距離上就不是很遠，沈林基本上是瞇個眼的工夫就聽到了飛機準備降落的消息。
對，是dq市，因為酆都是個偏遠的不能再偏遠的小城市，如果不是因為諸多詭異傳說，酆都這座城市基本上只能算是我國各個城市里的小透明。
當然，現在也強不了多少，像這樣居于國內末尾的城市自然是沒有直飛航班的，據說酆都市本身機場都沒有，只能先抵達dq市再乘坐高鐵、火車或者自行駕車前往。
在飛機穩穩落地，機組乘務人員禮貌前來問話的時候，沈林已經拿好了自己和老頭的行李，并攔住了不知所措的空姐，輕輕的拍了拍像是在睡覺的常叔。
“叔，醒醒，到了。”
薛懷禮被推搡了好幾下才睜開了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嗯，到了？”
“剛落地，準備下飛機了，您行李我幫你拿好了，就在這。”沈林簡單客氣了兩聲。
薛懷禮也不客氣，起身之后瞄了沈林一眼就跟著空姐往出走，沒有一點從沈林手里接過行李的意思。
沈林也是一樂，沒計較這種事，緊跟著常叔的步伐走了出去。
dq市畢竟是直轄市，也是旅游城市，很多年輕人都慕名而來體驗這里的火鍋文化，機場的規模和人流量比起大夏市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沈林和薛懷禮兩人走到接機大廳就看到出站口有密密麻麻的人等著，這有一部分是準備接家里人的，還有一部分是網約車或出租車司機來攬客。
沈林倒是沒安排人接送，無間小隊駐扎酆都的問題太多，酆都方面現在只有趙金元一個人處理，很多東西還沒完全理順，犯不著折騰他。
他這么大個人也犯不著被人事事端著，打個車去目的地很簡單的事。
出了出站口，沈林看了薛懷禮一眼，打算道別。
兩人在飛機上說了很多話，可像是什么都說了，又像是什么都沒說。
這個時間點的沈林和薛懷禮兩人關系本身就不是那么熟悉，再加上從民國孤獨的游蕩到現在，誰也不知道薛懷禮本人的性格和想法是什么樣的。
飛機上既然說了那么多，又沒挑明什么，擺明了常叔現在是不打算跟他全面攤牌的，沈林也就沒上趕著問太多。
很多關系的微妙處理都微妙在“點到為止”這四個字，細水長流才是關鍵，現在為了一時利益在薛懷禮面前表現得心浮氣躁明顯是得不償失的。
沈林還沒開口，就看到一個長相普通，打扮大大咧咧的中年人湊了過來，一臉笑的沖著薛懷禮半低著身子。
“爺，我這來得剛好，車準備好了，您往這邊請。”羅統一遍招呼，一遍看向跟在薛懷禮旁邊的沈林，禮貌的問了一句，“這位是？”
沈林掃了這人一眼，發現了些許怪異。
雖然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可這人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帶著很多意味，尤其是沈林的視力比起常人要優秀很多，他在對方那看上去寬松的衣服下看到了胸膛鼓起來的一塊東西。
這當然不太可能是襯衫里面藏了東西，結合對方臉色相比普通人更加煞白的情況，沈林判斷這大概率是個馭鬼者，而且能力不低，至少駕馭了兩只鬼。
要知道，這個時間段，年輕的沈林剛剛踏上馭鬼者的道路不久，總部都在為了招募和管控馭鬼者發愁，大多數馭鬼者為了生存和恐怖復蘇焦頭爛額。
眼前這人目前的情況看起來起碼是走在這個時代的馭鬼者前列的。
看對方和薛懷禮的熟悉態度，讓沈林一時之間瞇了眼，他的判斷似乎有一些失誤，無常并不是太孤僻的性格，在這個時代恐怖復蘇時期，他并不僅僅是獨行天下，似乎有招攬馭鬼者的用意。
這又是為什么？以無常的層次，哪怕眼前這個中年人在目前的恐怖復蘇中屬于佼佼者，但也僅此而已，沈林看不出對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薛懷禮瞥了一眼旁邊的沈林，自顧自的回答：“嗯，飛機上認的侄子。”
這話聽得不僅羅統愣了，當事人沈林更是一臉懵逼。
有，有這事兒嗎？我怎么不記得？
這讓沈林都不由自主的回懟：“叔，您占我便宜。”
這話直接讓羅統又看了幾眼眼前這個貌似傻小子一樣的人物，目光足夠的吃驚和詫異。
“少廢話，你不是讓我罩著你嗎，這不是開始罩了，咋你還不滿意了。”薛懷禮撇了嘴，一副老無賴的模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看你小子這情況八成也是個沒人管的，是不是沒人接機？”薛懷禮掃了一眼沈林，“走吧，坐我的車，大小伙子做點事別嘰嘰歪歪的。”
沈林被一通懟，還沒回嘴就看到常叔走了，那中年人跟在后面，只能追了上去。
他們穿過出站口，到達機場地下停車場，在就近的位置看到了一輛大型商務車，車上的人看到薛懷禮出現的那一刻就直接下了車，小跑幾步跑了過來。
“先生。”
聲音低沉，外貌英俊，西裝革履，臉色冷冽，目光宛如一把劍。
他完美符合各大影視劇中所描述的“黑道闊少”之類的形象，但行事作風卻一點不像是年輕人，有一種經歷過事情的沉穩和老練。
這年輕人只是掃了幾眼就似乎大概明白了情況，也沒多問，自然而然的走到沈林身邊接過了行李。
“辛苦，行李交給我，請上車吧。”
這人松了手，看向薛懷禮的時候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老頭指了指那西裝年輕人。
“殷若谷，算我的門生，別看他看著年輕，歲數可不小，能有四十多了。”
“四十六歲，先生。”殷若谷自然而然的接上了話，他拿著行李，拖在后面，哪怕一手一個也難掩挺拔的氣質。
這哪是幫忙搬行李，這簡直是型男走秀。
沈林又一次把目光放在殷若谷的身上，足夠慎重的打量著。
四十六歲卻像年輕人模樣，那肯定不是醫療科技和保養，這人臉上甚至連皺紋都沒有，根本不是所謂的保養能解釋的了的。
這人樣貌不過二十來歲，真實年齡卻是46歲，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在他二十多歲這個年紀的時候，因為什么事情導致身體不再有成長性變化。
是馭鬼者，而且是一個存活時間超二十年的馭鬼者。
這人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左右就成為了馭鬼者，因為厲鬼的原因導致身體半壞死，從此之后依靠與厲鬼共存來維持生命。
人體的成長基本就是細胞代謝，身體都死了，自然不存在代謝的可能。
沈林察覺到這一點之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對方和常叔認識的時間不算短，雙方明顯是相處有一定時間。
一個成長了二十年的馭鬼者，得是多么特殊的情況才能在這二十多年內沒留下太多軌跡，又在當代恐怖復蘇之后才歸納于常叔門下？
門生這說法就是學生，常叔是民國時代的人，類似的說法在他口中說出不奇怪。
這意味著此人在很早之前就跟著常叔，大概率就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他成為馭鬼者沒多久。
等等，有些復雜，重新捋一下。
無常常年游走各地，除了鎮壓民國時代的余孽，還在有意的清理民國末年為這個時代殘留的諸多創傷，諸如沒有完全清理的厲鬼拼圖，避免這些東西波及到人世間造成傷害。
這是真相，但真相似乎不止于此，無常還在有意的歸納部分馭鬼者，從上世紀九十年代就開始了，或許更早。
這又是為什么？馭鬼者對無常來說有那么重要？收納馭鬼者又有什么目的？是民國時代魃小隊的計劃？
革新會的地獄計劃，釘樁計劃，陰司計劃等等沈林都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了，可魃小隊的計劃他似乎沒有耳聞，能在一個時代被魃小隊傾盡全力的計劃自然是宏大的。
信息的缺失讓沈林一時之間有些恍惚，馭鬼者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完全是耗材，對無常或魃小隊來說他們有特殊作用。
沈林在恍惚中上了車，商務座的車足夠大，再加上這輛車有一定的改裝，部分座位進行了拆裝，重新裝訂了一批舒適度極高的車載沙發，車內四周還懸掛了密密麻麻的各種酒和視頻，面積也等于一個小型客廳，就差沒在中間弄個茶幾。
這輛車只有四個人，殷若谷是司機，羅統在副駕駛，這兩人彼此話不多，后座是沈林和常叔兩人。
“你到哪？”常叔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酒，又遞給沈林一杯，手里還拿著智能手機，這哪是民國活到現在的人，這簡直是個現代享受富豪。
“wG廣場，我剛置辦的產業，咱是在那落腳。”沈林回答了一句。
常叔笑了笑：“那感情好，我的店就開在wG廣場，還算租了你的店面，正好一起。”
沈林愣了一下。
又是“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