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水開始蔓延的那一刻,沈林的真身與記憶就進行了切換,無聲無息。
他的真身來到了記憶的世界,外界的形體看上去還在,如果觸摸的話,觸感,體溫都在,還能與之對話,可那本質上是個傀儡,是沈林于記憶世界折射而出的投影。
記憶與現實的輪換是他自身的優勢,鬼湖對楊間、柳三、李軍幾個人而言,或許只是一次重大的事件,對沈林來說卻是追尋了太久的鬼祭之謎,他不得不比其他人更慎重。
曾經那三炷敬冥香無數個日夜都在折磨著他,在睡夢中他都曾聞到在渾濁的污水中泡到潰爛的木材味夾雜著腐臭的血肉檀香。
所以哪怕是這來自鬼湖表象的湖水滲出,沒什么太過本質的恐怖出現,他都表現的比其他幾人更為慎重,真身直接來到了記憶世界,以俯瞰的角度觀察著一切。
記憶中的中州市與現實一般無二,猶如洪澇來臨一樣的靈異災害正在大面積的侵蝕這座城市,更詭異的是,沈林能夠感知到他正在逐漸失去這座城市的掌控權,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一點一滴的跟他爭奪一點。
這未免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這不是在現實世界,這不過是在記憶里,這里的一切不過是現實中的中州市在記憶世界中的同步投影,就像是同步直播一樣,可沈林確實感覺到了那種詭異的入侵感,這只鬼來的比他們想的還要猛烈的多。
外界,在楊間鬼域帶動所有人離開即將被淹沒的水域地帶,到達一處樓頂,沈林的真身與投影完成了無縫切換。
相比起其他人的衣衫盡濕和些許狼狽,沈林的干凈整潔在這里顯得格格不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柳三的狼狽感似乎最重,紙人的相性與鬼湖天生不合,他在閑暇時間做了測試,無論是什么東西以什么樣的形式接觸水面,都只有下沉一條道路。
這是一片死水,“死亡”的死,紙人的不死特性讓柳三的調查形式素來大膽,在中州市的異常出現后,也屬他行動的最為頻繁,中州市他留下的三十多個紙人里,折損率八位,這個折損率在他所遇到的事件里能排進前五了,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該死的湖,柳三少有的皺了眉頭,現有的這具身體也是紙人,和其他人不一樣,他被浸水的部位可沒有肉體防御,被浸濕之后沒有一點干燥的跡象,水漬在順著他的身體彌漫,好在脫離了死水之后入侵沒有太夸張,可以控制,可這情況總歸不是什么好征兆。
現階段還不能求助李軍,鬼火和紙人同樣相性不合,燒過頭了容易水沒燒干,紙人燒沒了。
楊間的視角從降落在房頂開始,就一直若有若無的看著某個角落,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
“有些麻煩,鬼湖的入侵比我們想的更劇烈,這座城市沒多久就會被徹底吞噬,屆時被湖水吞沒,鬼湖應該會徹底成型,如果貿然陷入其中我們可能會落得跟曹洋他們一樣的下場。”記憶中的入侵感太明顯,沈林如今是對鬼湖危機感認知最清晰的人,他在記憶世界領教過了,連記憶世界都可以撼動的靈異,在現實世界徹底成型,他們根本無法應對。
“那不是好事嗎?如果厲鬼只出現在中州市,那我們只需要在中州市外,等待鬼湖把中州市吞沒成型,那只鬼出現后,我們捕捉到就可以一錘定音。”李軍沉悶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鬼火的原因,鬼湖對他的影響沒看到多少,就連臉上的鬼妝都沒見花。
楊間提槍的手緊了緊,皺眉看著李軍:“我很難想象你現在為什么還活著,鬼畫和鬼差事件你像是一點教訓都沒有得到,你參加的所有事件只是為了單純的執行任務嗎?”
墨鏡下的鬼火躁動,這個狀態下的李軍本就理智薄弱,被這么刺激險些喪失理智,如果不是阿紅在旁邊攔著再加上實在忌憚楊間,怕是會當場動手。
楊間察覺到了,但他根本不在乎,他曾經不在乎李軍,現在依舊不在乎李軍。
在恐怖復蘇中,一個優勢只有鬼的馭鬼者,跟三歲孩子武大刀一樣可笑。
“你怎么看?”楊間看向沈林,這個在他判斷中只存在記憶中的人,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開口似乎有迥異于幾人的情報渠道。
沈林也不藏私,他扭頭看向這片城市:“我認為總部在鬼湖的位置上判斷應該沒有出問題,鬼湖或許就在這里,位于這片區域極深層次的靈異地帶,白鬼燭的點燃所引出的靈異現象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恰恰因為這只厲鬼的極端恐怖,它與現實的距離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不是我們想接觸就能接觸的,所以它與現實的接觸需要媒介,就是我們所看到的,意圖淹沒中州市,即將形成的這片湖。”
“這能說明什么?無論厲鬼藏在多深的靈異地帶,它最終都會入侵到現實,這跟我的計劃并不沖突。”李軍甕聲甕氣的回答,他的怒火并沒有消失,試圖證明自己的計劃可行。
唰,有破空聲劃過,楊間的長槍所指正是李軍,他的雙眼冷的要命。
“你是真蠢還是裝蠢,無論是什么,如果你在事件中犯蠢做出要命的舉動,我保證我會先要了你的命。”
楊間經歷的恐怖事件比當世九成九的人都要多,他也比當世九成九的人都要在這方面有經驗,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在這方面有難以想象的獨裁性。
看著李軍,楊間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他那過于復雜的表達讓你不太能明白意思,那我用簡單直白一點的話告訴你,哪怕最終整個中州市都變成湖,入侵現實的湖也只是致命的媒介,真正的鬼依舊在那個深層次的靈異地帶,明白嗎?”
李軍明白,可他還是覺得跟自己的計劃不沖突。
“哪怕是媒介,我們也可以順著媒介到達靈異地帶,找到那只鬼。”
“李隊,只是初現端倪的靈異現象就讓你我這么狼狽,你確定要在媒介徹底形成后,直面鬼湖的恐怖,硬扛著找到最本源的厲鬼?”柳三嗤笑著發問,他看出了楊間的目光已經越來越冷了,李軍的執拗有一種不受控的趨勢,這不是什么好事,趕緊跳出來打圓場。
李軍終于沒說話了,像是明白過來。
沈林以旁觀者的姿態看完全程,沒插嘴一句。
正如楊間所說,李軍的計劃本身就可笑的要命,一個完整的媒介才是厲鬼爆發的開始,想在這方面鉆空子的可能性難如登天。
諸如離開中州市等待事件發酵完畢,如果事情真這么簡單,曹洋就不會栽,再不濟也能跑。
或許在鬼湖事件里,最開始沾染了湖水的靈異,在媒介徹底成型的那一刻,你跑到天涯海角厲鬼也會順著規律錨定追殺你,你敢賭嗎?你確定要在兩個隊長都沒逃脫的情況下,拿自己的命嘗試一下這種看上去就不靠譜的計劃?
“現在怎么辦?總不能在這里干耗著吧。”柳三在沉默的氣氛中善于打圓場。
楊間掃了他一眼,開口說道:“類似的深層次靈異地帶我曾經遇到過,要么以同樣強悍的鬼域強行入侵,要么就是找到辦法。”
“辦法?”柳三發問。
“媒介,物品,或者是做什么事,都有可能,不同類型的深層次鬼域有不同的解法,如果找不到,或許我們永遠都觸及不到真正的鬼湖。”
“不會到永遠。”沈林看著還在蔓延的湖水:“等待這座城市的鬼湖徹底成型,大概率就是我們直面襲擊的時刻,曹洋或許就是經歷了這樣的絕境才栽在里面。李軍隊長剛剛的提議不失為一個辦法,如果有人自信可以在媒介觸發的那一刻扛過厲鬼的瞬間襲擊,可以試一試,不過我不建議,因為那樣大概率總部的報告上鬼湖的隊長失蹤會新增第三位。”
“不能被動,那就主動,我們得搶在厲鬼之前找到進入那片靈異地帶的辦法。”楊間開口言道。
計劃定下,不需要任何人說什么,柳三就主動熄滅了鬼燭,他們要跟厲鬼搶時間,此刻這個能加速厲鬼入侵的鬼燭還點燃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城市太大,你們各自都有什么辦法?”
“我的辦法特殊,只能作用于自己,幫不了你們太多。”沈林開口,記憶向的追尋只能用于自己,他是存在于記憶中的靈異,其他人不是,他無能為力。
“一樣。”柳三搭了一句腔,看上去似乎也有什么辦法,隊長級的手段五花八門,沈林剛才在記憶里就看到此人數種詭異的手段,十分不可思議。
楊間沒強求,他在這方面很自強,不弱于人,特殊的辦法楊間不是沒有,只是那東西詭異的纏著他,他一直想擺脫,當然不會動用。
“那就分開行動,有意外隨時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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