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杖是一個偉大的發明,這根平平無奇的小木棍讓巫師們極大的強化了施法能力,便攜、高效、價格適中,雖然沒有鑲嵌特殊魔法寶石的法杖那樣夸張的增幅效果,可也少了笨重和昂貴,世界上有接近一半的巫師都在使用這根小木棍。
最初吸引印第安原住民加入伊法魔尼魔法學校的重要原因便是他們可以用自己的獨特魔法去交換魔杖的使用權,甚至是學習魔杖的制造,擺脫曾經相對原始且低效的魔力運用。
和杰克站在對面的精壯黑人少年眼中卻沒有類似于羨慕的神色,他的目光中甚至還帶著一些嫌棄,對他而言,或者說對他所在的地區而言,這種依賴性強,容易丟失的玩意都是累贅。
黑人少年腰間有著一枚由羚羊犄角與草環組成的徽章,這是自東非魔法聯合學院的校徽,黑人少年的名字很長,足足有六行極小的字母組成,不過末尾的烏恩都卻是挺好記的。
他們本來是打算參加三強賽,不過不巧的是,開賽前他們遭遇了年經的獸潮遷徙,這是東非巫師每年都要面對的天災,但同樣也是他們能夠富足生活的保障。
非洲不比其他地方,落后的社會環境導致了這里沒有第三產業的發展空間,他們的收入都是來自于魔法材料的對外販賣,而每年的獸潮則是危險和金錢并肩出現的時機。
每一個巫師都是寶貴的戰斗力,不論是不是學生,為了他們自己的生活,為了家人親友的安危、學校的安危,他們都需要放下一切,一同面對這移動金幣所組成的挑戰。
從魔力覺醒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已經開始了對魔法的練習,非洲的巫師數量并不算多,至少相對于他們人口而言是顯得相當少的,為了更早的形成戰斗力,他們往往都頂著魔法覺醒初期魔力不穩定的威脅進行對魔法力量的挖掘。
他們巫師的夭折率要遠高于其他地方,但每一個成功活到了11歲,魔力開始趨于平穩的孩子都已經是一個小戰士了。
何況是十七歲的烏恩都,他已經親身經歷過了近二十次獸潮的洗禮,身上所繪制的戰紋是屬于他的勛章,是榮耀也是力量的源泉。
如果單論價值而言,他身上所用的繪制戰紋的顏料,每一個圖案都要花費至少十倍于購買一根魔杖的金加隆,不過那是賣價,作為世界上魔法材料最大的出產地,有些東西值錢卻也不那么值錢。
他們可以用自己的命去獵殺,去換取,這是無本買賣,不死就是血賺。
一個身經百戰,在獸潮中廝殺走出的勇士會對這個看起來打扮得精致、優雅、風度翩翩的所謂漂亮國的精英學府走出的精英學生而感到恐懼與害怕?
杰克臉上所露出的不屑與嘲諷烏恩都壓根就沒有放在眼里,他甚至巴不得對面掉以輕心,作為一個老獵人,他最喜歡這樣天真的獵物了。
在倒計時結束的瞬間,獵人便掀開了偽裝的遮蔽,亮出了手中捕獵的兇器,露出了略帶猙獰的面孔。
從魔力剛剛覺醒之后就開始的魔法鍛煉讓非洲的巫師并不需要過度依仗類似于魔杖的施法媒介,他們也有自己的施法媒介,但他們都可以熟練的進行無杖施法。
身體、聲音、意識,三位一體的力量將魔力編織成了擁有神奇功效的魔法,這便是非洲法系極為獨特的施法方式。
雖然前置的動作相比揮舞魔杖和念動咒語要繁復,可他們身上的戰紋便是類似于無聲咒一樣,能讓他們瞬發魔法他們所需的關鍵魔法。
獸潮可不會等著你念咒跳大神把BUFF加滿了再來找你麻煩,它們來勢洶洶、迅疾如電,有的甚至可以悄無聲息的暴虐闖入!
在杰克魔杖抬手的瞬間,烏恩都的戰紋便先后依次快速亮起,先是雙眼,隨后是雙足、軀干、手臂,一個半透明的護盾也貼著他的皮膚閃耀,將他的身軀鍍上了一層類似于金屬一般冷硬的光。
作為伊法魔尼的精英學生,杰克絕對不是只會理論的草包,他熟稔的無聲施法讓他的魔杖一揮間便瞬間迸射出了咒語。
魔咒所指的方向并非是烏恩都的身體,而是他腳下的擂臺。
石質的平臺上突然鉆出了魔法變化的藤蔓,細弱的藤蔓枝條看似一觸即斷,但卻絲毫不比鋼絲要遜色,這是融合了印第安原住民魔法所建造出的另類魔法派系,相比現在的歐洲魔法要詭異多變得多。
纏繞著烏恩都的藤蔓只眨眼間就纏緊了他的雙腿,在并且飛快的蔓延到了黑人少年的胸膛。
狠厲的神色破壞了杰克原本的優雅風度,這是比賽也是戰斗,雖說看不起這穿不起衣服的原始人,但他卻也沒有完全掉以輕心,畢竟這人身上散發著一種野獸般的氣息,不得不防。
但野獸現在已經被陷阱纏住了!
杰克已經準備好用自己華麗且帥氣的魔法連擊將前面的困獸瞬間擊敗。
讓人不能動彈的魔法秀,想必掌聲與歡呼是絕對不會少的對吧!
可還沒等這個念頭完全閃出杰克的腦海,對面的烏恩都就已經完成了所有增益的加持。
因為獸潮的原因,任何對外釋放的魔法都會遭遇極其可怕的削弱甚至是直接無效化,非洲法系的魔法絕大多數都專注于對于身體的加持,包括詛咒系在內,大多都離不開‘身體’這個詞匯。
被刷上了一層透明金屬漆的精壯身軀沒有如預想一般被這鋼絲一樣的藤蔓捆縛,藤蔓斷裂發出的脆響甚至讓杰克神情一滯!
如同脫籠猛獸一般的烏恩都瞬間就掙開了束縛,他踩踏地面的腳步聲都透著一股金石碰撞的清脆聲響。
他就如一頭狩獵的雄獅一般,靈巧迅疾并滿載了力量的向前奔跑。
他們不擅長遠程對敵,獸潮也不允許他們如此做。
何必拿自己的短板和對方的長處去碰撞呢?
一聲‘啪’的輕響,直接位移到擂臺底端的杰克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到了數百米外,巫師的機動性是抹不去的標簽,尤其是歐洲法系出身的巫師,幻影移形是每一個優秀巫師必須要掌握的技巧,能將這個魔法用于實戰,其實已經可以算是區別普通和優秀的分水嶺了。
這瞬間的離開讓烏恩都也不由得暗道失策,與巫師的對決當然不能全部套用和面對獸潮的方法,這次廝殺的目標不是野獸,而是一個合格且優秀的巫師。
獸潮里不可能進行位移是常識,但現在沒有獸潮帶來的魔力亂流。
但沒關系,來自東非的巫師也不是沒有與其他地方的巫師搏殺的可能,那些來到非洲撈金的偷獵者,可同樣是他們要對抗的目標,但那是在畢業之后加入巡衛隊的事情,烏恩都雖然還沒真刀真槍的做過一場,可多少都是有所了解的。
掌心向內拇指相扣,烏恩都做出了一個類似于鳥兒展翼的奇怪手勢,隨著他的指節彎曲,展翼的鳥也收斂了羽翼,隨后嘴里吐出了一串急促的短語,這是他們當地的語言,在外人聽起來是舌頭要打結一般的快速繞口。
但如果換成是熟悉的英語詞匯,那么便是:AntiDisapparitionJinx(反幻影移形)
抓捕偷獵者,這是必須要掌握的必須魔法,不然他們能讓巡衛隊的人見識見識,什么叫瞬息千里,等著吃屁。
如果是正常的抓捕,那么還需要補上一個AntiApparitionCharm(反幻影顯形)來防止偷獵者來人支援,以多打少強行沖破包圍,但現在是1V1的擂臺,杰克沒有支援。
烏恩都的動作自然是瞞不過杰克的眼睛,他聽不到幾百米外烏恩都的聲音,但他也大體猜出了這究竟是什么樣的魔法,能夠來參加這次比賽的人,是個傻子的概率太低,可以看不起人,但不能輕視任何人。
但數百米的距離也已經足夠杰克重新調整戰術,面前的這個黑人很顯然不擅長于遠程施法。
“跟個畜生一樣只會肉搏。”一股名為我是正統巫師的奇怪想法閃過了他的腦海,畢竟相比用魔杖迸射咒語,擅長近戰的巫師確實有點不太正經的樣子。
但存在就是合理,存在了這么久還在,那么就是有其用武之地。
看著前方狂奔的野獸,杰克沒有猶豫的再次舉起魔杖。
在這小木棍的揮舞間,一片勃發生機的草地開始蔓延,鋸齒般的草葉可以割開人的皮膚留下血淋淋的傷痕,但對烏恩都而言一點影響都沒有。
可這只是杰克的布局之一,原本青綠色的草葉快速的枯黃,茂盛的草葉變成了一片松軟的落葉地,草葉脈絡中還有著一條細細的黑線,一個魔藥瓶被杰克隨意的丟棄,他對魔藥學也是有自己的研究的。
“燒起來吧。”
杰克盯著那還和自己相隔兩百多米的烏恩都,魔杖揮出了無數火星,一個能夠阻擋空氣進入,沒有任何其他作用的魔法屏障也隨之蔓延,火星在散落草地的瞬間就點燃起了熊熊烈焰,隨著火焰的燃燒,枯黃草葉脈絡中的黑色細線也被火焰裹挾著散步在了這個被濃煙充斥的空間中。
杰克頂著泡頭咒呼吸著帶著水汽的清新空氣,前方被黑煙、毒素、烈火、高溫所充斥的空間像是滿布瘴毒的火坑,人類賴以為生的空氣也被極快的消耗干凈,失去了火焰燃燒的黑煙‘泡泡’依舊散發著酷熱的高溫。
他的魔法組合簡單而高效,一點都不負他伊法魔尼魔法學院精英學生的名頭。
可裁判沒有吹響比賽結束的哨聲,角斗場上也沒有出現勝利的字跡,杰克不敢大意的再次揮動魔杖,針刺的地毯隨著他魔杖的揮動而席卷了面前的濃煙地獄。
只要有人踩踏在上,他就能繼續操控著針刺地毯捆縛住那人,隨后驅散他身上與泡頭咒一樣的魔法,不投降便只能憋死在這無法呼吸的毒氣之中。
杰克找到了,針刺地毯只向前鋪了一小段距離就找到了烏恩都的身影,但這比剛才的藤蔓還要堅韌的地刺卻依舊沒能完全將烏恩都捆在原地!
哪怕只有一秒!
四肢著地的烏恩都正如野獸般用詭異卻急速的姿態前行,他的頭上沒有頂著泡頭咒一樣的滑稽水泡,因為這個魔法在獸潮里不管用,他只是屏住氣,用能看破濃煙的被加持了魔法的雙眸死死的鎖定了杰克的位置,向著那個地點發狂般的狂奔!
他撞出了煙霧籠罩的泡泡,暴露在空氣中的是一個身軀閃耀著金屬流光,身體呈現非人獸化變形的壯碩身影!
改造肉身的魔法,也是非洲法系獨有的魔法,區別于阿尼馬格斯變形的完全改變,他們可以將部分身軀臨時改造為多種生物的肢體。
雄獅般充滿力量的四肢彈出了尖利的利爪,犀牛般的厚皮上覆蓋著一層菱形的角質盔甲,他的眸子是如雄鷹般銳利,卻也有禿鷲一樣的狠辣。
就在這利爪及身的前一秒,所幸是針刺地毯讓杰克得到了烏恩都的位置匯報,他的魔杖甩出了一條長鞭,帶著嘯叫的抽打將這躍至半空無法借力的非人獸影給抽到了一旁。
“這到底是巫師還是怪物?!”
頭一次接觸到其他地方詭異魔法的杰克三觀都碎了,巫師不應該就是互相biu魔咒你來我往射個不亦樂乎嗎?
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但這時的情急可不由得杰克多想,在抽開烏恩都的瞬間,他就再一次補上了一道魔咒,是熟悉的紅光。
昏昏倒地這個咒語是必學的,高效且有用的魔法,就像是防狼電擊槍一樣,在不殺人的前提下,這是比手槍還好用的魔咒。
迅捷的紅光命中的烏恩都的胸口,但沒有直接將他擊暈,他身上的魔法防護罩和盔甲護身不一樣,可依舊能夠擋掉昏迷咒絕大多數的力量。
烏恩都落地后腳步略微踉蹌了一下,但杰克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
可就在他繼續揮舞魔杖,射出第二個魔法的時候,烏恩都像是逃跑一樣重新鉆入了黑煙籠罩的泡泡里。
但這并不是逃跑,在杰克揮杖化鞭反擊的時候,隨著烏恩都左臂的戰紋一亮,一條黑線在悄無聲息纏繞上了杰克的身體。
“麻煩的家伙。”烏恩都在心里咕噥了一聲。
杰克的反應很快,施法也很快,和這家伙硬拼可不是成熟獵人應該做的選擇。
“但你太精致了些,溫室里的花啊.....”
在煙霧中的烏恩都咧嘴無聲的笑了笑,他變回了人形,隨后舉起了自己的右臂,上面閃著金屬般的光澤,像極了一把利刃。
針刺般的感覺猛然從杰克的小腿處出現,一種奇妙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隨之顯現的是黑線的細絲,它在無聲無息間爬滿了杰克的身體。
這是來自非洲法系的肉身詛咒,將兩人身體強行關聯的雙向肉體詛咒。
烏恩都舉起的右臂猛然揮下,在煙霧彌漫的地方,右臂的金屬光銳利得似乎要撕開煙塵的阻撓!
隨著寒光的乍現,烏恩都斬斷了自己的右腿,但慘叫聲卻是從煙霧之外傳出。
丟下了魔杖抱著斷腿凄慘哀嚎的杰克瞬間就失去了所有戰斗的能力,和那從獸潮中浴血廝殺出的烏恩都不一樣,他是伊法魔尼的精英學生,卻同樣是沒見過血與痛的溫室的花朵。
“你輸了。”
拎著自己的右腿單腳跳出煙霧的烏恩都用平靜到冷酷的聲音說道,隨后便見他拎著自己的右腿做武器,一腿抽飛了還在凄慘嚎叫的杰克。
“十七號對戰場,東非魔法聯合學院,烏恩都獲勝。”