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彤的狀況很明顯不對勁,她腳上那錯穿的繡花鞋妖異的過分,恍惚間在場有人看到了那鞋上的繡花紋路在蠕動。
那雙繡花鞋的圖案在一片昏暗中若隱若現,趙曉彤的步伐更是輕盈,她踮著腳,鞋尖輕輕抬起,又緩緩落下,整體節奏很像是一種詭異的舞蹈,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周圍的環境在趙曉彤的感知中已經徹底扭曲,四周樹木搖曳的嘎吱嘎吱聲,就像是什么東西在細聲低語,就連吹來的風也開始變得異常,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直透骨髓。
虛無中,趙曉彤像是看到了人影交錯,那些人影游蕩在這個廠區內,若隱若現,時而清晰可見,時而消失在黑暗中,完全無法捕捉。
鞋面上的圖案在黑暗中閃著幽光,那古怪的蠕動像是某種古老的咒文在描繪,在趙曉彤如夢初醒般回到現實后,她眼神空洞的指了指某個方向。
「找到了?」丁一說了一聲。
「不確定是不是,但在腳印的尋蹤中,整個廠區目前人手不多,在那個方向有很明顯的異常,那個人的腳印和尋常人很不一樣,重,很重,像是一具尸體在走路一樣,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體重。」趙曉彤虛弱回聲。
她能感覺到自己腳下的繡花鞋在不斷縮緊,本就被擠壓到畸形的腳掌已經完全不成形狀,刺痛一陣一陣的襲來,讓她險些暈厥。
「那應該是沒錯了,擊鼓傳花的規律觸發后,死亡時間大概是一周到半個月不等,算算日子也該到了,這人十有八九快死了,或者已經死了,搞不好為了延緩詛咒活下去,整個廠區的人都已經被這人主動傳播,觸發規律。」白領董冠峰言道,這個場面算好事也算壞事。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不用費心勞力的去找,厲鬼就在這里,鬼判遲早會找上門,總比他們費心的鎖定一個人守株待兔要好很多。
「擊鼓傳花的厲鬼形態至今無法確定,我們甚至無法確定這只鬼是否具有形體,如果整個廠區都是規律觸發者,那這只鬼可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沈林臉色陰沉,他們無法捕捉鬼判,只能去捕捉人,現在麻煩更大,人群基數過大導致觸發規律的人也無法精準定位。
「先找到那個形似尸體的家伙,如果這家伙沒死,那厲鬼的最終襲擊一定還沒到,在他身上想想辦法。」
「單人監控就是在賭,這個廠區太大,如果那只鬼不在這個人身上,那可能鬼判的襲擊都已經結束了,我們還沒察覺到。沈隊,能用鬼域同步監控嗎?有人出了問題我們可以第一時間趕過去。」丁一開口問。
沈林看了他一眼:「不行,從斷電之后,陽安的狀況就已經變了,變得更復雜,誰也不清楚鬼判目前是個什么狀態,這只鬼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貿然的鬼域大范圍覆蓋可能會直接讓厲鬼反向入侵。」
「那就只能一個個試了,可以讓王隊長他們同步利用無人機和廠區監控協助,多視角協助,可能會找到。」丁一言道。
「快沒時間了。」
沈林一馬當先,帶著眾人順著趙曉彤所指的方向快步離開,其他幾人相當默契,齊刷刷的跟上。
一直以來,陽安在詭異之下穩定且讓人發毛的日常讓人感覺就像一個定時炸彈。
而現在,一切糟糕的事情發生,就像是這顆定時炸彈的引線已經被點燃。
沒有人知道這顆炸彈還有多少時間會爆炸,但所有人都知道,炸彈快炸了,他們沒時間了。
夜色更濃了,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是沈林那雙厲鬼賦予的五官能夠在黑夜中捕捉痕跡,他們一行人趕路都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黑夜中,喘息都顯得是那么的粗重,所有人腳步匆匆,時不時打量周圍,忐忑而不安著。
「等等。」目的地的不遠處,沈林腳步一停,攔住了所有人,他的臉色有些凝重。
來自鬼母成長之后的記憶能力讓沈林在面對其他人時,或多或少能感知到些什么,這是成長之后的鬼母帶來的恐怖能力,因為鬼母目前的修養期沈林得以勉強使用。
理論上,有意識或記憶的存在他都能感知到些什么,就像是看著黑夜中的燭火,雖然不一定知道那里有什么,但一定知道哪里有。
可現在,不遠處那個被趙曉彤鎖定為目的地的宿舍房內,沈林什么都沒感知到。
「人還在里面!」趙曉彤虛弱的說道。
「人已經死了,那只鬼不在這里。」
沈林的眉頭緊鎖,他有些不安。
「撤,這里不對勁。」
沒有人有意見,沈林出口之后他們毫不猶豫的回頭就走,鬼判的恐怖已經給他們留下足夠的深刻印象,為了活命他們根本不用顧慮。
他們是想找到鬼判在徐徐圖之,可不想正面撞上厲鬼,那無異于找死。
回頭的路并不好走,沈林沒有讓趙曉彤再找什么,數次事件中養成的危機感讓他有一種警鈴大響的感覺,他打算原路返回。
還是黑暗中的那條路,可這條路卻顯得是那樣的漫長,眾人在忐忑和不安中度過這一切,可很快,一切恐懼化為現實。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路,可等他們拐過一個拐角,卻驚悚的發現面前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林蔭道。
林蔭道下,森白的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為這條道路披上一層銀色的外衣,道路兩旁,不知道什么時候種下的樟樹亭亭而立,樹葉交錯,形成一道天然拱門,拱門下,熱門聲不絕于耳,一個個學生背著書包,三五成群,他們的笑聲和談話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朝氣與活力。
如果不是深夜時分,這一定是一幅溫馨而值得懷念的畫面。
而現在,沈林只感覺到了驚悚。
記憶深處,一條一模一樣的林蔭道路與眼前的景象重疊。
那是陽安市代號「三人行」的事件。
如果沈林沒記錯,這起事件應該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