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認識這東西，那是在之前他認為是虛幻的世界自殺的鏡子碎片，碎片上的血跡和肉沫都在提醒他這一點。
可現在，有誰能告訴他，一個被他認定虛假的世界里的東西，為什么能出現在“現實”的自己手中。
這不合情理，不合邏輯，這不可能。
沈林下意識的想嘗試著用玻璃碎片劃自己證實這東西是真是假，可剛一抬手整個人就頓了一下。
他認證不了，他已經不是一個人，無論他再怎么用記憶的習慣去潛意識的欺騙自己，他也不是一個人。
喝剛出爐的水會感覺到燙，那是因為記憶里一向如此，如果沈林的記憶從未接觸過，他根本不會有如此的習慣與想法。
記憶的潛意識欺騙性很可怕，可怕到如果他下意識的拿碎片劃破自己，感受到的疼痛也只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帶來的后果。
沈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幾個人，遞給了旁邊的柳三。
“禮物？這可有點別致。”柳三話是這么說，可卻是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可惜他在這塊玻璃上沒看出什么端倪，這東西普通到像是在路邊的廁所鏡子上隨手弄過來的，不具備什么特殊價值。
柳三稍稍用力，那玻璃就輕飄飄的斷了，斷的很清脆，捎帶一起證明的還有這塊玻璃存在的真實性。
伴隨著一起斷裂的還有沈林的思緒，他行走在路上的表情是那樣的冷漠且堅定，可記憶里的一切是那樣的模糊且恍然。
他快對這個世界有些認知不清楚了。
柳三無聊的把玩了一下，半晌后就隨手扔在路邊。
同為總部隊長，柳三的見識不淺，他里里外外查遍了這東西，結論是一塊普通玻璃，比起這東西有什么特殊性，他更愿意相信沈林是在跟他開無聊的玩笑。
兩人往前，后面楊間與馮全相隨。
前行中的楊間看到柳三丟棄什么東西，鬼眼中的猩紅光芒一閃而逝，而后看向沈林的目光越發意味深長。
馮全觀察到了這一點，他跟隨楊間的時間不短，對這方面察言觀色的能力極強。
“楊隊，出事了？”
“不算，與我們無關。”楊間如此回應。
事實上他沒探查出什么，他張開鬼眼觀察也只是經歷了太多事件的本能讓楊間感覺到沈林的不對勁。
因為自身麻煩不斷，楊間只是淺嘗即止，鬼眼的探查一掃而過，往昔無往而不利的探查手段在這里沒發揮出什么太有效的作用。
楊間沒有貿然深入，因為周圍那旁人看不見卻莫名拉開一定距離的鬼櫥讓楊間有了莫名的警覺，這旁人看不見的詛咒自從纏上他開始就頻繁出現很多怪異情況，怎么都擺脫不掉，可主動遠離還是第一次，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讓楊間有了更多的猜測，這個神秘的沈隊身上的麻煩似乎不少，有個極為難纏的厲鬼在盯著他，且看鬼櫥主動遠離的程度這只鬼極為恐怖，這沈林能在這種情況下活到現在堪稱不可思議。
恐怖事件中好奇心太旺盛不是好事，太過深入某起事件往往也意味著牽連，楊間本身的麻煩已經夠多，他也不想牽連進去，從目前來看，糾纏沈林的那只鬼和鬼櫥的性質類似，規律只作用于沈林一人，與旁人無關，他暫時無須擔心。
“找到了，在我們所走的方向確實有條河。”
楊間不止在做一件事，他的正事沒有忘，在匯總情報完畢后得知有一條通往鬼湖的河流之后，楊間立刻順著前往的方向探查，果不其然，還真的讓他找到一條河。
鬼域一閃而逝，幾人的身影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一條陰冷渾濁的河道旁。
河中不見魚蝦，只有尸體，人的尸體。
好消息是不像是鬼湖當中的那些沉溺鬼奴，這些東西只是純粹的浮尸。
壞消息是死都死了，死了以后鬼奴和浮尸這種區別爭論起來意義不大，誰比誰更高貴爭出來又有什么用。
沈林本就思緒煩亂，看到這一幕心情也復雜了一些，無形的鬼域調動把尸體清理于地下，一來也算讓這些人入土為安，二來讓他們更仔細的觀察河流。
尸體突兀的消失讓幾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沒有詢問。
“這條河確實有問題，可想要從這里直通鬼湖應該不太可能。”楊間搖了搖頭，他從各方面細節判斷出這條河的諸多問題，判斷出靈異特性，同樣也以鬼域為探查，嘗試入侵卻失敗。
這條河本身的規模性不算大，他們想要從這里乘船是個麻煩。
況且，從現實的河流渡過可以乘船，那到達鬼湖的彼岸你需要什么工具？
鬼湖的本質不是湖，湖水是靈異的外在表現，那是厲鬼的靈異力量，船在那片地帶行不通。
“湖水自上游流下，源頭地帶或許在那里，我們可以去那個方向找找線索。”沈林指向了某個方向，他自鬼湖的靈異地帶得到的消息做不得假，現實世界的河流與鬼湖匯流，那就一定有一條河可以從現實世界到達鬼湖，只是他們需要找到合適的地點。
記憶世界籠罩的中州，沈林探查了楊間所找到的這條河流向，只有在那個方位感知到了莫名的詭異。
眾人抬眼望去，只看到了一處古色古香的鎮子。
從這個方位只能看到部分古鎮的蹤影，勉強能看得出古鎮的模樣，似乎是個地市底蘊很強的鎮子，整體建筑結構呈現很強的古風色彩，以青磚石瓦和木質面料為基礎，再搭配歷史感濃重的朝代文字，像是有重構當年風俗的野心。
“阿紅。”李軍吆喝了一聲。
“在查了，等等。”阿紅對著半山腰拍了個照，總部為其內置的ai系統開始自動運轉，情報開始浮現。
“平安古鎮，又名“平安鎮”，位于中州市平安古城區，始建于1912年，伴隨著民國時期、抗戰時期、工商經濟發展時期逐漸發展走向高潮，古鎮逐步形成千余戶，萬余人的龐大規模，在2016年被列為第二批國家級歷史文化古城，是享譽全國的特色國家級特色旅游景區。”
“旅游風景區？”
“始建于1912？”
“民國時期？”
三個不同的重點被三位隊長同時抓住，平安古鎮的規模不小，他們這個距離距離古鎮又不遠，在這個位置可以看到里面人來人往的景象。
這景象與中州市數百萬人口被覆滅，堪稱死城一樣的景象一經對比，猶如天堂與地獄的分裂畫卷。
“中州市的事件已經發生半個月，曹洋都栽在了這里，平安古鎮也一定受到了波及，為什么不把人員撤離？”楊間問。
這情況堪稱詭異，一邊是死城，一邊是旅游興旺，這對比太強烈，讓人有種古怪的不安。
在場幾人隱隱有種莫名的想法，如果鬼湖的爆發不是偶然，如果平安古鎮如今的詭異興旺也不是偶然，這兩者如果有牽連，那事件就變得越發復雜。
“鬼湖事件的牽扯太大，或許是總部擔心這里有人觸發了規律，貿然轉移造成鬼湖的移動，事件地點的轉移同樣是災難性的，到時候再想找到同樣是麻煩。”李軍勉強給出了一個解釋。
在過去的事件中，不是沒有過類似的處理辦法，為了避免災難進一步爆發，有過暫時困留不確定人員的行動，李軍把如今的情況也歸屬此類，可這顯然不能說服楊間。
“你在跟我強詞奪理，一座城池的死亡還不足以證明厲鬼的退卻，你們現在要告訴我，平安古鎮的人來人往是總部待觀察？觀察了半個月夠不夠？”楊間冷笑。
李軍被懟的啞口無言，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卻被沈林攔住。
“你打算做什么？”沈林看向他。
“轉移這些人，如果那個鎮子是鬼湖靈異的源頭地帶，那我們在動手前轉移這些人也不遲。”李軍表達如今的訴求，之前的過錯現在來彌補，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沈林愣了愣，嘆了一口氣。
“李隊，你沒明白楊隊為什么生氣，總部的疏漏不在于現在撤離或者曾經撤離，而是你們曾經沒有調查過，或者連情報都沒有給過。”
“這有什么問題？不還是撤離的問題嗎？”李軍沒明白。
沈林看向他，一字一句的問。
“鬼湖覆滅了整個中州，覆蓋的范圍如此之廣，簡直不可思議，可中州市下屬轄區的平安古鎮，就在中州郊區，卻一點事都沒有。”沈林指著那片正在被鬼湖一點點蠶食的城市，問。
“現在，你告訴我，一個死了的城市，和一個在鬼湖肆虐下，完好無損的古鎮，總部卻一點都沒察覺到，甚至情報都沒給出來，你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墨鏡下，李軍占據眼眶的鬼火劇烈地跳動，他有心反駁，卻不知道怎么反駁。
是啊，他怎么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樣存在的古鎮。
“這古鎮有問題！”李軍驚聲道。
“傻子都知道。”楊間懶得搭理，一馬當先走了過去。
“不用鬼域？”
“知道有問題還用鬼域入侵過去？嫌死的不夠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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