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森皇子殿下,朱蒂公主殿下,安格列伯爵閣下,歡迎來到白露堡!”
白露堡前,一身盛裝的公爵夫人面帶著無可挑剔的微笑,迎接著到訪的貴客。
仿佛完全忘了這位“貴客”剛剛才率軍攻破白露城,還殺了她的丈夫。
柯林翻身下馬,笑呵呵地來到公爵夫人面前,道:
“初次到訪,也沒準備什么貴重禮物,希望夫人您不要介意。”
說著柯林便拍了拍手,身后四名侍衛立刻抬著一口棺材走上前來。
棺材里面是誰的遺體,自然不必多說。
現場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空氣凝滯得仿佛要讓人窒息。
圣普洛斯家族的眾人各個眼中噴火,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柯林現在已經千瘡百孔了。
但可惜,目光是殺不了人的。
圣普洛斯家族眾人如今也只能是無能狂怒。
公爵夫人倒是面色如常,仿佛棺材里的只是一個陌生人的尸體,淡淡道:
“安格列伯爵,您有心了,如此重禮,圣普洛斯家族一定銘記在心。”
柯林挑了挑眉,一時間倒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出言刺激,不然總有種欺負人家寡婦的感覺。
他的目光在公爵夫人身后的人群中掃了一遍,疑惑道:
“怎么沒有見到文森特侯爵?”
“文森特受傷甚重,至今昏迷不醒,所以無法前來迎接。”
“重傷昏迷?”柯林眨了眨眼睛,“原來是這樣…我想去探望一下侯爵大人,不知是否方便?”
這話一出,對面圣普洛斯家族眾人呼吸更加粗重起來,顯然是認為柯林這樣假惺惺的作態是一種挑釁。
公爵夫人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冷漠道:“抱歉,安格列伯爵,您的好意心領了。但文森特現在確實不方便見外人,等他傷勢好轉,再見您不遲。”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柯林也不愿表現地過于囂張,便點頭道:
“好吧。”
公爵夫人側過身,伸手擺出邀請的姿勢,道:“三位貴客快請進,我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房間,請先稍作休息,晚上還有盛大的歡迎宴會。”
柯林點點頭,迎著一道道毫不掩飾的敵意目光,旁若無人地大步走進了白露堡。
哈里森皇子和朱蒂公主也跟了上來。
在侍女的帶領下,柯林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白露堡的整體建筑風格講究精致和高雅,主體都是用精心切割的白釉巖建造而成,地面和墻壁上都泛著一層淡淡的米白色,室內隨處可見翡翠和紅藍寶石,甚至還能見到晶瑩剔透的鉆石鑲嵌在顯眼的位置。
墻面上掛著許多風格各異的油畫和一些動物頭顱標本,柯林沒什么藝術鑒賞能力,掃了一眼后便不再關注。
“大人,需要我服侍您沐浴更衣嗎?”年輕的侍女紅著臉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你下去吧。”
拒絕了侍女的好意,柯林脫下鎧甲,獨自來到浴室。
浴缸中早已準備好了溫水,隱隱還有茉莉花的清香,也不知道這大冬天的,圣普洛斯家族哪里弄來的茉莉花。
緩緩坐入浴缸中,感受著溫度適宜的水浸潤自己的每一寸肌膚,柯林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他的腦子可沒有停下來。
剛才公爵夫人說文森特侯爵重傷昏迷,柯林可絕不會相信。
要知道,作為自己轉化的血裔,文森特侯爵除非腦袋被砍下來,否則多重的傷勢對他而言也只是撓撓癢。
怎么可能重傷昏迷?
怕不是在裝死吧?
而且連自己來到白露堡也不出來迎接,呵呵…
之前在臨水城外的小村莊,目睹了血奴主動為親人留下糧食的一幕后,柯林就開始警覺。
如果沒有自我意識的血奴都會不自覺地對親人心存憐憫,那么擁有自我意識的血裔呢?
擁有自我意識,也就是會思考利弊,會權衡得失。
那么,當血裔在權衡之后發現,背叛的利益要遠大于忠誠時,他還會選擇忠誠嗎?
這一點在文森特侯爵身上尤為明顯。
之前文森特侯爵對柯林言聽計從,或許是因為血裔的緣故,但恐怕更是因為那時候他需要柯林的幫助。
沒有柯林,他只是一個被父親拋棄,被弟弟陷害的可憐蟲。
但現在,柯林已經幫他掃清了所有的障礙,東境公爵之位唾手可得,文森特還會甘心成為柯林的奴仆,為了他而損害自己的利益嗎?
柯林總覺得不太可能。
只不過,文森特侯爵現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
難道就準備一直裝死,故意不配合柯林接下來的行動,等到血騎軍不得不因為戰爭令的原因撤出東境,他再出來繼任東境公爵嗎?
還是說,這家伙已經籌劃了一個更惡毒的計劃,準備一勞永逸解決自己這個主宰,重獲自由?
柯林越想越覺得后一個可能性更大。
他的嘴角漸漸扯出一個弧度,似乎覺得目前的局面非常有意思,甚至都開始期待起文森特侯爵接下來的表現了。
但就在這時,柯林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霍然睜開雙眼,四下觀望,卻發現浴室中并無異樣。
但柯林心中的警惕沒有絲毫的減弱,畢竟他剛才就猜到文森特侯爵可能會反噬。
這會不會是他針對自己設下的陷阱?
想到這里,柯林從浴缸中站了起來,用浴巾擦去身上的水珠,又重新穿上衣服。
然后,他便開始仔細辨認這股血腥味的來源。
但隨即,柯林就發現,這股血腥味有些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曾經聞到過。
走進臥室,血腥味漸漸濃郁起來。
而柯林也終于想起來了,這分明就是當初自己在花語城的地下血池中聞到的味道!
在舒爾茨家族的天鵝堡中,也同樣曾出現過這股味道!
所以…
“安格列伯爵。”
一個渾厚而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柯林渾身一僵,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為復雜。
他緩緩轉過身,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后的那個熟悉的面孔,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