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火車西站，依舊人山人海人擠人。
片酬2萬，殺青結清，從5月24日到9月1日，預計三個多月時長。
小成本文藝片，也不計較錢，奔著人去的。
即將離開霧霾嚴重的燕京四九城，出發到山城兩江匯。
“哥哥，到山城要注意飲食，川渝火鍋聽說很辣，容易上火…”
葉秦瞅瞅皮包骨的手臂，我倒想嘗嘗，可身體不允許啊！
耳畔邊，趙穎寶老母親般喋喋不休，感動之余，急忙打斷道：
“穎寶，你什么時候殺青？”
趙穎寶手指戳著下巴，眼睛骨碌轉動：
“唔，月底吧，然后安姐姐把我介紹給她好閨蜜，陳橋恩！”
“那不是又有兩三個月見不到。”
葉秦情緒低落，他們認識將近一年，可滿打滿算在一塊的時間，不超過4個月。
今天，趙穎寶也是特意從劇組請假。
這對熱戀中的男女，是一種煎熬，也是一種考驗。
天天電話粥已經喂不飽自己。
“哥哥，我們都在事業上升期呢，忍忍！”
趙穎寶寬慰道：“以前我在華宜只有個小透明，現在有安姐姐，連之前對我愛搭不理的號郝如，都開始替我找資源。”
“給我塞了一部鑼鼓巷，好在跟佳期如夢沒撞檔，可是說來巧誒，這次我又跟那個馮少峰一個劇組！”
“穎寶！”
葉秦一個激靈，隱約感到不詳，這丫頭，可是跟捕魚達人一塊演過6部劇！
他神情嚴肅道：“離他遠點。”
趙穎寶嬉笑道：“哥哥你還吃醋，安啦，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這個小配啊！”
葉秦拍拍額頭，覺得自己反應過度，“有難題，多找月如女俠，債多不壓身。”
趙穎寶吐了下舌頭道：“當然啦，反正欠的人情，有你替我還。”
這是養個活祖宗。
葉秦提著行李箱，跟趙穎寶手牽手，走向約定集合的地點。
車站廣場有醒目的地標，以龍為圖騰的紅色雕塑，由三條巨龍組成蒸蒸日上的的紅色球形，騰空而躍，形似火焰。
名曰：“國風”。
此時，雕塑下方，葉秦看到蔣文麗、馬思春的身影。
“這里，這里！”馬思春蹦蹦跳跳地招招手。
“她是誰？”趙穎寶鼓起包子臉。
“你蔣媽媽的侄女。”葉秦感覺到手臂隱隱作疼。
“你不許靠近她。”
葉秦苦笑，趙穎寶，說捕魚達人的時候我可沒掐你！
“我就算愿意，你蔣媽媽也得答應。”
“這還差不多。”
趙穎寶松開手，拘謹緊張地面對蔣文麗，跟著葉秦異口同聲：“蔣老師。”
蔣文麗輕咦一聲，“這是，你，你是不是演金婚，噢，佟多多！”
熱播劇金婚過去一年，竟然還認得出來，可把趙穎寶激動壞了。
“蔣老師，你還認識我啊？”
“能不認識嗎，你也算我的‘女兒’嘛！”
蔣文麗看了看兩人，露出會心一笑：“你們倆這是，呵呵，很好很好。”
說著睨了眼馬思春，她的整個臉瞬間垮下。
正好，提前打預防針。
葉秦松口氣，打完招呼，領著趙穎寶自覺地躲到一旁，開始悄悄話。
“蔣老師的氣色好差啊，年初鬧的沸沸揚揚的那個章靜門，不會是真的吧？”
“噓。”
葉秦伸出手指，抵在唇間，“不要亂說，蔣老師這次是帶她侄女，順道散散心。”
…………
咕咚，咕咚。
火車車廂搖搖晃晃。
軟臥鋪留給章一白等主創，還有劇組的女士包圓，本來像葉秦這樣的主演，無論如何擁有一張軟臥票。
但他主動推讓，小小地刷一波好感度。
葉秦躺在上鋪，根據劇本大綱，費神地攥寫人物小傳。
金手指簽到的課程還只是基礎，黃金等級也沒找到精修。
幸虧蔣娘娘厚恩，愿意指點一二，把去年拍的立春寫的小傳送給自己琢磨：
王彩玲影片的女主人公 剛出現時三十五六歲，看著似乎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老，典型那種“從來就沒年輕過”的類型。
玉彩玲外貌不佳，膀大腰圓，人整個長得很“糙”。長期的獨身生活、精神抑郁導致內分泌紊亂，讓她臉頰上布滿黑斑和疙瘩。
……她的精神是清高的，但在別人看來她是自卑的。
從性別、年齡、外貌、生理情況、精神狀況、心理意識，像手術刀，一點一點剖開大體老師。
葉秦照葫蘆畫瓢，寥寥幾筆：
小川，山城一般中校高三學生，18歲高考失利，即將畢業。
他像以前碼文娛小說構建人設。
人物彼時的情況，高考分預計不高，志愿能填報的頂多是大專技校，到底是復讀，還是讀書？
又或者港片看多混社會，然后出人頭地，小有名氣，社會大哥，最后，蹲牢獄、吃槍子？
可像葉秦扮演的這副懦弱的軀殼，分分鐘出道即死亡，直接被人打死。
該怎么抉擇？
精神層面：茫然無措，憂傷困乏…
噠噠噠噠。
葉秦捏著按壓式圓珠筆，按壓，彈起。
“誒，哥們，跟你打聽個事。”
“什么事？”
葉秦探出頭往下一看，只見林彬跟睡自己下鋪的青年聊天，短發黑膚，形似章偉。
“你認不認識葉秦？”
呦，找我？
葉秦挑眉，看向這位章一白從北舞找來的跨界演員，遞歌眼色，制止林彬說話。
“認識啊。”
“我叫段伯文。”
段伯文從煙盒里取出兩支利群，分別丟出。
“你能告訴我他人在軟臥的哪個位置，我想看看。”
“你看他干嘛，你們倆認識？”
葉秦從三層的上鋪翻下來，把利群拿到鼻間嗅嗅。
段伯文撈出打火機，點火道：“不認識。只是我這個角色，聽說原本定他對吧？”
葉秦俯下身，叼著煙對準火，煙卷慢慢地變黑變紅，一縷縷淡霧飄散。
瞅了眼這個濃眉大眼的青年，“沒錯，他爭取到男一，怎么，你想跟他提前對白？”
“對白，什么叫對白？”段伯文愣住，“我不是表演出身，聽不懂專業術語。”
葉秦翻翻白眼。
我知道，你在演員請就位那集我看過，迷之自信：
“我沒有學過表演，但我來這兒，就是要拿冠軍。”
撇撇嘴，看在一支煙的份上，之后又有對手戲，耐著性子解釋。
“這是對白啊，那不是，我找他比試！”
段伯文嘿然一笑道：“我覺得我雖然演大志，可我演小川也不會差，想跟他比比。”
“他既然能被導演選上，為什么我不行呢？”
好家伙，你當著我的面說，要跟我battle？
哥們，你牛啊，不愧是你！
自戀體。
葉秦深深吸口氣，“就算導演肯，角色都已經定了，你把他替了，誰演大志？”
“他啊，誰強誰就是主角。”
段伯文昂起下巴，一副“我是國際巨星”的姿態。
嘚，我算明白，章一白怎么挑他當大志。
不用演，簡直本色啊！
林彬看不下要回懟，葉秦笑盈盈地攔下來：“你都沒學過表演，這么自信，他可演過幾部電視劇。”
“沒學啊，表演需要學嘛，全憑感覺。”
段伯文不屑道：“我前兩部電影，導演都夸我戲感好，有靈性，他一個演電視劇的而已。”
“不就是演二郎神，網上說很火嘛，長的帥就能拍電影，還要我們演員干嘛？”
誒，你說準啦，長的帥還真能拍電影。
葉秦笑瞇瞇道：“給他作配啊。”
段伯文噎到，憤懣道：“哼，那我寧愿不接戲。”
這點骨氣，葉秦倒很欣賞，可是不知道在2010年以后的爛片時代，能不能堅持。
“咳咳，他能被章導看上，顯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段伯文冷哼道：“我被導演看中，難道沒有過人之處？”
嘚，混不吝，演藝圈滾刀肉啊。
想跟你好好說話，畢竟一個劇組。
mmp，真就退一步越想越氣。
葉秦也不裝，把煙頭丟進喝剩的礦泉水瓶，一個靈猿上樹，爬回到上鋪，懶地搭理。
等演對手戲再說。
“誒，哥們，你還沒告訴我，他人在哪個軟鋪？”
“呵呵，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