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開玩笑嘛？」沈林像是聽到一個冷笑話，「成為異類的風險你應該最清楚，運氣占據多大多數的情況下，我把我的計劃全盤告訴你，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你的手里，你覺得是我蠢還是你的腦子不夠用了。」
楚立木偶一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狠厲，他瞥了一眼沈林，嘴角冷笑連連：「質疑我是你的權利，可沒聽到全盤的計劃之前，我不會為了你空口白牙幾句話就搭上自己的命，我還沒有那么大公無私，無私到平白為他人作嫁衣。」
沈林的臉色從頭到尾都很正常，他回答的很沉穩：「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事實？」楚立嗤笑一聲「事實是，你現在無能為力，需要幫助，而我，是唯一能幫到你的人。你的計劃就像個瘋子在描述美好藍圖，它得走無數次鋼絲，才有可能得到那么一次希望去對抗鬼判，這其中只要有一次失誤，你會死，所有人都會死。」
「所以，沈林，以你的處境，根本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對鬼判的了解遠勝于你，你很清楚，哪怕你現在回去，躲在那口金棺里，你也大概率會隨著事件的徹底爆發，下半輩子都會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狹窄空間內，利用金棺或密閉的金絲網來躲避厲鬼，如果真能這么輕易，那總部的馭鬼者傷亡不會這么大，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聰明人。」沈林的聲音平穩而堅定。
「如果你真有辦法，就不會現在落到這個地步，現在，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會讓你看到成功的希望。」
楚立木偶一樣的眼球肉眼可見的在抖動，沈林的話精準的擊中了一切利害，總部的大型恐怖事件，包括代號鬼畫與鬼差的事件在內，有許多使用類似辦法馭鬼者下落不明。
極端恐怖的厲鬼就像是用鬼域籠罩了這一方土地，靈異確實無法影響黃金，可如果黃金放置的土地一起隨著鬼域移動，那他的躲藏毫無意義。
楚立已經在那口棺里待了太久，他更不想下半輩子都躲在那口棺里。
「看來，你讓人送我進陽安，放我出來的時候，就算好了現在。你的計劃要是成功，我或許得求你放我一馬，你的計劃要是失敗，我要陪著你一起死。沈林，你的算盤打的未免太精了。」
「我對你的所作所為毫無興趣，也沒興趣為長安那平白無故死亡的數萬名民眾討公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如果你能協助我完成這次計劃，之后只要你不是主動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會過問你的任何事。」沈林開口。
楚立沉默了許久，似乎在權衡利弊，木偶一樣的眼球顯露出無數個僵硬的表情，似乎楚立現在的內心相當復雜，沈林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復。
終于，楚立開口了，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我女兒還好嗎？」
「沒有了那厲鬼般的環境，和親手將她化為厲鬼飼料的親生父親，她現在過得還算不錯。我問過醫生。她的精神狀況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因為恐懼和逃避，她潛意識不想去回憶過去，現在的白葉像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她不正常，但很快樂。」沈林回答。
又是沉默許久，楚立開口，聲音中透露出決絕：「我可以答應你試試，可一旦事情不可行，我會立刻撤退，你也最好不要指望我會因為你的計劃賭上自己的命。」
沈林點頭，楚立這個反應再正常不過，在這個充滿未知和詭異的世界里，沒有人愿意輕易犧牲自己，如果楚立滿口答應，那接下來的勾心斗角少不了，反倒是現在，他含蓄的回答讓沈林看到了一些希望。
「我需要情報，無論是你身上的鬼，還是那幾個復蘇的家伙，想要拿回你的尸體免不了直面它們。」
相當合適的說法，
沈林挑不出任何毛病，楚立的心思依舊十分細膩，他沒有完全信任沈林，他也不會蠢到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上，他必須得到沈林的厲鬼情報，無論是為了計劃，還是計劃可能完成的將來。
尋常人做事往前看一步，而楚立習慣了往前看三步，他留足了后手，防患于未然。
沈林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開口言道：「我的尸體身上理論存在三只鬼，代號鬼相的厲鬼已經徹底化作了我的臉，這只鬼隨著我的死亡已經徹底復蘇，卻因為一些原因被另一只鬼壓制，在目前狀態下無法動用能力。」
「真正可怕的是另一只鬼，我稱之為代號鬼母的厲鬼，這只鬼我第一次遇到是在安河小區事件中，后來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被我駕馭，擁有在回憶中殺人的能力，我需要提醒你，這只厲鬼已經進一步成長，目前成長到什么地步我不清楚，疑似規律進一步得到擴散，不再局限于回憶，而是記憶，完全復蘇態的鬼母很有可能會在入侵或襲擊中抹殺掉人或鬼的記憶，進而直接導致意識泯滅。」
記憶組成意識，意識就是記憶，這只鬼的麻煩程度讓楚立眉頭緊皺，他料想到沈林的鬼會很麻煩，可沒想到會這么麻煩。
已經成為厲鬼的他除了意識已經沒有死穴，厲鬼不存在死這個概念，可來自記憶層面的抹殺他無法抵擋，一旦讓對方入侵成功，屬于「楚立」的人將死去，厲鬼再次依照本能開始游蕩。
「你最好有辦法限制這只鬼，否則我們會有煩，我可不想在規避鬼判的同時還要避免你的厲鬼襲擊。」楚立將目光放在沈林身上。
「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意外，鬼母的成長過程還沒有完全完成，這只鬼還有一部分在沉睡，我需要你壓制我的尸體，給我五秒鐘時間進行記憶投影，去到我與鬼會面的深層次記憶世界，在那里，我會完成記憶的灌輸。」
「而你，在我活過來之前，得避免我受到任何厲鬼的襲擊。」
沈林回看楚立，他看到了復雜且怪異的表情。
如果這是一個生動的活人，大概此時此刻或者是咬牙切齒，或者是罵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